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昭笑笑:“这么说段医生以前经常来?” 段淮喝完最后一口,放下玻璃杯,思忖片刻,抬眼道:“隔三差五吧,给他做个饭,要不然天天点外卖吃早晚把肠胃吃坏了。” 两人视线对上,段淮看他面带微笑,与上次见面似乎没什么不同,瞥了一眼坐在那里的李斯安,又转回来看李泽昭问道:“你不去睡觉吗?” “啊,当然……”李泽昭靠在酒柜上沉吟了片刻,突然苦恼起来,很是认真地说,“真的好羡慕段医生跟哥哥的关系啊,看起来这么好。” 段淮回到客厅坐在李斯安的对面,不禁思考起李泽昭回房间前那抹奇怪的笑容。 李斯安看了会资料,抬眼瞧着段淮的眉毛都快拧巴成一团了。 “你今天不回家就去客房睡吧,房间里有干净的毛巾。” “不着急,”段淮抬眼看他,“你不睡?” 李斯安低头“嗯”了一声,看着手里的一叠资料说:“我再看一会。” “做了这么久手术不累吗?”段淮抽走了他手里的资料,“反正明天你又不上班,睡醒了再看。” “好吧。” 李斯安揉了揉酸疼的脖子,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盒茶叶,递给段淮:“这是上次我妈要我拿给你的。” “你问问你妈收不收干儿子?”段淮看到茶叶眼都直了,“阿姨对我太好了,你一定得帮我好好谢谢阿姨!” “嗯。” 段淮:“过两天你不是轮休吗?想去登山了,要不我调个休,一块去?” 李斯安:“我都行。” 段淮:“好,那我安排了。” 一大早,段淮就去医院了。 李斯安还在睡着,李泽昭洗漱完后直接去了李斯安的卧室。 和上次一样,他没锁门。 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锁门了呢? 是不是三年里,段淮可以跟自己一样进出他的房间呢? 李泽昭坐在床边,阴沉的脸上毫无血色,眼里似乎布满了血丝。 他小小声唤了声“哥哥”,对方毫无反应,他俯身在他眉间落下一吻,悄无声息。 看着安睡的哥哥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无知无觉,暴戾的情绪充满了他的内心,一种极度压抑的心情急需得到释放。 好嫉妒,一点儿也不公平。 他离开了李斯安的房间,耐心地准备好早餐后去了研究所。 实验室里今天人少,只有赵安宇和夏莉在。赵安宇长相很周正,干干净净的一个男孩,跟李泽昭年龄一般大,也是实习生。 他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见李泽昭不搭理他,他便去烦夏莉。 “赵安宇!”夏莉受不了地制止他,“你能不能消停会儿?我脑子都快要炸了!” 赵安宇撇嘴:“实验室就我们仨,老李不搭理我,你也嫌我烦……” 夏莉往李泽昭的方向看看,只见他阴沉着一张脸,这些天好像经常能从他脸上看到这个表情。 李泽昭对着显微镜,突然看了看自己的手。 哥哥说不让打拳了,怎么办?
第16章 16 这天李斯安大学同学聚会,来了不少人。除了留在本市的几个人,其他的自从毕了业就没见过面。 虽然差不多有小十年没见了,但大家的模样是没有太大变化,除了有些发福。到这个年纪了,大部分都结了婚,有几个连孩子都有了。看起来都过得挺好的。 桌上气氛还算活跃,李斯安还是如昔日那般不爱说话。段淮人缘好,跟谁都能侃一侃,倒是替他缓解了不少尴尬。 他们聊生活,聊工作,聊家庭,有意无意的攀比显摆,大概率都有些夸大的成分在。 当聊到大学时,都在感慨、怀念那时候的生活,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学生时代,朝气蓬勃,散发浓浓的青春气息。 中途李斯安手机响了,李泽昭一直给他打电话,他没接,把手机静音了之后屏幕朝下的扣在了桌子上。 结束时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给几位女士叫好车以后他们也都陆续地回去了。段淮叫了一个代驾,带着李斯安去了一个自己常去的一个茶馆。 “喏,”段淮递给李斯安一杯茶,“解酒的。” “谢了。”他接过来,啜了一口。 “过两天爬山那事儿别忘了。” “嗯。” 两人在茶室聊了一会。 直到这时,李斯安的手机屏幕又亮了。段淮瞥了一眼,看清了上面显示的名字。 “不接吗?”段淮说。 李斯安把手机按灭了,站起来说:“不早了,回去吧。” “那我送你。” 李斯安一个人到了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最后他没让段淮送。 “哥哥,为什么这么晚了才回来?”刚一进门,李泽昭便走到他面前质问。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绕过李泽昭:“才十点半。” 李泽昭在他经过自己身边时闻到了酒味,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说:“那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没看到。” 他感到李泽昭手上的力道突然大了些,随后听见对方稍冷的声音:“非得这样吗?” 他抚开李泽昭的手,留对方一人站在玄关。他回了房间。 他不想深究对方话里的意思,并总是下意识避开。 