还是整整齐齐的十个玩家,暂时没人被关入囚牢。 不知道是因为狼暂时还没有刀人,还是说狼人刀了人,但女巫同时使用了解药。 过程中玩家们大部分都低着头默默吃饭。他们即将展开探索,想着自己也许会死在探索途中,就好像头上都悬着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的刀,没人能轻松得起来。 这期间戏台上的傀儡一直在唱戏,那诡谲阴森的腔调听在人耳里,又更添几分阴郁。 吃完早饭,段易和林岳川等没有参与做饭的人,依然负责收拾碗筷。 等洗碗完出来,见其余玩家都已经离开洋楼去探索了,段易回了一趟房间,拿起那把水果刀藏在身上,也打算出去瞅瞅。 走至玄关的时候,他发现除了自己,林岳川和邹平还在楼里没走。 段易正想问什么,邹平却是朝他走过来。“段哥,我跟你一组吧?我刚上了个厕所,见其他人都已经走了,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成啊。没问题。”段易望向林岳川,“你呢?” 林岳川蹲在地上系鞋带,头也不抬道:“我先自己逛逛,到时候找你汇合。” 倒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段易点点头,见着他起身离开。 - 片刻后,段易和邹平清理掉早餐产生的垃圾,也开始展开了探索。 段易带着邹平去向的是他昨天刚来这园林时所在的石板路。 这一路说是探索,但两人暂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所以跟逛公园差不多。 邹平的话很多,段易也不无聊,一路上尽听他叨叨了。 “段哥啊,我想跟你道歉来着……昨天你身体变透明那会儿,我应该帮你挂号码牌的,不过我当时吓傻了,竟没反应过来可以帮你。” “没事儿。这不还有林岳川么。就算没有他,我也能取回来的。只是过程看着惊险。” “哦还有,虽然说事情都已经做了,但也希望你别轻看我吧。那晚我真是第一次出来干那活……我是我们杂技团的团长,欠团员几个月工资了,有个团员等着拿钱给他妈做手术,我这也没办法,正好认识了张总,说有这么个挣快钱的机会……我一时糊涂就……” “我不会对你有什么看法。人活着,没几个容易的。” 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邹平长长舒口气。“那就好了。我不影响你了。咱们好好探索。” 邹平说的两件事,段易别说在意,都根本没往心里去。 走了一会儿,停下脚步,他左右望了望,发现自己差不多已经来到昨天他睁开眼所在的位置,便问邹平:“你来的时候,也是趴在这个位置吗?” 邹平点头。“是。差不多就是这里。不过我不是趴着,是平躺着的。从地上爬起来,我看着北边洋楼有光,就走过去了。” 石板路往北,经过一座石桥,便能到达洋楼。 至于石板路往南,则没入树林深处,一眼看不到头。 想了想,段易抬步往南走去。“那咱们看看南边有什么。” 石板路两边都是树林,越往南边走,两边的树林越发高大茂盛,能落下来的阳光也就越来越少,石板路越渐逼仄阴暗,到了最后几乎到了漆黑一片,目不能视的地步。 段易倒是不怵,一路摸黑走了下去,及至走了约800米,眼前才又豁然开朗。 但他定睛一看,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戏台后方。 洋楼以北是戏台,往南则是小桥和石板路。 但段易刚才一路往南走,竟回到了北边戏台的后方。 段易再回头一看,身后是密集的树林,中间露出一条窄窄的石板路,是刚才他们走过的地方,他估摸着,要是自己现在折返走回头路,就能回到园林南边。 走来走去都在一个地方打转。这种情况,就有点像鬼打墙了。 ——所以,这就是大家无法离开这座园林的原因? 段易正琢磨着园林地图,冷不防发现手臂被人挽了起来。 侧过头,段易看到了正在瑟瑟发抖的邹平。“段哥啊,吓死我了,刚才那路太黑了。我们应该拿手电筒的。” “倒也不是完全看不见,树太高,遮住阳光而已。”段易正打算抽出胳膊,面前有阴影移来,正过头,他看到了林岳川。 默默把手臂从邹平手里抽出来,段易问林岳川:“你也走了一圈了?” 眼看着林岳川目光下滑,似乎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段易听见他说道:“嗯,逛了一圈。这园林其实并不大,只有一条路。但这条路的南与北相连。所以我们没法出去。” 园林确实不大。段易脑补了一下整个园林的构造。它以一片小人工湖为中心,湖上有石拱桥,湖边有些假山凉亭。湖面以北有一座洋楼,一个戏台。除此之外,园林再无其他建筑。 贯穿戏台、洋楼、石拱桥的,只有一条路,这条路以某种未知的方式首尾相连,让玩家们无法走出去。 思忖片刻,段易道:“这路上没什么线索,或许我们要去石板路两边的树林里探查?” “还有一个地方。”林岳川指了指二人身后的戏台,“那男戏子和傀儡还在这里唱戏。所以他的房间应该没人。我们可以想办法进入他的房间看看。” 段易抬头望了一眼戏台。“咱们这一路暂时没有遇到其他NPC。所以大胆假设一下,这个男戏子,有可能就是园林主人。” “嗯。可能。”林岳川点头。 “成。反正就算去树林探索的话,也得回洋楼找点工具。我们干脆先回洋楼,看看能不能进入男戏子的房间。” 