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宁亦连觉得跟孩子说这些有点羞耻,但还是有问有答地小声道,“……在外人多时我会挽着他的胳膊走。” 其实父母的相处模式隋锌都是看在眼里的。 隋锌落实和父亲的比对,引导着让宁亦连牵上自己的胳膊。 若是女装还好,这种亲昵的拉扯并不适合一个男性和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 隋锌:“怎么了?” 宁亦连情绪受到外界的影响,不安地去摸自己的婚戒,企图从中找到些许慰藉。 “好多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们,要不我们还是回家吧。” 隋锌冷着脸驳回一对情侣探究的视线,牵着宁亦连的手放进校服宽松的口袋里。 “我爸是怎么解决这种情况的?” “他不让我看别人。” 隋锌自然而然地揽着宁亦连的腰:“那就照做。” 跟隋锌在一起还能做点隋遇不允许宁亦连做的事。 在去定好的餐厅的路上,宁亦连转头相中了路边刚支起来的烧烤摊,摆出家长的架势,对着小摊指指点点:“儿子啊,妈妈带你尝尝这个。” 隋遇每次都会用不卫生的理由拒绝宁亦连。 隋锌在食材柜里检视了一圈,满口答应。 烈火烹油,摇动的扇子将炭火吹起明灭的火星,一把孜然洒在炙烤的羊排上,令人垂涎的焦香东奔西走,吊足了食客的胃口。服务生麻利地将一盘盘热辣的烤串摆上他们面前的小桌,萦绕周身的都是人间烟火气。 宁亦连在此间喧闹中,却奇异地表现出放松与平静,他甚至在向往这种沸腾的人气。 他仰着头,眼中与夜空里升起的星辰一同亮起,语气怀念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总和一群朋友在这样的小摊上聚会,拼着喝一些廉价的勾兑酒,被劣质酒精搞得头晕眼花,第二天都是爬着去上学的,在课堂上睡觉被老师叫起来还叛逆不服管,跟老师犯浑耍横。” 宁亦连勾起一个显出梨涡的笑意:“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隋锌了悟地自语:“原来是因为这样他才不同意你在这种地方吃饭。” 宁亦连本不是笼中雀,而是桀骜的野鸟,一旦回想起外界的广阔,剪断的翅膀重新长出翎羽后就捉不住了。 “不过——”宁亦连停顿了许久才道,“现在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声音轻慢得仿佛在说服谁一样,语气中一晃而过的动摇好似一缕腾起的青烟,很快就消散在了深不见底的黑夜中。 “这里确实太乱了,都听不清你说话了。”隋锌眼眸黝黑地冲他微笑,“我们回家吧,妈妈。”
第4章 04陪伴 ====== 被捂在掌心里的家鸟许久没有落在地面上吃一把尘世里的谷子,连胃都变得矫情。这夜宁亦连胃中不适,翻来覆去始终睡不踏实,床和房间太过空阔,宁亦连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几度,翻身间小腿探向床铺另外半边,仍觉得床单有些冰人。 他将自己蜷缩起来,像只筑巢的小动物一样,慢吞吞地将隋遇的枕头拖进被子里,紧紧地搂着,又将伴侣的睡衣也拖到身边,虚握着衣袖,以一种让自己舒服的状态轻轻地揉捏着布料。 屋外,一阵长风吹出了嚎哭的声音,庭院里树叶叽叽喳喳地私语,只言片语挤进窗户的缝隙传到了宁亦连的耳朵里。 他屏住呼吸,想要听清它们在议论什么,忽然间,一声近得如同在头顶炸开的雷声,轰隆隆地砸了下来。 宁亦连猛地睁开眼,在失明般的黑暗中一瞬间恐惧到心脏失血,急骤的暴雨由远及近地降下,奔腾着逼近,像是无数的小手在拍打着窗户,上空又亮起一道划破夜空的脉络,下一声响雷悬在头顶,寻找一个意想不到的时机轰炸下来。 宁亦连用满是冷汗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摸到手机,拨打了隋遇的电话。 几声响铃之后,电话另一端传来男人刚睡醒时沙哑降调的声音:“连连。” “下雨了,外面在打雷,我害怕……” 隋遇温声哄道:“我在呢。” “隋遇,你个王八蛋。” 宁亦连害怕雷雨天,是因为他被溺死的那天也是雷雨天。 剥夺的视觉,意想不到的侵犯者,超过承受能力的性爱。震碎夜空的雷鸣是床板的碰撞声,凄厉的风是他哭哑的嗓子,天灾不止息,整夜的雨水全灌进了他的肚子里,疼了他好多年。 “你就是个混蛋、变态,神经病。” “都是我不好,要开视频吗?” 宁亦连躲进被子里,平复着抽痛的心脏,默不吭声。 平日里寡言少语的男人径自讲了起来:“中午的酒宴上有树莓酒,想起是你喜欢的口味,我也喝了一杯。 “夜间路过广场时看到有个不知是求婚还是庆生的人放了盏孔明灯,刚要飞起来,就被安保人员用棍子给挑下来了。 “这边天气也有点闷,不过没有下雨,打开信息,给你看我这边的夜景。” 两人消息往来频繁,隋遇和他说起日常依然有话聊。宁亦连点开那张图片。璀璨的星海与万家灯火遥相辉映,犹如镜像一般,天穹倒置,灯影漫天,俯瞰市区的高度将整副夜景全然收拢在掌间,屏幕亮起的光芒也映亮了宁亦连的视线。 “开办酒宴的地方夹道种满了白玫瑰,有一株栽错的藏在花苑深处的唯一一朵红玫瑰,被我给折了下来。” 