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睁开眼,茫然地看着李鸣玉。 “怎么这个眼神?”李鸣玉刮了刮我的耳朵,“不期待吗?到家之后和爸妈说一声我不回家,叫他们别担心。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收到他们的红包。” 我不敢置信:“你……要放我走?” “嗯。” “后天?” “嗯,”李鸣玉微微笑起来,“高兴吗?”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我记了好久都没有忘记。 有月亮,天上无云,银白如铁般的光线弥漫在眼前,李鸣玉背对着微弱的月亮,看不清面容,只有眼睛很清亮,温柔地看着我。 我僵硬了半晌,点点头,听见自己说:“高兴啊,为什么不高兴?” “也是,不用被我天天缠着上床做爱,玩谈恋爱的小游戏,还可以一个人霸占一张床了,不高兴才奇怪,之后你也不用担心我烦你了,”李鸣玉笑得很轻松,“明天你来做饭吧,我懒一天。” “我不会。” “我刚夸完你呢,哥哥。” 我捂住耳朵:“我困了,能不能别拉着我说话了。” 李鸣玉沉默下来,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睡吧。我看着你。” · 我知道自己没有睡着,李鸣玉应该也感觉到了,他只是一下下地轻拍我的背,像在哄小孩一样。 不知不觉睡着后又开始做梦,梦见我在照镜子,然而镜子里的人突然自己动了起来,眼尾多了一点痣,李鸣玉仓皇地拍打着镜面,说,哥哥,救救我。 我慌乱地找工具,在角落里捞了小锤子砸向镜面,镜中人脸支离破碎的瞬间,旁边有人突兀笑起来,说,你把他害死了,他这辈子完了。 我惊醒过来。 天才刚蒙蒙亮,昏暗,活生生的李鸣玉正温热地抱着我,睡得很熟,松软的头发戳着我的鼻子,痒痒的。 我不过动了动胳膊,李鸣玉便哼哼了声,朦胧地半睁开眼,无意识地亲了亲我,把我按向他怀里,哑声:“怎么醒了……再睡会儿。” 我没再动弹,但却也没什么困意,只闭着眼出神。 因而我清楚李鸣玉什么时候醒,听见他轻声轻脚地起了床,亲了下我的脸颊。 心里像憋着股气,格外地烦躁和焦虑,我故意声响很大地翻过身,被子彻底蒙上了脸。身后的李鸣玉顿了下,过了很久脚步声才重新响起。 门轻轻地关上了。 九点多的时候我起床下了楼。 李鸣玉正在玩他之前买的“纯白”拼图。窗帘是拉开的,阳光温和地淋在周身,发尾照得几乎透明,他闻声看向我,笑起来:“早餐在桌面上,还热着——” “你现在送我走吧。” 我打断他的话。 李鸣玉脸上的笑意慢慢退下去。我们僵持在两边,谁也没有出声,直到他打破沉默:“不可以再陪我呆会儿吗?” “我不想,”我低下头,指甲一下下掐着手心,“好不容易能走了,我一秒也不想呆在这儿。” 李鸣玉应该是不会答应的,毕竟他还想让我给他做一次饭菜再走。 如果李鸣玉实在不肯答应我,我勉为其难留到晚上也是可以的—— “好。” 李鸣玉站起身来:“那我拿着早餐,你好在路上吃。” 心脏无端像被攥了一把,酸涩得要命。应该是李鸣玉的情绪,我每次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他难过,这是我的天赋。 我呆呆地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看着他拿纸袋打包桌上的牛角包和三明治,走向我伸出手来,笑得坦然:“哥哥,走吧。” · 我幻想过无数次离开这座牢笼的情形。 是的,天气的确是好的,阳光很亮,我坐在副驾驶,捏着纸袋里的面包,明明该兴奋的,心里却空茫茫的,一点情绪都没有。 身侧李鸣玉也一句话都没说,车里安静得吓人。 不过一个小时,车便在小区门口停下了。 如今再看到这里,竟然有恍若隔年的错觉。 我捏紧了纸袋边,刚要开门离开,却听见“咔哒”一声,车门锁上了。 我出离愤怒地看向李鸣玉:“你什么意思?” 骤然落入了温热的怀抱中,是很熟悉的皂香,浅尝辄止地很快松开了,李鸣玉眼睛弯了弯,声音很轻,在密闭的空间里清晰地聚拢进耳朵里。 “都要分手了,你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的吗?” 我烦躁地别过头:“我们没有真的恋爱。” 李鸣玉笑着说:“也是。” 车门应声开了锁,我强迫自己不去看他,车门打开的瞬间,冬日寒风刮到脸上,我听见身后李鸣玉的声音。 “自由快乐,哥哥。” 几乎是一下车,我便快步往前走,直到进了小区才忍不住回头。 车子已经离开,那处空空荡荡,地上叶子败落枯脆,风声呼啸。 我呆愣地站在原地,想,李鸣玉为什么没有看着我离开? 他那么喜欢我,应该很舍不得我离开才是。 还不合时宜地想到冰箱里我忘记带走的雪人,我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李鸣玉会还给我吗? ……怎么会呢? 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我长呼了口气,心不在焉地往前走。旁边是所幼儿园,有小孩路过奇怪地注视着我,我疑心脸上有东西,然而摸到脸颊却是湿湿凉凉的。 侧头看向商店橱窗玻璃上的那张脸时,我才发现自己居然在流泪。 也是那一刻,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些难过酸涩的情绪,并不是李鸣玉。 而是我的。 ---- 爱看坏蛋流泪 平等心疼每一个儿子❤️ 来点评论给作者开开眼(0v0
