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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问李木林不一定回答，但村里的老哥哥问，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回道：“我想等凌燃的学业结束再回来，我这几年也沉淀一下。” “沉淀个屁，这是你乘胜追击的时候，灵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你都有，错过这村就没那店了。”林天豪爆粗口道。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院里的意思？” “我的意思，我管院里个屁！” “难怪你单身。”面对老乡不断的粗口，李木林显得非常的淡定以及淡然。 “……你！”林天豪被他这个反击给弄笑了，“少给老子来儿女情长，你这个成绩弄出来，够你在咱们圈子里留一笔的，你到时候想奶一辈子孩子也够你奶的。” “要不我把凌燃叫来？”李木林异常淡定地挑了挑眉。 林天豪一下就被他堵死了。 那是他的小债主，为了他那些有的没的的科研面目投入过真金白银的小金主，那些钱都是凌燃对他和科研事业的爱，林天豪心虚之余，又立马找到了借口，马上道：“叫就叫，凌燃要是知道你为了他放弃马上到手的新发现，他也会支持我的意见！” 林天豪自认为小金主是个格局心胸都大的小青年，等到三人在科学院的食堂里成功会师，听完林老哥口水横飞的演讲，凌燃可怜的看了被喷了一脸口水的亲哥哥一眼，然后转头和村里的老哥哥道：“林哥哥，我哥哥讲的还是挺对的嘛，他是有家庭的人，我照顾他几年，他照顾我几年，我再照顾他几年，两头都要并进的嘛，这才是我们在一起的意义，要是没这个心，我和哥哥成不了一对，早就不在一起喽，你说是不是？” “在一起哪有新发现重要？” “都重要的，”凌燃笑眯眯，“走到这步了，已经有开头了，哥哥发现不了，别的人也能发现，他用荣誉换一点对我的支持，换来的可能是我们好好在一起的一辈子，他以后会有更多的力量和时间去做他喜欢做的事，而我一直都会支持他，给他鼓掌呐喊跳大腿舞，林哥哥，你就说值不值嘛？” 林天豪一怔，被他说笑，又为他话里的意思哑口无言，久久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第二十七章 “你们想好了就行。”林天豪还是觉得不值得，但说服不了他们，很是郁闷，说完又觉得不甘心，又说了一句，“你以为这种机会随时有的？等你一辈子也找不来第二个，你们到时候后悔也没用，你就不怕到时候他拿这个跟你吵？” 最后一句话，林天豪是对着凌燃说的。 凌燃被他说得愣了一下。 这人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他是不觉得他哥是那种人，但这种故事看多了，老哥哥这么一说，还挺吓唬人的。 凌燃一时找不出大道理来说，下意识的拉了拉他哥的手指，而李木林则反手一握，不动声色之间已与他五指交叉，同时朝林天豪略微扬了下下巴，“我不会允许自己没有别的成就。” “你想得倒美，”林天豪嗤之以鼻，“老哥我欠一屁股债搞了一辈子也没搞出什么来。” 这一下，李木林和凌燃齐齐笑了起来。 林天豪的成就和资历写出来，没个几十页打不止，幽然村的人全部加起来，也没他一个人的价值大。 李木林就是跟随了他的脚步，才从事了这一行，这要叫没搞出什么来，幽然村那些在外还算风光的大佬们个个都得哑口无言。 林天豪说完，也觉得自己这话太谦虚了，连忙清了清喉咙赶紧补救，“反正这研究就在爆发期，不是你们回去的时候，你们爷爷奶奶那边我去说，我想他们也会支持你的工作。” 李木林嘴边含着点笑，朝他最初的领路人摇头，“哥，我跟你不一样，你愿意把一生都奉献给你的事业，它是你生命的奥义，也是你的爱人，我和你有点不一样，凌燃才是我这辈子的那个题，我的定位是他才是第一位的。” 凌燃才是他的爱人，他生命的奥义。 林天豪怎么都说服不了他，更不高兴了，“糊涂鬼！” 凌燃本来被他哥的话说得心花怒放，嘴巴怎么合都合不上，听老哥哥一骂，小金主回过了神，也不生气，笑眯眯道：“哎呀哥哥，没有我们这些爱得死去活来的小年轻，你老了有谁在你身边喊哥哥来喊哥哥去的？到时候你没完成的事业，你说你给谁继承？都像你这样，实验室里一杵，六亲不认，你出来哪有家嘛？蹭饭都没地方蹭。” 林天豪当下就笑骂，“想继承老子的研究的人多得是，食堂也到处都是，我才不在乎有没有地方蹭饭。” “可我想要哪怕我老了，老哥哥也可以来家里找饭吃嘛。” “你恶心不恶心？”