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直身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了110,又打了119。 “你在做什么?”王河问。 “报警,叫救护车。” 王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报警,我听说我是让人把他抓起来是吧?救护车——” 王河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似的,神色一凌,几乎是不可置信:“你还想着医治他?” 陈封看了眼那青年吐出来的血:“他伤得很重。” 现在这种情况,报警和叫救护车是两个毫不冲突的基本流程。 但王子不懂,于是他冷笑一声,用一种不可救药的目光看着陈封,阴阳怪气地说:“陈先生可真是个大善人啊。” 他半倚着门框,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地上的青年,然后看着陈封,说:“陈封,你可要想清楚,他刚刚可是差点儿杀了你,你心里难道没一点儿愤恨?” 陈封转头看向王子,忽然就笑了一下:“王河。” 他的声音清润明朗: “……谢谢你替我愤恨。” 王子:…… 什么意思?说得好像我很关心你一样,我明明是在讥讽你。 陈封,我迟早一天剁了你。 他恶狠狠地踹了一下门框,在门框上留了一个大坑,所幸陈封没看见。 陈封绕过地上的青年,走向角落里站着个女孩:“受伤了吗?” “有一点儿。”女孩儿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把她的左胳膊举起来,“刚刚不小心被刀划到了。” 女孩儿胳膊上有一道长达10厘米的伤痕,正往外流着血。 陈封翻箱倒柜找到了一卷纱布和一瓶碘酒,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帮她包扎:“谢谢你刚刚帮我。” 女孩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应该的,赵姑姑是我的表姑,你也算是我姑父了。” 陈封问:“刚刚是你按的门铃?” “嗯。”女孩点了点头。 陈封包扎的动作一顿,但并没有说什么,又继续平静地问道:“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 女孩儿声音忽然变得哽咽,然后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我……家里失火了,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我没有亲戚,没有朋友,也没有地方去,只能来姑姑这里了,姑父……姑父你会收留我的吧……” 陈封拍着她的背,安慰了她一会儿,才把她情绪稳定下来。 警车和消防车就在这个时候来了,陈封需要一同去警察局做笔录,就先回房间安顿陈九星。 医生们正在门外忙碌,王子和齐悦明一同坐在沙发上。 齐恬悦脸上的泪痕消失得干干净净,她看着王子,低着头,小声问候:“殿下。” “你刚刚按了门铃?”王子冷声问道。 齐恬悦回答道:“我是第一次出来,对人类的有些东西还不太懂,但是姐姐们告诉我说人类的敲门方式便是按门铃,可是我找不到门铃,所以便用法术按了。” 王子眉头皱起:“那你可知道,陈封家里并没有安装门铃?” 齐恬悦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浑身都打了个哆嗦,害怕地说:“……那……那怎么办啊?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太笨了。” “这次没被发现,算是你们运气好,以后再犯这种低级错误,就立刻滚回去。”王子说。 “……是。”女孩垂下头,不安地缠着手指,食指如无骨般柔软,左手和右手的食指中指弯弯曲曲地缠在一起,拧成一股绳。 “手。”王子不耐烦地提醒她。 齐恬悦立刻慌慌张张地撒开了手。 王子瞥了她一眼,言语中充满了嫌弃:“左岸怎么叫了你来?你人类的身体还没成年吧。” 一副蠢笨的十七岁少女的模样,怎么让陈封坠入爱河,再让他爱而不得? 齐明悦小声解释:“姐姐们试过了,都不行,便推荐我来试试,说也许陈封就喜欢我这款的。” 不知为何,王子在心中笃定:陈封绝对不喜欢你这款的。 . 陈封走进卧室的时候,发现陈九星依旧睡得香甜。 陈封叹了口气,找了个小毯子裹住抱着睡得死沉的陈九星,然后敲开了王八强的门。 王八强很开心地接过陈九星,并说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孩子。 王河挑眉:“你可真会托付人。” “毕竟他是九星的亲生父亲,放在他身边我也放心。”陈封说。 “姑父。”齐恬悦走过来,甜甜地笑道,“我们走吧。” 陈封看了眼齐恬悦,点了点头。 齐恬悦说她按了门铃,但陈封确定自己家的门上并没有门铃。 齐恬悦说她是赵琳琳表妹的女儿。 但赵琳琳是孤儿。 所有人都以为陈封失忆后成了傻子,但他们不知道,陈封失忆后的第一天,就用一个小时背熟了所有的人际关系。 王河和齐恬悦在前走,陈封跟在后面。 他把手伸入口袋,把那东西抓到手里,然后摊开。 那是一个透明的,有着六只眼睛的东西。 它乖巧地,痴迷地,张着大嘴,一动不动地瘫软在陈封手里。 几乎要快乐地化成一滩水。