说完这话,段易率先往那栋砖红色的小洋楼走去。 从戏台后方绕到前方,段易意外发现其余七个玩家都围在戏台跟前,倒像是特意待在这庭院里看戏。 玩家们的表情都还正常,估计这会儿已经见怪不怪,也不再那么害怕傀儡娃娃。 大家能聚在此地的原因并不奇怪。 园林并不大,段易估摸着他们也和自己一样,走了一圈发现回到原地,就暂时都有点不知所措,于是顺势聚在这里商量后面该怎么办。 这时候突然有人开口:“那个……既然人都到齐了。我想让大家一起回一趟客厅。我有话对大家说。” 说话的是昨晚哭得最厉害的6号姑娘。 看上去她和4号姑娘的关系确实相当不错,两个人一直手挽手走在一起。 只是听她说完这话,段易心里一个咯噔,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等玩家们回到洋楼一层客厅入座后,6号玩家开口,用胆小怯弱的声音说道:“咱们为什么不能离开园林,大家心里应该都有数了。刚才大家商量,要去树林里做进一步探查。” “那树林深处遮天蔽日的,不知道会不会闹鬼,我担心稍有不慎,我会死在那里。所以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我得提前曝光自己的身份,免得我横死在树林里,却什么信息都没留下。那个……我是预言家。” 果然如此。 她这口气不像是在诈身份。 如果没有意外,她就是一头狼,现在悍跳了预言家。 段易未动声色,但心脏还是沉了一下。 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人被关入囚牢,其实有一种可能是狼人刀了人,而女巫已经用掉了解药。那么如果预言家跳出来,今天晚上肯定会被狼刀,但那时候已经没有解药能再救他。 如果段易昨晚验到了狼倒也罢,把这个消息递出去,起码可以一命换一命。可他只是验到了一个好人而已。 基于这些考虑,段易暂时没有自爆身份。 但现在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可怜姑娘先跳了预言家,无疑让段易陷入了十分被动的境地。 6号姑娘双眼蓄满了泪水,每说一句话,就掉一滴眼泪,简直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我不知道狼有没有刀人,也不知道女巫有没有用解药。如果女巫已经用了解药,我就算不死在树林里,也会在今晚进入囚牢,到时候,我就没法再帮好人了。幸好……” “幸好我昨晚验到了狼。就算我出了事儿,好歹给你们找到一匹狼了。我觉得不算亏。” “那……那个……5号是狼。对不起……我就是恰好验到你了。” 5号玩家正是昨晚最后到达洋楼的那个。 他的手背登时青筋暴怒,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6号姑娘。他忍了一会儿,似乎忍不下去了,终于拍案而起。“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我……他妈的我……” 深吸一口气,他死死瞪着6号,吐出一句话。“我不是狼。是普通游客。” 听完5号的发言,段易下意识觉得他有点怪。但他暂时具体还说不出哪里怪。 他只能暂时推测,5号玩家也不是个资深的狼人杀玩家,所以作为没有身份的游客,被悍跳的预言家冤枉成狼,他只能干巴巴、苍白无力地辩解一句:“我不是狼。” 辩解完这么一句,5号玩家站着打量了一圈人,“你们……你们说话啊。你们难道就信她了?她肯定是假的。真的预言家呢?你跳出来啊。” 视线定格在4号姑娘身上,他咬着牙道:“我知道你俩是好闺蜜,但这是个讲逻辑的游戏,你不能因为这个就信她。不然你来说说你的身份?” 4号姑娘眨了两下眼睛,脸泛着白,然后道:“我只能说我有神职。具体是啥我就不说了。至于6号的话……我信。我俩同一个宿舍的好朋友。我觉得她不会骗我。” 段易:“…………” ——按她这意思,她要么是女巫,要么是猎人了。可她现在跳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她如果真的是神职,现在做的就是跳出来瞎带队,让大家跟着假预言家走。 她是新手?不会玩瞎搞? 段易有点头疼。就现在的局势来看,6号姑娘作为一头狼,看似柔弱,却假装预言家,强势给5号玩家发了一张查杀牌,那么她跟5号玩家应该是处在对立面的。 这意味着5号可能真的是一个普通游客,没有任何身份。 在游戏经验不足的情况下,段易只能尽可能给自己分析出两条路。 第一,他继续隐瞒身份, 5号玩家会在晚上9点被票出去,这基本会成定局。 第二,他跳预言家,给2号林岳川发一个好人身份,按狼人杀术语,叫“发金水”。 这种情况下,大家不知道该相信哪个预言家,可能会把两个预言家都留下,所以好人既不会投给段易,也不会投给6号,他们会视后续情况再做进一步判断。 至于今天票谁,5号就算是普通游客,把他票出去也无所谓,就当让他抗推了。 所以段易就算跳了预言家,不但在狼人面前暴露了身份,还不能影响今天的结果——结5号玩家多半还是会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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