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帕子轻轻擦着手。 这时程严从外面进来了,附在戎缜耳边说了什么,他手上的动作不停,只散漫的吩咐道:“把人带到花园里,我等下过去。” “是,先生。” 程严离开后,戎缜也擦完了手,他揉了揉江寄厘的头发,在他发烫的耳垂上轻轻啄了一下,低声道:“吃完饭上去洗澡,等我。” - 花园里。 一个中年男人跪在草坪上,头脸上盖着一块毛巾,湿漉漉的蒸腾着热水的潮气,他呼吸急促,看起来害怕极了。 戎缜坐在藤编的靠椅上,交叠着修长的双腿,程严站在他的身后。 这个地方白天程严也来过,是江寄厘经常晒太阳上课的地方,现在却全然变了一副模样。 戎缜指间夹着一根烟,慢悠悠摸着卧在脚边的太子,颇有耐心的逗着他。 有人向戎缜汇报:“先生,东西是从引东港那边弄进来的,孟四的夜总会上还抓到几个外国佬和东南亚人,据说是南区这边的经销商,几乎所有的夜总会都……不干净,全碰了这些东西。” 戎缜弹了下烟:“就是你牵的头?” 地上跪着的男人终于有了动静,他哆哆嗦嗦的回道:“不是我,戎先生,那几个外国佬我一个都不认识,烟我也没听过,是最近闹得凶了我才知道,戎先生,您要相信我……” “嘭。”身后的人狠狠踹了他一脚,连带着毛巾一块扯住了他的头发。 沉声警告道:“先生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哪那么多废话。” 中年男人几乎呕出血来,喘着粗气闭了嘴。 等待再次安静下来,戎缜才又开口。 “不是你你跑什么?” 中年男人被拽得脸朝上:“……戎先生,我,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去埃塞俄比亚是因为我答应和我太太去那边旅游。” 他订了今天晚上七点的机票,结果还没上飞机就被人抓来了这里,他心知事情败露,吓得路上尿了好几回裤子。 戎缜也不说话,慢慢抽完那根烟,将烟头在桌上那个漂亮的国画石烟灰缸里捻了一圈,中年男人还想说话,戎缜却突然抬头,他几乎没反应过来,烟灰缸就已经狠狠砸了过来,在他腿边碎的四分五裂,他一个不慎,尖锐的碎片就扎了进来。 男人的声音冷淡而散漫:“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戎缜脚边的太子也发出一声低沉凶烈的叫声,两条后腿支起,是戒备攻击的状态,仿佛在威胁一样,令人胆颤。 男人吓得几乎要尿出来。 就在这时,阳台突然传来一些几不可闻的动静,戎缜抬了下眼,随后收回视线。 “坐下。” 太子耳朵动了动,立即便乖巧了,摇着尾巴又卧倒在他脚边。 “先生,是刘长明……是他牵的头……”中年男人浑身抖着,把一个名字供了出来。 戎缜闻言低低笑了声:“在南区抓到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你的。” “不过一年没分心思管南区,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程严,我当时是不是说过什么东西绝对不能碰。” 程严低头,恭恭敬敬的点头:“是的,先生。”那种东西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先生也并非是要他的答案,只是在震慑这个不知死活敢碰那种东西的人。 这是先生绝对不可触犯的逆鳞。 戎缜起身走了过去,一脚踹上中年男人的胸口,他瞬间便朝后飞了出去,痛苦的□□之间,一口血吐了出来,戎缜眼神淡漠,看他疼得浑身痉挛抽搐。 “那批烟在南区闹了两个月,你觉得自己应该怎么弥补?” “戎先生,我错了,我错了,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碰了……”他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甚至还有些屎尿失禁。 戎缜厌恶的扫了一眼,抬起了脚:“废物东西,丢回南区吧。” 中年男人哭得更惨了,他知道一旦戎缜出手,他就免不了几十年的牢狱之灾,他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戎先生……” 而戎缜置若罔闻,径直走出了花园,程严看着闹哄哄的一片,也跟着走了出去。 戎缜:“把今天夫人挑的礼物拿过来。” 程严应声,转身的时候忽然顿住,多嘴了一句:“先生,夫人刚才,应该是吓到了。” 以前先生从来不会在这边解决这些乌七八糟的人,见了血的事情都在南区大宅,今天是头一次,还恰好在花园里。 戎缜面上不显,“嗯”了声。 他当然知道那个漂亮的小花瓶吓到了,不过,吓到了才更好玩。 程严取来了领带,戎缜拆开盒子拿出来,慢悠悠绕在手上上了楼。
第5章 chapter5 见好就收 楼下的情况江寄厘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戎缜在干什么,夜晚微凉的风一股脑涌进了他的鼻腔。 那天的梦境卷土重来,江寄厘怕极了戎缜,哪怕他只是坐在那里,江寄厘就能联想到无数让他胆寒的事情,他想了起那天的梦。 他被戎缜关在铁笼子里,被恶犬疯咬,咬得支离破碎浑身是血。 江寄厘捂着嘴干呕了几下,晚饭时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反胃感又开始作祟,他跌跌撞撞跑进卫生间,吐得昏天暗地。 白天吃过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吐得只剩下胃酸,吐无可吐才停下。 他皮肤本就白,此时脸色更是苍白的快要透明了,唯有一双眼睛又红又肿,仿佛刚刚大哭了一场,他撑着墙放了热水,洗漱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墙上的温度计显示此时浴室的气温足有三十度,江寄厘却觉得浑身发冷。 