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叫宾利老师吧。”初澄扁了扁嘴,“他下午有事,也陪家里人参加活动去了。” “害,又是有缘无分。”徐川对此表示遗憾。 初澄看了看身后差不多要结束的庆典:“走得开吗?晚上一起吃饭。” 徐川点头:“行,不过要晚点。分会场那边会有另外一个签字售书的活动,师妹今天有事没来,托我帮他盯着点。” “师妹?”初澄抓住字眼,“你中意的?” “别瞎八卦,人家都结婚了,拖家带口的读着博。”徐川张口回应,然后又嘶了声,猛男语气突然娇羞起来,“不过,那位正在签书的作者算是我的理想型。” 初澄饶有兴致地偏头看他:“怎么说?” 徐川坦白:“我刚才闲着没事的时候过去看了一眼,也顺手买了本书。人是温柔知性那一挂,作品却很有才华和想法。” “你这是因为书欣赏人,还是因为人欣赏书啊?”初澄以为对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听起来还挺正经。 徐川说:“这两条并不互相影响。” 初澄出言试探:“可你不是喜欢性格洒脱不羁的富婆吗?什么时候变成温柔知性的女作家了。” “这你就不懂了。”徐川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富婆只是我个人的soulmate标签,但温柔知性是所有男人穷尽一生的向往。” 初澄嘟囔:“那我怎么没感觉到?” 徐川不假思索:“很正常,因为你自己就是被男人向往的那个。” “……”初澄语塞片刻,想了想,继续问他,“那,你愿意为了一生向往而放弃富婆?” 徐川不置可否。 两人闲聊间,已经穿过活动主会场,来到签书区。 坐在签售台上的作者戴着黑色口罩。正如川哥所说的那样,她带着种文静又清冷的感觉,签完字后会嗓音温和地说“谢谢你的喜欢”。 从作者的话音能听出来些许感冒,偶尔有书粉问可不可以合照时,会摘下口罩耐心地配合。她的一张脸孔只有巴掌大,化着得体的淡妆却很是美丽。 初澄看清台上人的容貌,怔了怔。 这不是……喻晨老师吗? 错愕一瞬后,初澄扭过头,注意到徐川目不转睛盯着签售台的眼神,不可置信道:“你刚才说是第一次遇见?该不会对人家一见钟情吧?” 徐川:“但我们应该挺有缘分的。我觉得她特别眼熟,一定是上辈子见过。” 初澄当即制止对方不切实际的想法:“不用扯玄学,你们这辈子就见过。” “啊?”徐川不解,“真的假的?” 初澄直言:“她是189八块腹肌理工科金边翡翠天蝎男的亲二姐,你说真假?” 信息量太大,徐川没有反应过来,挠头打住:“你等会儿。我捋捋……” 一段错综复杂又无巧不成书的人物关系,差点烧毁了徐博士的cpu。 “而且,和你有缘无分的那位也来了。”初澄朝着排队的人群末端扬起下巴。 一道站在喻晨身后做陪同保镖的高挑身影,正笔直地看向这边。 签售活动结束。 喻晨和喻司亭从内部通道退场。初澄和徐川早已在出口处等候。 “初老师。”喻家二姐远远的看见初澄,就在热情招手了。 初澄笑着看向姐弟两人:“巧啊,两位喻老师。” 喻晨回以灿烂微笑。喻司亭却像是不太满意于与亲姐并称。 初澄转向身侧,介绍道:“这是我的好朋友兼大学室友,徐川。” 虽然川哥刚刚还不大矜持地私下称人家为理想型,这会儿却是相当正派的形象。 他顶着一张诱骗指数极高的鲜肉脸孔,礼貌颔首道:“你好。” “你好,我是喻晨。”对面的人更是莞尔一笑,落落大方。 之前初澄向喻司亭提起川哥时,是答应了回北京后要请对方吃饭的。今日碰在一起,刚好可以共进晚餐。 吃饭的地方是初澄选定的,一家距离文体大厦不远的音乐餐厅,重点是它就在佰汇酒厅的隔壁。 这是他们几人初次见面的地方,虽然只有初澄和喻司亭还记得。 整顿饭期间,本应是作为“娘家人”出席的徐川,却全程把注意力放在了喻晨的身上。 初澄与川哥有着多年的默契,自然感受到了他的一丝认真,不得不低声提醒他:“喻晨老师比你大五六岁。” 徐川不以为意:“宾利老师也比你大五六岁。” 于是初澄没话可讲了。 这家餐厅与外商酒庄联名,一年四季都是品酒听歌的好地方。吃过饭后,自然还有酌饮项目。几人坐在包间内,各怀心事地举杯互敬,表面看上去倒是一团和气。 作为一个合格的僚机,初澄既然看出徐川对喻晨老师颇有好感,肯定要帮两人多制造些话题。 能同时引起两人兴趣的无非是文学创作。初澄想要谈及喻晨感兴趣的事,自然会聊很多关于她的小说内容。 只是提起这个,喻司亭便不再插话了。比起那些谋杀亲弟、绑架姐姐的剧情,他还是更喜欢初老爷子的书。 喻晨与弟弟们相谈甚欢,偶尔扬唇笑笑,举着香槟杯把酒倒进嘴里。 习惯使然,她喝酒的动作实在香艳洒脱,就连捏着酒杯的透明指尖,都有着别样风情。 不知道为何,徐川竟会觉得眼前的画面很是熟悉。就在对方的记忆慢慢回潮时,初澄随手表演了一个朝他领口塞纸片的动作。 