第46章 46 戒断 46 “小序?” 我盯着碟子里的煎蛋。 “小序!”手在我眼前晃过,我如梦惊醒地抬头看过去:“啊?” 妈妈皱眉,轻弹了下我的额头,“你这两天怎么一直走神,吃早饭还心不在焉的?” “是不是没睡好?”爸爸说,“都有黑眼圈了。” 我连忙说:“没有没有,就是最近晚上在赶作业,学校那边要的。” 爸妈不清楚学校那边的作业安排,轻而易举地信了我的理由,妈妈开玩笑,说:“我以为小序是在想弟弟呢。” 煎蛋的酥边在嘴里发出清脆的声响,我顿了下,假装没有听到,闷头吃完了早餐。 已经是大年初四了。 家里的超市过年期间白天休息,只在晚上短暂开两个小时。爸妈从早晨就商量着去外地旅游,今年李鸣玉好不容易回来,他们自然想全家一起去,于是问:“小鱼有没有和你说什么时候回家?” 我摇摇头。 妈妈说:“那你发个微信问问小鱼,好不?” 李鸣玉送我回来的那天,手机也还给了我,里面一切没变。 微信里黑色叉号的头像安静地躺在那里,这两天一条消息都没有给我发过。 我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了,在微信聊天框打字:“你什么时候回来?” 刚要发送,我犹豫了下,在前面加了几个字:“妈妈问你的。” 消息咬咬牙发了出去,我瞬间把手机倒扣起来,心跳得格外快,过了半晌才紧张地拿起手机看了眼。安安静静的,什么回复都没有。 心里一下子落空,转而是无端的愤懑。 爸爸在那头问:“小鱼怎么说的?” “他没看手机,”我腾地站起身,“不回来!”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明明我最清楚不过,从我下车那一刻起,我和李鸣玉不会再有任何超出亲缘的关系,我们只是兄弟,他也答应我了。 他能够做到不回复我消息,不主动和我打电话。 但我却开始不适应,像在进行戒断,忍不住去看微信,去看他有没有回复我。 没有回我。 不回就不回,我也不稀罕。 但比起这个,更严重的问题是——我睡不着觉了。 从回来的第一个晚上我就开始失眠,毫无困意,好不容易眼皮开始打架,眯了一会儿却又清醒了,直到天蒙蒙亮才能睡着。 就好像……李鸣玉不抱着我,我就睡不着了一样。 之前七年李鸣玉不在的时候,我不照样睡得很香吗?我不是离了他活不了。 然而,这种信心在连续两天睡眠不足两个小时后彻底瓦解。 我头疼得厉害,打算换身衣服去药店买瓶安眠药或者褪黑素,却意外在衣柜发现了一件黑色冲锋衣。 我没买过冲锋衣,是李鸣玉的。 应该是他收拾行李遗忘的,上面还留着他的气息,很好闻的皂香。 我嫌弃地想要扔掉,一个念头却突然浮现,手生生地顿住了。 那天晚上,我可耻地把那件冲锋衣塞进了被窝里,脸埋在里面,手脚并用地缠着那件衣服——居然真的睡着了,一觉到天明。 第二天醒来只觉得格外舒服,我睡眼朦胧地打开手机,看见顶头李鸣玉的名字时,困意一下子散得一干二净。我唰地坐直,小心屏住呼吸打开了那条消息。 然而李鸣玉只是回了四个字。 “还不确定。” 什么称呼都没有,甚至不问问我过得怎么样。 我烦躁地扔了手机,临出门前又折回来,心虚地把冲锋衣藏进了衣柜最角落的地方。 · 我把李鸣玉暂时不回来的消息告诉了爸妈。 他们明显很遗憾,却还是按原计划几天后去旅游。去的名胜古迹离家不远,晚上就能回来,我竟然下意识松了口气,为的是被窝里那件晚上能让我好觉的冲锋衣。 这像是给了一点甜头,回家后我忍不住继续翻衣柜。 本来只是抱着一点侥幸,但竟真的让我找到了另一件他的衣服。 我拎着那条灰色平角内裤,陷入沉默。 干净的,并没有奇怪的气味,应该是他还没穿的。 李鸣玉怎么连内裤都忘了了?我一时无语,却鬼使神差地没有丢掉。不过我拉不下脸像李鸣玉那样对待珍品一样吸内裤,只是塞进了冲锋衣的外套里,勉为其难地留下了。 客厅处突然传来了爸爸的声音。 “小序,过来看电视!小鱼上电视了!” 来不及反应,我下意识地应了声。 客厅里,爸妈正激动地对着电视拍照。我关好卧室门,疑惑地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 李鸣玉穿着黑色的西装,前头打着漂亮的领结,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没有笑,平静地站在他养父母的身边,漂亮精致得像一尊雕塑。 “小鱼穿西装还挺好看!”妈妈看向我,“小序,是不是?” 像是有所感应,他忽然抬眼看向镜头。 我居然下意识地低下头,但马上反应过来李鸣玉压根看不见我,不禁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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