李斯安坐在床边,从未有过的疲惫席卷他。他低着头,手肘撑在腿上。身上酒味令他胃里犯恶心。他把眼镜摘下来,手撑在额头上,脸色苍白得可怕,调节不了的情绪在一遍遍折磨他。 他告诉自己,只要再坚持坚持,一切错误都会被矫正。 李泽昭在房间里,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平板。 上面黑漆漆的,隐约有一点灰白的光亮。 有好几日,李斯安回家的时候比较晚,奇怪的是在客厅看不到人等他了,但电话还是照常一天一个。 起先他以为李泽昭睡了,可直到很晚了他听见开门声,出去后发现人刚回来。 手上也没有伤口,有时还给他带了小礼物回来。 有一回晚上回来时候,李斯安看到他额头好像有伤。询问了之后,他只说是头在实验室碰到器材了。 李斯安有些在意,害怕他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这天晚上,李斯安在客厅等他,已经十一点了,他开始有些坐立不安,眼睛一直盯着手机看。 今晚没有月亮,没路灯的街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段淮为了调休这几天跟人换班,下班已经快十二点了,他寻思着赶紧回去吧。 他今天没骑车,走到他家小区附近的时候,往后看了眼,总感觉身后有什么。 但往后看了之后什么人都没有,只看见几只流浪猫窜过路旁的绿化带。 就当他以为心里这莫名的不安是因为猫的缘故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他赶忙扭头,声音却没有了,这让他感到心里发毛,搓了搓手臂赶紧回家了。 大半夜的,男人在外面一定得保护好自己。 “哥哥,我回来了。”李泽昭微微喘着气,从玄关过来。 “这么快……”李斯安捏着手机,看他头发乱糟糟的,似乎是一路小跑回来的。 李泽昭笑盈盈地说:“我本来就在附近玩呀,接到哥哥的电话就回来了。” “你…”李斯安说,“以后别玩太晚了。” “为什么?” “不安全……”说完他就后悔了,马上站起来说,“不早了,赶紧去睡吧。” 伴着李泽昭的一声晚安,他逃也似的回了房。 说什么不安全,找的什么破借口。
第17章 17 实验室里的人走的都差不多了,夏莉也在脱实验服,跟赵安宇打了声招呼,看到在角落的李泽昭没有要走的意思。 “不回去吗?”夏莉在门口问了一句。 “还有点东西没弄好,”李泽昭支着下巴说,“在等实验结果。” “你不会是在研究那个吧?” 李泽昭转头看向她,弯起眉眼道:“对啊。” “那祝你成功,我先走了。”夏莉插着白色长裤的口袋,走了出去。不知为何,她觉得他这笑挺怪的。那张脸看上去温和无害,可有时候感觉怪渗人的。 早秋的天已经有些凉了。树叶从绿变黄,和某人归来这些时日一样,仿佛只用了一转眼的功夫。 李斯安下了个早班,简单收拾了一下明天去爬山的东西。 他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憩,看到茶几下面放着游戏手柄,还有两本关于李泽昭大学专业的书籍。 他盯着窗外发呆,想起浴室的架子上多出的毛巾,洗手台上的牙刷,玄关鞋柜的鞋子,还有拉开冰箱门,满满一冰箱的食材。似乎抬眼望去,目光所及都是李泽昭的痕迹。 难得这么早回来,空旷的屋子却让他感到稍许寂寞。李斯安自嘲般笑笑。三年学会忍受孤独,敌不过短短三个月的习惯。 他待不下去了,想出去走走。 刚走到玄关便听见门口有动静,还没来得及换鞋,拉开门,正对上一张俊美的脸。 李泽昭个子高,李斯安开门时微微抬眼才能对上他的视线。距离太近了,差点触碰到对方的鼻尖,他下意识屏住呼吸,不由自主地颤了颤睫毛。 “要出去?”李泽昭笑起来,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 “……”李斯安被这笑容晃了眼,动了动喉结,反应慢半拍,后知后觉地退一步,眼睛瞥向别处,连自己要去干什么都忘了。 走回客厅,李泽昭直奔厨房,拉开冰箱门在里面翻找着,问:“哥哥,你今天在家吃饭吗?” 李斯安的手放在后颈,在厨房门口踱步:“嗯,今天在家……” “想吃什么?”李泽昭回头看他一眼,“做你爱吃的罗宋汤可以吗?” “都可以。” 做饭这方面李斯安不擅长,李泽昭倒像是为了照顾他而生似的,从翟纭搬走之后就学会了烹饪这门手艺。出国这三年,他因为不住校自己一个人生活,厨艺似乎更精进了,做得最好的便是罗宋汤。 餐桌上李斯安接过来李泽昭递过来的水,指尖无可避免地碰到。李泽昭在看他,视线几乎凝实,他随口扯了一个话题,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 夜色深了,李斯安收到了段淮给他发的行程消息,明天一早出发。 这时浴室的水声停下,没一会儿,门便打开了。 他原本想事情走神,抬头看的时候李泽昭已经走到他跟前儿了。潮湿的水汽裹挟沐浴露的味道,一下子钻进他的鼻腔。他的视线不可遏制地落在李泽昭赤裸的上半身。他不敢停留,下一刻便收回,掩饰着自己那三四分慌乱。 “把衣服穿上。”他说。 “入秋了,是有些冷了。”李泽昭擦擦头发,往自己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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