第10章 陈封,王河和齐恬悦从警局做完笔录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变得蒙蒙亮。 齐恬悦和陈封并排坐在后座。 她似乎已经有些困了,不住地打着哈欠,满脸都是惺忪睡意,然后装作不经意地将头靠在了陈封的肩上。 ……好沉。 像是砸下来一个铅球。 陈封疼得肩膀发麻,咬着牙,不动声色地将齐恬悦的脑袋抬了上去。 然后他转头看向齐恬悦的胳膊,问道:“你需要去医院再包扎一下吗?我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处理。” 齐恬悦坐直身子,笑了笑,宛若天真可爱的青春少女:“不用了,我觉得姑父包扎得就很好了。” 陈封沉默了一下,说:“你姑姑赵琳琳已经消失了好几天了,而且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我也准备在她回来的之后和她办理离婚,严格意义上来讲,我以后就不再是你姑父了。” 齐恬悦故作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她眼睛真的睁得很大,大得有些夸张,像……家养的凸眼金鱼。 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一样。 很吓人。 陈封感觉自己的心脏重重跳动了两下,在封闭静寂的出租车里显得格外清晰,以至于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心脏。 “所以,姑父你是不想收留我了是吗?”齐恬悦的眼睛依旧睁得很大,于是汹涌的泪水不加修饰地从她眼睛正下方流出。 明明是透明的泪水,却让人无奈想起电视上贞子的血泪。 陈封就觉得胳膊上的汗毛炸起,而他也即将控制不住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 咚、咚、咚。 他的心跳声是那么明显,以至于副驾驶位置上坐着的王子都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 ……陈封竟然真的喜欢这款的? 死、变、态。 王子满脸鄙夷地扭过头去。 ……看来这位陈封陈先生是真的很喜欢我这种表情。 齐恬悦有些羞涩地用手指缠了缠头发,愈发不愿意闭眼。 于是陈封选择闭眼。 他打了个哈欠,身子挪远了些,假装很困似地靠在窗边,然后说:“别担心,我不会不管你。” 说完,他就闭上眼睛假装睡了。 . 陈封回家之后把陈九星从王八强家里接了出来。 王八强把陈九星给他的时候表情很不舍,抱着陈九星不愿意松手。 陈封假装没看见,强硬地把陈九星抱了过来。 陈九星依旧睡得很沉,鼾声香甜,完全不知道自己曾经被转移来转移去。 家里只有两个屋,王河不愿意和人一起睡,陈封也不放心让陈九星和齐恬悦睡在一起,便把陈九星放到了沙发上。 而陈封自己则坐在了餐桌边,从冰箱里拿出晚上的剩饭,又开了一瓶白酒,坐在那里自斟自饮。 一来是因为他今晚没地方睡,二来是因为即便今晚他有地方睡,他也睡不着。 陈封喝了两杯之后,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六只眼睛的小东西。 小东西似乎已经睡了,闭着眼睛,模样甚是香甜。 陈封知道,这世上的动物有上千万种,多的是他没见过的生物。 可他看着手里这个如水晶泥般瘫软的,几乎要化成一滩水的小东西,却万分笃定——这绝不是普通的生物。 就在这个时候,王河的房间忽然打开了门。 陈封不动声色地把这东西又放回口袋里。 “我以为你已经睡了。”陈封说。 “你家床太硬,睡不着。”王河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嫌弃。 王子拉开椅子坐到陈封对面,瞥了眼他面前的酒:“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喝酒。” 陈封笑了笑:“确实不算喜欢。” “你今天为什么喝?”王子想了一下,开口问,“是发生了想要喝酒的事情吗?” “嗯。”陈封说。 王子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表情十分费解:“你不会真的喜欢那个齐什么悦吧?” “什么?”陈封愣了一下。 “你难道不就是因为她才喝的酒吗?” 王子嗤笑了一声。 理智与难以克制的爱欲相冲突什么的。 书上都写滥了的情节。 陈封摇了摇头,然后又缓缓点了点头:“算是吧。” “呵!” 王子的不屑简直要溢出来。 . “喝吗?”陈封又拿了个杯子,倒了杯酒。 王子想起上次喝酒之后发生的事情,忍不住后仰了一些,摇了摇头:“不喝。” “这个是梅酒,比上次酒的好喝,也没那个容易醉。” 王子嗅了一下,确实挺香的,他有些将信将疑地问:“真的?” 陈封点了点头:“嗯,你可以稍微尝一点。” 王子拿过小酒杯,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 眼睛立刻就弯了起来。 ……确实是挺好喝的。 陈封垂下头,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看向身旁的王河:“王河,你既然是灵师,那见过妖怪魔物吗?” 王子愣了一下,把手中喝了一半的酒放回在桌上:“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你见过吗?”陈封第二次询问。 王子直视着陈封的眼睛。 短短一瞬,他脑中已闪过万千思绪。 陈封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问出这样的问题,除非他见到了什么,或者想起了什么。 是该否认,还是该消除他的记忆? 如果要消除他的记忆,该从哪一天开始消除? 正在王子纠结是该抵死不认还是该抹除陈封记忆的时候,就看见陈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到王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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