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了吧?”赵一贺问刘年。 “嗯,”刘年说,“我得找我朋友去。” “我也是,”赵一贺笑笑,“爸妈在家等我呢,那今天先这样,改天找时间再聚。” “今天谢谢你了,特地过来接我一趟。”经过一天接触,刘年感觉赵一贺这人不错,实诚,还热心。 “客气啥,”赵一贺说,“顺路的事,走了。” 刘年坐在大厅里,给岳中秋发了条“我在一楼等你”的微信后,就开始摆弄桌上的水晶摆件玩。摆弄没一会儿,他发现不远处一个小不点正从一大堆比他还高的行李后面露出双眼睛看着他,小不点爸妈还在旁边办理入住。 刘年冲他挑了挑眉。 小不点眨眨眼睛。 小屁孩儿,刘年把视线转开,爱看看吧。 过了两分钟,小不点还在盯着他,不过换了个姿势,刚才是站着的,现在估计累了,改坐地上了。 刘年不认为自己是个有孩子缘 的人,这小孩儿挺有意思。 于是他又冲小不点做了个鬼脸。 小不点嘎的一下乐了,把脸埋到他妈妈大腿里蹭啊蹭,他妈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把孩子抱起来走了,小不点趴在妈妈肩膀上还在冲刘年挥手。 小屁孩儿不闹腾也没那么烦人,刘年想。 岳中秋一直密切关注他大哥的状态,怕哪句话说错他又哭起来了。 杜盛国今天情绪是不太对,过于走心,过于感性了,要不是知道他大哥不喝酒,岳中秋肯定会以为来之前他已经吹了半瓶。 好在后面话题正常了,逐渐向家长里短靠拢。 “最近忙啥呢,好几次想叫你到家里吃个饭也不去。”杜盛国给岳中秋杯子里倒满果汁。 岳中秋当然不会说是他不愿意去,只说是跟朋友在一起。 “哪个朋友?”杜盛国一愣,“哦,是不是上次吃饭碰见那个,长得白白的。” “嗯。”岳中秋喝着蓝莓汁点头。 “好哇,”杜盛国高兴的揉着他脑袋晃了几下,“这小子,多交几个朋友是好事,这样,哪天让他出来,我请你们吃饭。” 岳中秋理解他大哥的心情,能有正常人愿意跟他这种性格,这种经历的人做朋友,的确是挺稀罕的。 “不用了,”岳中秋说,“他,他挺忙的。” 杜盛国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把目光移开,“中秋,其实今天叫你出来,除了你过生日,还有别的事要和你说。” 岳中秋放下筷子把身子坐直,“什么事。” 杜盛国叹了口气,“你现在干这个也能挣钱养活自己,但是以后怎么办有没有考虑过?” 岳中秋默不作声,他大哥说的问题很现实,他总不能摊一辈子煎饼吧。其实他有考虑过攒够了钱就开一家小店,像刘年那样,但是那实在太遥远,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干好再说。 “我下个月要去外地考察,”杜盛国喝了口茶,“你也知道,我在咱们公司干了这么些年,基本就是这个位置,不会再往上升了,所以想趁着还能动去外面闯闯。” 岳中秋听到这话骤然清醒许多,他睁大眼睛,“你要辞职么?” 杜盛国摆摆手,“辞职还早,手头的工作还没做完,只不过现在是有这个想法。况且你嫂子早就想搬出去了,咱们这分数高,教育质量跟不上,我也得为孩子考虑。哥今天就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块过去。” 岳中秋没吭声,过了半天才低低地开口,“哥你知道我没上过大学,开开车还行,干别的…” “这些都不是事儿,”杜盛国说,“学校学的东西有几个工作上能用到的…中秋,只要你踏踏实实干,大哥手把手教你,没问题的。” 离开这里么,去一个新的地方,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也不会有人再用戒备的眼神看他,可是离开就意味着和这座住了将近十年的城市告别,和刘年告别… “你别着急,”杜盛国说,“我也不是马上就走,怎么着也得等到明年。虽然大哥是希望你能跟我一起,但决定权还在你,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告诉大哥一声。” 岳中秋吃完饭下去的时候,刘年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岳中秋走过去轻轻摇他的肩膀,“刘年,刘年。” 刘年猛地惊醒,“啊!” “我靠,我睡了多久啊,”刘年揉揉眼睛,又瞅了眼时间,“你们吃完饭了?你哥呢?” “他去洗手间了,我先来找你。”岳中秋说。 “哦,”刘年有点睡懵了,呆滞地盯着膝盖看了几秒,“那一会儿等他下来咱们就走。” “这就是刘年吧。”刘年听见身后有人喊他名字,回头看杜盛国从楼梯上走下来,老远就伸出手,他赶忙上去握住。 “杜哥你好。”刘年微笑着打招呼。 “哎,你好你好,”杜盛国看着胖,手劲儿还挺大,握的刘年有点疼,“上次见面太急了,都没来得及好好认识,中秋说这段时间一直是你在照顾他,真是好福气摊上这么好的邻居,我先替他谢谢你。” “哪里,”这话吹捧过头了,听着有些尴尬,刘年瞟了眼身边的岳中秋,“都是朋友,互相照顾应该的。” “走走,我送你们回去,这地方离的怪远的。”杜盛国说。 “不用不用,我们打的回就行,太远了您也绕路。” “你大哥挺有意思,”去取蛋糕的路上,刘年歪过头对岳中秋说,“说话感觉不像哥哥那辈,像父亲那辈。” “他比我大挺多的,”岳中秋说,“快赶上父辈了。” “这是什么,”刘年注意到岳中秋手腕上的珠子,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又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你哥送你的?” “嗯,”岳中秋右手覆上去,珠子手感干净细腻,每一颗的纹路仿佛能化在掌心里,“说是能保平安。” “挺好,”刘年说,“戴着吧。” 一说起珠子岳中秋就想到他大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心里有点难受,他决定跳过这个话茬。 “你们同学聚会怎么样?”他问。 “就那样吧,”刘年往后靠了靠,“回忆过去珍惜现在展望未来,最后约定二十年后再相会。” 刘年说的轻描淡写,其实心里还是有些许触动的,记忆中昨天还是穿校服在校园里打打闹闹的同学,怎么一眨眼就变成穿西装套裙的成年人了,感觉所有人都蹭的一下长大了,也变老了。 有点唏嘘,还有点感伤。 时间过得真快啊。 不过同学们都很好,没有人追问他为什么要干一个跟大学专业完全不相符的职业,只说羡慕他年纪轻轻就当了老板,这让刘年松了口气,他那点可怜的自尊算是保住了。 “给你看我们合照,”刘年掏出手机点开相册里最新的一张,“你看我…” 话音没落岳中秋就找到他了,肤色认人,人群里最白的那个就是刘年。 “你同学都没你好看。”岳中秋说。 刘年没忍住乐了,乐完之后又拿肩膀撞了下岳中秋,“真的?” “真的。”岳中秋严肃地点点头。 拿了蛋糕回到家,手上还多了盒月饼,本来刘年订的蛋糕价格还差一点才到月饼的起送价,但是蛋糕店的小姐姐人特别好,知道今天是岳中秋生日,破例给他们拿了一盒。 “别告诉别人。”走的时候小姐姐还煞有其事地嘱咐一句。 “去你家还是我家?”刘年站在两个门中间笑眯眯看着岳中秋。 “你家。”比起自己那个冷冰冰的屋子,刘年那里显然更有“家”的氛围。 “可以吗?”怕自己的回答过于堂而皇之,岳中秋又加了句。 “走起。”刘年拿出钥匙开了门。
第38章 屋里有点暗,刘年走到阳台把窗帘打开,变亮堂之后岳中秋觉得屋子和自己上次来有点不一样,但又说不上哪儿不一样。 刘年给岳中秋拿了双新的拖鞋,是一次性的,上面印着“xx酒店”。 “我妈去外面玩的时候顺回来的,”刘年有些无奈地解释,“别的拖鞋都在柜子里落灰,你先将就穿这个。” 岳中秋脱了鞋把脚塞进去,有点小了,也可能是自己脚太大。 “随便坐,”刘年把蛋糕放到冰箱就去厨房了,“我看看晚上吃啥。” 沙发是米白色的布艺沙发,看起来很干净,岳中秋掸了好几下裤子才敢落座。一坐下去,柔软的棉花厚垫立马把他的臀部包裹起来,和他那个硬邦邦的床垫完全不同,岳中秋惯性的在沙发上颠了几下,直到弹簧发出抗议的吱嘎声才停下。 “你中午吃过面条了吧?”刘年的声音从厨房传过来。 “吃过了。”岳中秋回他,大酒店的长寿面很坑人,那么小一碗,连块肉都没有,还要三十块钱。 “那晚上做个蛋包饭吧,我新学的。”刘年说。 “那我帮你。”岳中秋站起来说。 “不用,”刘年从厨房出来,扔给他一个橘子,“今天寿星最大,坐着等开饭就行。” 天气慢慢转凉,天也黑得越来越早,等到饭做好已经是黄昏了,岳中秋特别喜欢黄昏时的气息,这是一天中最温柔的时段,行人归家,倦鸟归巢,没有白天那么亮的刺眼,也没有完全黑下来时的冷清,就连空气中都是阳光晒了一天慵慵懒懒的味道。 岳中秋看外面看得太入神,都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走过来。 “哎,”刘年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怎么跑这来了,看什么呐?” 岳中秋抬了抬下巴,“下面有人。” 对面楼底下两个阿姨正在聊天,估计是聊得太久了,阿姨的小孙子等得不耐烦,蹲在一边玩土墩,再往上看,每家每户厨房的灯都亮了,能看到里面的人忙进忙出的身影。 岁月静好啊。 “走吧,去吃饭。”刘年笑着拍拍岳中秋的后背。 刘年做的蛋包饭是网上最流行的那种,在蛋包上轻轻一划,金黄色的流心蛋液就铺满了整个米饭,看着非常漂亮。 “虽然我中午喝了挺多,但是这会儿不来一瓶我觉得很不合适,”刘年又从冰箱里取出两罐啤酒,“你中午也喝不少吧。” “没有,”岳中秋说,“大哥他不喝酒。” 刘年刚想问为什么,话出口前忽然明白了。 “那正好,”他啪啪两下把易拉罐的环拉开,“晚上来瓶吧,反正啤酒不醉人。” “嗯。”岳中秋笑着点头。 “来,碰一个,”刘年拿起啤酒,清了清嗓子,特别认真地说,“岳中秋,27岁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岳中秋跟他碰了一下。 “祝你生日快乐!”刘年好像没尽兴似的又大声说了句,又碰了一下。 “祝我,”岳中秋再次轻轻回碰,“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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