徐川终于想起来了,他之前真的见过喻晨,而且还是完全不同的一面。 那种感觉,仿佛是把他的Soulmate类型和一生向往合二为一了。 实际上,徐川与喻晨很聊得来,于是干脆起身,移坐到她身边陪同喝酒。渐渐的,两人都有醉意。 喻司亭起身去洗手间,离开包间时,顺带拉上了自己的男朋友。 初澄从头至尾都在开启话题,没有喝多少酒,自然不会醉。喻司亭开着车来,只给了气泡水入口的机会。 两人都清清醒醒地站在洗手池前。喻司亭却眸色朦胧地低下头,把自己的下巴搁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初澄用水龙头冲着掌心,笑道:“喻老师今天的兴致好像不错。” “你是说哪个喻老师?”喻司亭因为在包间里受到冷落而有些不开心,嗓音低哑地反问。 “喻晨老师。”初澄没有察觉,依然在做无用的解释。 文学系博士和悬疑女作家,一个离家出走打电竞,一个名校毕业写小说,一个熬夜爆肝,一个酗酒虐肾。这算不算是种奇妙的组合? 如果像川哥说的那样,凡事讲缘分的话,当初打挪车电话时,只有自己的被接听。而喻晨扔的纸币,是川哥捡起来的…… 喻司亭听着他这些不着边际的碎碎念,心底的酸味泛得更加猛烈了,忽然抬手扳着对方的两胯,调转方向,让他面对着自己。 “自己的恋爱都没谈明白,还有时间去管别人?” “啊?” 初澄愣神间,已经被对方托起双腿,抱到了洗手池上背对着镜面坐着。 这样的高度刚刚好,喻司亭俯身,搂着他的腰轻轻亲吻。 初澄骤然受惊,一瞬间脑子里有一百辆高速火车飞驰而过,结结巴巴地警告:“喻司亭……你不能在这儿乱来。” “放心。”喻司亭轻笑一声,单手捧着他的脸一点点的亲吻,从睫毛到脸颊,再到鼻梁和唇角,“我也不是不挑地方的人。 ” “……” 初澄语塞,但在慌乱间也被那人吻得心头鹿撞,不自觉地搂起对方的脖子,用生涩的吻技回应。 喻司亭享受着他片刻的主动,稍稍分离后,用自己的手背蹭过嘴角,笑道:“但是你这样,我可不见得能控制得住。突然发现,初老师在这方便还挺热情。” 初澄羞得脖颈泛红。明明是他先起头的,为什么最后被揶揄的会是自己呢? 喻司亭的手只要搭在初澄身上,就能体会到那种难舍难分。 真想再换个地方啊。 但是理智又告诉两人,今天条件不允许,至少他们不能把喝得半醉的徐川和喻晨丢在这里。 夜色深寂,腻歪够了初澄和喻司亭回到包间。不出所料,另外两人的醉意又增添了几分,已经一左一右瘫倒在沙发上。 在这场聚会的最后,他们只好各自带一个回去,收拾了今夜的残局。 * 翌日早上,喻家老宅像往常一样开启了平静的一天。 喻司亭和鹿言坐在一起吃着早餐。阳光挥洒,落在白色调的法式盘碟上,泛出一层层银光。 一旁的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宿醉的喻晨睡眼朦胧地走下来,晃着僵硬的脖颈进入餐厅。 坐在一边沙发上的喻襄稍稍变换姿势,把晨报翻过一页后徐徐开口:“既然人齐了,那我提个问,你们谁把我的911开出去,并且刮花了?” 喻司亭用叉子扎着一块煎蛋,送进嘴里,咽下去后才开口:“我开的。” 对于这种理直气壮的自首行为,喻襄波澜不惊地瞥来一眼:“你有什么遗言吗? ” “咳——”同桌坐着的鹿言被牛奶呛了一下,轻轻地咳了咳,没有说话。 喻司亭抬了抬眸子。 他的性格向来冷淡,即便在家里也不会说几句多余的废话,在大姐的言语威胁下,却动了动嘴唇,吐出一个奇怪的问句: “李炎会死吗?” 喻襄蹙眉:“李炎是谁?” 已经走到咖啡机前的喻晨淡定地压着咖啡粉,头也不抬地回应:“是我新书的配角。” 喻襄把穿着职业西装的两条腿叠放在一起,投来疑惑的视线:“死到临头还关心这个?” 喻司亭的冷淡神色没有改变,继续道:“昨天她说到这里就开始胡言乱语,然后不省人事。 ” 结合昨晚出去吃饭的人员,喻襄这才听懂了。所以刚才那个问题并不是自己的弟弟想要知道,而是弟媳。 大概是因为昨夜喻二小姐喝醉耍酒疯,坏了人家两个的好事,惹得喻少爷不爽了。 喻晨也明白了言下之意,挑着尾音反问:“哦?怪我了?” “所以这就是你拿我车撒气的原因?”喻襄也并没有就此放过。 喻司亭咽下自己最后的一口早餐,喝了半杯柠檬水,扔下餐具。钢制的刀叉和餐盘接触,发出噹的一声重响。 客厅内的气氛瞬间凝固起来。 鹿言察觉到这三人又要在家里开审判法庭了。不出意外的话,三分钟之内餐厅就会变成一片狼藉战场。 少年习以为常,快速地朝嘴里塞了两片坚果,半个生煎,再灌一口豆浆,熟练地闪人,生怕跑慢一步就会遭到误伤。 就在他火速逃离的路上,还隐约听到了一些今日法庭的论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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