宁亦连闷声怨怪道:“就属你不干好事。” 隋遇低声笑笑:“带给你的礼物已经买好了,猜猜是什么。” 这是多年来的惯例,隋遇出差回来时都会给宁亦连带礼物,宁亦连分离焦虑,隋遇以这样的方式给他期待。礼物一般是两份,上次他猜的东西如果不对,会在下次送给他。 “巧克力。”宁亦连补充,“酒心的。” 屋外疾风骤雨还在下着,宁亦连的心情平复下来了七八分,余下的一丝警惕,警醒地留意着外面的动静,隐约间,他听到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动静。 宁亦连握紧手机,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赫然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屋中的灯被打开了,短暂的惊吓后,宁亦连视线聚焦,看清了来人。 听到他的惊悸的抽气声,隋遇问道:“怎么了连连。” 隋锌将手指竖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踩着地毯无声地走了进来。 宁亦连欲言又止,磕巴地回道:“没事,就……刚刚又打雷了。” “把被子盖严实些,老公陪着你,不怕的。” 隋锌穿着一身款式偏少儿样式的衣服,软乎乎的棉质居家服,印着卡通小熊的图案,宁亦连亲自买的,还延续照顾幼儿的方式特意将衣领后的水洗标给剪掉了,裤腿的长度追不上拔高的身形,露出一截苍白瘦劲的脚踝。 宁亦连正想着该给儿子买新衣服了,隋锌已经拉开他身上的被子,躺在了他的身边。 为贪睡眠质感,宁亦连的身上只穿了一件香槟色泽的真丝睡袍,睡袍下摆随着被子的带动掀到了腿根上方,骨肉匀称的双腿全然展露了出来,三角区跟着走光,女式内裤被阴茎撑出秀气的弧度,下阴也肉鼓鼓的,在薄布的裹覆下挤出骆驼趾的穴形,被闯入者尽收眼底。 隋锌拿过宁亦连的手机,就着当前的聊天界面,在对话框里打字:“外面打雷下雨担心妈妈会害怕,我守着你。” 宁亦连顿了顿,指向悬窗上的通话标识,用口型说:“不用了。” 隋锌视而不见,伸出手臂将宁亦连揽进自己的怀里,在那行字的后方又打上:“没关系,他不知道。” 宁亦连莫名紧张起来,生怕隋锌一个手抖将消息发送出去,推他的动作都不敢用力。 隋锌微微笑着,输入文字:“需要我穿着我爸的睡衣抱着你吗?” 宁亦连被闹得整个人都僵了。隋遇有洁癖,私人物品包括宁亦连一概不许别人触碰,儿子再顽劣都是他的孩子,这些话要让隋遇看到,还不知道男人会发作成什么样子,宁亦连表情严肃地摇头。 隋锌眼神无辜地又打字道:“天色很晚了,我爸明天还要工作,我在这陪你不好吗。” 宁亦连又被说动了。 外放的通话里,隋遇突然问道:“连连,从刚刚开始,你那边一直在‘正在输入’什么?” 隋锌没再作乱,将手机还给了宁亦连,宁亦连小心翼翼地逐字删除对话框里的文字,含糊道:“没什么,我乱摁呢。” 少年安静地躺在他的身边,手臂一点点收紧,将他半个身子都圈占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隋家父子都是隐性的好斗分子,隋锌自幼学习搏击,压制两个宁亦连都跟玩一样。 宁亦连呼吸受阻,在对方精瘦的腰侧掐了一把,隋锌一笑就松了力气,而后真的乖了下来,眼眸半阖,英隽的轮廓显得异常柔和,浓密的睫毛一点一点的,像是犯困了。 宁亦连心尖发软,任由宝贝儿子的贴近,离成年还有一步之遥的少年,身形还未达到全盛状态,胸膛比他父亲单薄一些,生硬而温热,心音听起来蓬勃有力,孕育他时,胎心与母体不在一个频率,这会儿心脏的跳动却奇异的同步在了一起。 宁亦连冲着手机那边轻轻地叫了声老公。 “锌儿睡着了,先不聊了,你也早点休息。” 家中的房间隔音极好,互相之间不存在打扰的问题,不过时间确实很晚了,隋遇没再追问,互道晚安之后,切断了通话。 屋外风暴势头微弱了下来,炮仗般的雨点变成沙沙的白噪音,格外安适助眠,困顿上涌,宁亦连习惯性地轻蹭着近前人的胸口,不自觉地呢喃了一句“老公”。 隋锌睁开眼,清明漫目,与黑暗相融的眼眸光暗动,像是狩猎中的野兽。 之前的那声老公是和电话另一头的人说的,但此时电话已经挂断了。
第5章 05大树 ====== 次日,一株从远方空运过来的红玫瑰开在了家中餐桌上的瓷瓶里。 收到这株花的人将自己也栽进了瓶子里,怀春的少女般一遍遍悉数过每一片花瓣。 宁亦连愉悦了整天的心情终结在狗血事件频发的晚间八点档。 隋锌外出回家,刚打开房门,宁亦连就急匆匆地迎了上来,看清是他以后,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失望。隋锌就知道了宁亦连期盼见到的人不是他。 他的心脏蓦地向哭嚎不止的谷底坠落了一下。 可今天同样不是隋遇出差回来的日子。 隋锌转念一想,洞悉地问道:“我爸怎么了?” 宁亦连被问到了痛处,粉饰出的平静土崩瓦解,修剪整齐的指甲在手背上抠出浅而重的红痕。 “我刚刚给你爸爸打电话,是一个女人接的,然后,我……我就联系不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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