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外面一层没有他要找的人,季苍兰又转动脚尖,朝深处走去,手臂忽地被人一扯,他蹙眉转头。 一个几乎全裸的舞女跳下来,想拉着他上台。 台子为了让看客们看得更清,灯光要亮堂一些。几乎各着一米的距离就筑起一个半人高的圆台,一根钢管捅天而上,有男有女,衣着赤裸地扭胯顶臀舞动起来,台上、胸衣里、还有内裤,都塞了满满的纸币。 “我不是,”季苍兰有点狼狈地收回手,避免碰到她过于裸露的身躯,脸颊微微红起来,快速说:“我是警察。” 俱乐部里音乐声很大,舞女听不清楚,攀扶着他的肩膀,踮脚凑上来,身躯跟着柔软地扭动,水蛇一样。 季苍兰弓了身躯,不让她碰到自己,大声说:“我是警察!” 舞女这才听清他的话,借着红光看到高举着的警官证,当即失望下去,不过还是在他唇角印了个红唇。 季苍兰哭笑不得,问她:“Elie在店里吗?” 舞女点头,指着某个方向,说:“他在那边。” 他跟着看过去,勉强从攒动的人群中望到了角落的沙发上似乎围坐了一圈人,从钱夹里抽出张五十镑,双手递给她:“谢谢。” 舞女接过钱有点发愣,看了他一眼,刚才的警察早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DJ换了首节奏感更强的曲子,气氛瞬间被炒热,人群一下跃动起来。 季苍兰堵着耳朵,紧紧皱起眉心,从人群里艰难地传过去。 走到刚才的沙发前时,已经很是狼狈。 领口被扯开,发丝垂了下来,脸上留着火红的唇印,身上还混了股酒气和鱼龙混杂的香水味,一副刚刚鬼混回来的样子。 他们这边要安静得多,甚至可以说过于安静了。 环形沙发正对着坐了两个人,他一眼就看到了Elie。 四周围聚着十个保镖,身上都配了枪,桌上也摆着一把左轮。 Elie对面的人很明显地抖动了两下,缓缓拿起枪,顶在下巴后,手指颤抖着扣动扳机,没有发出巨响,他陡然松了口气。 季苍兰立刻走过去,有两个保镖过来把他拦住。 “给警官让路,”身后懒洋洋地响起Elie的声音。 季苍兰被放了进去,朝四周环视一圈,站在沙发后,面无表情:“我接到了持枪报警。” Elie靠坐在沙发上,心慵意懒地抿了口酒,朝他勾了勾唇:“又见面了,季sir。” “我并不是很想和你再见面。”季苍兰违心地说。 “怎么会?”Elie闻言沉笑了一声,幽绿的眼眸在红光下变得秾黑:“我倒是觉得你想我想得不得了,短短十天内,我们就见了三次。” 季苍兰冷笑了一声,说:“这是我的辖区,你只要不在我的辖区犯事,我们这辈子都不用见第四面。” 他不想再废话,按着沙发背一跃而上,踮了下皮质的沙发,踩到了里侧的地面:“还有枪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因为带枪被我开过单子,我没想到你是一个屡教不改的人。” Elie从沙发上微眯了眼睛,仰视他,慢慢地打量了季苍兰的全身,视线落在他脸颊的口红印,笑了一声:“季sir,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道貌岸然的警官。” “不要废话。”季苍兰软硬不吃,伸手要去收桌上的左轮。 枪刚被拿起,“啪——”地一声,又被按了回去。 季苍兰瞥了过去,Elie说:“别着急嘛,季sir来都来了,我们喝一杯,华国不是有句古话“不打不相识”。” 他刚想抽回手,两边的保镖并成了人墙,手里全都握着博莱塔。 季苍兰明白了,这酒不喝,他今天就别想出去。 想着,他手一伸拿起桌上刚倒了酒的玻璃杯,又被叫住:“等等。” Elie笑眯眯地望了眼对面的男人,又把视线转回到季苍兰脸上:“我们本来在玩游戏的,季sir中途插进来,是不是要负责收个尾?” 两人的视线共同垂落在桌上的那把左轮上。 他们在玩俄罗斯轮盘赌。 季苍兰一屁股坐在刚才男人的旁边,说了一个字:“走。” 男人吓得不行,当即站起来,两股战战地看了Elie一眼,Elie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目光黏在对面的警察身上,朝保镖动了动手指。男人穿过缝隙,两条腿划一样,跑得飞快。 “怎么玩?”季苍兰坐在他正对面,抬眼望过去。 Elie顶了下腮帮,把枪拿起来开了弹夹给他看了一眼。 六个弹仓,一发子弹。 Elie说:“一人一发,打一次空枪喝一杯。” 季苍兰追问:“实弹呢?” Elie正倒着酒,听到他这么问,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季苍兰顿了顿,明白过来,实弹是要对着致命处打的。 五杯酒横摆在面前,Elie伸着指尖沿着快要满溢出酒水的杯口,从第一杯,滑到最后一杯,才开口:“季sir,敢玩儿吗?” 季苍兰不置可否,从他手上接过枪,合了转轮,在开枪前问:“你舍得死吗?” Elie笑了笑,没说话。 “啵。” 季苍兰对着下巴按了第一下,是空枪,他把枪放回桌上,动了动指尖,推滑给Elie,拿了第一杯酒灌下去。 “咳咳……”他抹了把嘴,被烈酒呛得直皱眉。 Elie好笑地看着他,指尖微动,抵着太阳穴,很快按下去。 又是空枪。 