因为他知道,戎缜在场的时候,太子绝不敢随便发疯,狗最会看人脸色,哪怕是血统更高贵的獒犬也一样,唯一的可能就是,戎缜默许它嘶吼威胁,更或者是,戎缜授意它这样做。 江寄厘只要想到这点就后背发凉,耳边不断响起之前在阳台上戎缜威胁他的话。 他说:“你不过来,我就把你扔下去。”扔到两条发了疯互相撕咬的烈性犬中间。 戎缜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比谁都清楚。 当年他被戎缜一眼挑中,矜贵优雅的男人视线扫过他的全身,一遍遍的夸他:“真是个漂亮的宝贝。”他以为他会是不一样的。 直到新婚当晚,他因为叫错了称呼,被戎缜扣着脖子摁在冰冷的地板上,毫不留情,他怕得浑身颤抖却丝毫不敢反抗。 原来他是不能直呼戎缜姓名的,他要叫先生,戎缜才会高兴。 他在一众联姻对象里脱颖而出成了戎太太,却比不得其他任何嫁入豪门的少爷小姐,因为起码那些李太太岳太太方太太不是自己丈夫的玩具,他们不会被自己的丈夫在新婚之夜掐着脖子近似于侵犯一般的粗暴对待,他们也不用向自己的丈夫一遍遍说:“先生我错了。” 可能当年父亲母亲高高兴兴把他嫁进戎家也没有想到现在的局面,更甚至直到现在,他们都觉得自己的儿子在戎家就像是外面传言的一样,很受戎缜的喜欢,是戎缜每个酒会都会带出去的优秀漂亮的戎太太。 所以他很少再往家里打电话了,他怕自己多说一句话就会露出痛苦的端倪,江家是,父亲在淮大当了十几年的教授,为人正派耿直,和戎家这种大家族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所以他只能听话,尽量当一个漂亮乖顺的金丝雀,让戎缜慢一些厌弃他。 江寄厘喘着气,鼻尖有些发酸,他像所有人一样期待过这段万众瞩目的婚姻,然而现实却将他刺得千疮百孔,除了心灰意冷,只剩下了数不清的惊惧。 他实在太怕阴晴不定的戎缜了,他想,淮城这片地有谁是不怕戎缜的吗? 连戎家的长辈都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几个小辈见了他更是腿肚转筋,没一个敢放肆的,就算是最受宠爱的戎家小千金也一样。 更何况是他。 不知道在里面里待了多久,卧室门突然咔哒一声开了,江寄厘一个激灵,急忙从浴室往出走。 出来后望去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戎缜手上绕着的那条ck领带。 男人的袖口随意挽起,手背上的青筋一路蜿蜒向上,和柔软的布料紧贴,因为过于凸起明显,几乎有些野性难训的味道。 江寄厘强迫自己不要表现的太害怕,但当戎缜走到他面前,他嗅到了男人身上沾染的室外冷意时,还是控制不住退了一步。 惊慌的神色表露无遗。 “先生,我……” “抬头。” 男人就像是趴在丛中小憩的狮子一样,散漫高贵,但也阴戾危险,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是一把疯狂的大手,扯动着江寄厘脆弱敏感的神经。 他觉得自己就像被大型捕食者阴冷目光锁定的猎物。 戎缜饶有兴味的问道:“看到了?” “没……没有。”江寄厘紧张的气都喘不匀,他摇着头,并不敢和戎缜对视。 “收拾的只是一个犯了错的东西,和你没关系,这么害怕干什么?” 江寄厘摇头,戎缜轻笑一声:“觉得我会对你动手?” “不是的,先生。” 戎缜目光盯着他:“别怕,只要你不犯错,乖乖的,我就会一直喜欢你。” “毕竟你这么漂亮的小东西可不多见。” 这安慰一般的话并没有让江寄厘放轻松,反而身体更僵硬了,整个人如同一把绷到极限的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猛然断裂。 戎缜话里背后的意思让江寄厘不寒而栗,他身体微微颤抖:“对不起先生,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要看的,我只是不小心……” 戎缜“啧”了一声,叹气般低笑道:“这么爱哭可怎么办啊。”他用领带帮眼前的人擦着眼泪,动作温柔细致,擦完后手慢慢绕到了身后,圈着他压低了嗓音,明明还是调笑的语气,但说出来的话却带了不耐的意思:“厘厘,要见好就收。” “抬头,吻我。” 江寄厘喉咙咽了下,发涩的厉害。 戎缜比他高很多,江寄厘要吻到他必须踮起脚来,而要踮脚,就得抓着点什么支撑,他不敢碰戎缜,只能揪自己的衣服。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几乎感受到了戎缜微凉的鼻息,带着他身上独有的冷冽的味道。 有一瞬间江寄厘似乎嗅到了铁锈腥味,他分不清这是什么,只觉得阴戾骇人,这种味道似乎和戎缜融为一体了。 江寄厘闭上了眼,睫毛微微颤动,吻了上去。 男人的唇很凉,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柔软,江寄厘浮光掠影般碰着他的唇角,戎缜不动,他就不敢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克制又谨慎。 “伸舌头。” 江寄厘心头一紧,终于有些生涩的撬开了他的唇缝,然而刚触到戎缜的舌尖,戎缜就有了动作,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一凉,碰到了什么丝滑柔软的布料,睁开眼之际,他就已经被领带绑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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