他也喝了一杯酒,喝完,反转了空酒杯,倒了两下,什么也没有。 季苍兰喉管里已经热了起来,一满杯的高纯度威士忌下肚,迅速起了反应,随着时间攀延着全身,从脖颈里蔓延出来红云。 但没有停留很久,拿起枪又扣动了扳机,还是空枪。 他一仰头,吨吨灌下去。 Elie修长的手指摊在他面前要枪。 谁料他却没给,指腹上膛,枪口径直对准太阳穴,笑起来:“你知道的吧,弹夹随着子弹的重力转动,那一颗子弹有一半的概率在第三发里。” Elie把手收了回去,挑了眉骨,静静看着他。 “咔哒——” 扳机被扣动。 是空的。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转,可他们之间的气氛好像凝固了。 季苍兰喝了酒很快就上头,整个脸颊都腾红一片,像一颗熟透的西红柿。 他动作变得迟缓了一些,伸手去拿桌上的酒杯,但这次喝不完了,只咽到一半,就剧烈咳嗽起来。 身边的沙发陷下一道阴影,Elie坐了过来,手指顶着杯底,坏心眼地帮他一点点全灌下去。 枪落在地上,季苍兰捂着嘴,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全都吐出来。 “要水吗?”Elie状似贴心地问。 “咳——”季苍兰皱着脸,咳倒在沙发上,朝他摇头,“给我支烟。” Elie像是惊讶的样子,从怀里掏出烟盒递了一只过去,说:“我还以为季sir烟酒不沾,洁身自好。” 季苍兰确实不怎么喝酒,但烟几乎不离手,难受的时候嗓子里就会痒起来,连带着痒到肺腑。 刚拿到烟,就迫不及待地就这他点起的火机深深吸了一口,像是毒药一样,瞬间放松,大脑被酒精冲击,他不管不顾地靠躺在沙发里。 唇被冰了一下,季苍兰侧了被水光浸润的眼睛看过去,Elie说:“水。” 明明一股酒味。 但他没拒绝,无所察觉地喝了一大口,才意识到是酒似的,咳起来:“你他妈放屁!” Elie捧腹大笑,笑完,离他更近,低声说:“季sir,你可真有意思。” 季苍兰快要醉了,听到他的话,短促地皱了皱眉,舌头沉重,发音含混起来:“什么意思?” Elie嗓音压下去,挨得他很近,身上的热度都渡了过来,催化了酒精,醇厚的声音:“我好像对你一见钟情了。” 季苍兰捏着酒杯灌了一口,听到他这么说,眼尾的黑痣浓得晃眼,一歪头,笑倒在沙发靠背上,像是真的醉了,咬着细长的烟尾,吐字拖着腔调,每个字后面都带着钩子似的:“一见钟情是上台面一点说法罢了。” Elie笑意加深,手臂搭上他身后的沙发,顺手从他唇里把那根烟夹了出来,啄着濡湿的地方,吸了一口,漫不经心地掸了掸烟灰,燃烧着烟丝的香烟在红光下飘起白烟。 Elie问他:“那你私下管这叫什么?” 他窝在沙发里,单手撑在身侧的枪套上,不像是要拔枪,只是单纯给自己找了一个支撑点一样。 季苍兰往前倾了下脖颈,抬了黑亮的瞳仁和他对视,笑意顿散。凑进夹着烟的手指,离得很近,如果他朝前再动一动,或是Elie往后靠一下手背,就能落下一个吻的距离。 但两个人谁也没有动,季苍兰发出的声音很沙,是被烟酒侵蚀过后的灼哑:“见色起意。” 说完,他顺着那个姿势把Elie夹着的烟咬了回去,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又很快被嫩红的唇遮盖。 季苍兰重新坐了回去,缩在空无一人的角落里,眯起眼睛,单腿曲起,透过烟雾注视着四周扭动四肢的人群。脸上的表情是空白的,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他身下的沙发猛地一轻,Elie站了起来。 季苍兰望过去,和他对视。 Elie懒洋洋地垂了眼皮看了他一眼,灌完了最后一口洋酒,手指轻收,两侧的保镖领悟地朝门口走去。 在经过季苍兰的时候,他轻声道:“我就没有季sir这么有文化。” Elie扭头朝他露出洁白的牙齿,很快收回笑容,慢悠悠地说:“我一般都说“我想操你”。” 他说的很快,音调也没有用力,像仅仅是随口一说,但又听出了点认真。 季苍兰没再搭理他,抽起烟来。 Elie问:“我们还会再见的吧。” 季苍兰有点敷衍地点头:“你明天等着收传单吧。” 话音还未落地,下颌就被蓦地捏紧,逼迫着他不得不抬头望上去,眼睛里只装得下那一个人。 嘴里的烟被人拿走,柔软的唇瓣按上粗糙的指腹,剐蹭到嘴角,一下、两下,把他嘴角的唇印擦掉。 Elie陡然放大的俊脸带着格外危险的气息,像蛇一样盘踞着他的全身,发出阴冷的低叹:“季sir,你要是想勾引我呢,就再去做点功课,我比较喜欢直接一点的,吊我一次,我还有耐心陪你玩玩,你这样子,就有点不讨人喜欢了。” 季苍兰看着他的眼睛又黑又亮,一点也不像方才喝醉的模样,用力把他扼在下颌的手甩掉。倏地,一条长腿插进他两腿间,踩着沙发站起来,手里拎着那把还没有被闻炀开枪的左轮,却没有拔自己的枪,他们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拔配枪。 两边的保镖吓了一跳,纷纷抬起枪杆对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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