林天豪故意板脸，但没坚持两秒就破功边笑边骂：“你就这甜嘴厉害，从小把人哄得找不到北，行了行了，回吧你们就，说好了啊，就过两年，你小子老实点读书，早点把研究生读到中京来，你哥我还要培养一下的。” “行。”凌燃也是这么打算的，马上点头。 有这两三年过渡，把家从老家往中京安，心理上爷爷奶奶也能过渡一下，最好还把弟弟妹妹也忽悠到中京来读书，顺带把他外公外婆也捎上，到时候再安排一下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生活，他们一大家子就可以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了。 “臭小子。”不甘心的林天豪狠狠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引得凌燃马上凑到了他身边挨着他坐，跟他老哥哥说了他的打算。 “这你爸妈能答应吗？还是说他们也跟着过来？”林天豪听完道。 “那应该不可能吧，他们公司工厂都在天海。”凌燃稍微有点不确定。 “你爸好惨。”凌云好惨，对那个妻美家和，从小就完美到大的凌云小叔叔历来有点看不顺眼的林天豪有点开心了，不喜欢的人的难过就是快乐的源泉，林天豪开始高兴了，语气里有掩不住的幸灾乐祸，“养得好好的儿子女儿，一下子就被你拐过来了。” 凌燃无情地出卖了老父亲的处境博取了林家老哥的开心，没有了为难他和他哥哥的老大哥，他更笑得合不拢嘴，略带得意地道：“那是，之前他们收获了婧婧和源源的亲情，现在也该爷爷奶奶哥哥和我享受一下了。” “厉害！”凌云一生，幸运得不像话，对于他能稍微活得那么不完美的事林天豪至少能高兴很久，是想起来就心情开心的那种快乐，这种快乐冲昏了他的头脑，当下就夸奖起这位吃里扒外的幽然村第一帅小伙，“你果然是咱们村里最有打算最有眼光的小伙儿，这人生过程安排得相当到位，相当得到位啊！” “也就一般般，还是拘于小节了点，不像老哥哥，那是有大节气，大志气的人。”凌燃谦逊道。 林天豪哭笑不得，揽着他的肩膀，“得了，不说了，现在院里都知道咱们的关系了，你放心好了，有大项目，你老哥会拉着你哥点的。” 凌燃只字不提，但江湖里的老大佬还是摊开跟他说了准话，说起来凌燃这也是仗着年少和宠爱在班门面前弄斧，心思被捅破，凌燃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羞涩。 到底还是稚嫩了点。 凌燃的为人，大都是老太太教的道理，行为上学的他爷爷的作派，老太太以前跟凌燃说过，跟无关紧要的人不需要翻脸，和重要的人更不能对着干，只要对咱真心有好意的人都不能践踏人家的那份好意，人家来打动你，你也要学着去打动人，尤其对至亲更应该如此，而不是把最好的一面给不相干的外人，把暴躁和不耐烦给带着爱意来对待你的亲人。 凌燃以前没这么具体清晰实施过这种“打动”法，但看林家老哥哥吃这一套，还清晰的给了他回应，他这一高兴，又多扒拉了一大碗饭。 食堂的饭都能被他吃得这么津津有味，林天豪也不由跟着多吃了半份餐，吃完三个人出了食堂，凌燃接了他奶奶的电话走的慢了一点，走在前面几步林天豪朝他身边的李木林招了招手，等他走过来，他顿了一下，道：“我知道你沉醉的是什么，但太沉迷了不是好事，很多成绩都是出自出艰苦，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李木林点头，淡淡道：“哥，我小时候有点苦，尝到甜就不愿意放手，我想走一条甜伴着辛苦的路，你放心，我不会放松对科研的追求，只是但凡能多走一步，我就想带着他多走一步，一个人太苦了，我想试试两个人，一大家子人一起往前进的可能，这种可能但凡有1%的可能性，我都想尽100%的努力去追求。” 一家人就一个人，还一个人很久了的林天豪听了半晌都没说话，直到李木林拍了拍他的肩膀，要去后面陪人，他也没回过神来。 他都五十了，这一生，好像没什么只属于他的往事可追忆。
第二十八章 追悼会很沉重，也因此凌燃回去的心更迫切了些，在赶完机场的路上凌燃接到他爸的视频，凌岳在手机那边不解地问：“就明天的飞机，你改到今天干什么？” “回家啊！”凌燃理直气壮。 “就急这半天？” “爸爸，你都不知道……” “别撒娇。” “好好听话哈，”凌燃懒得嫌弃这个没话找话实属跟儿子真撒娇的老爸，“我就是想回家，你想不想听理由？” 凌岳笑，“想的。” 凌燃翻了个白眼，凌岳同志因为没怎么亲自带过他，老是害怕跟他不亲，他这边一有点风吹草动，这位爸爸就会马上闻风而动，从来没有他爸爸赶不上的趟，啥事都掺和也就罢了，没他的事还非要说几句自认为俏皮时尚的骚话找找存在感，是位害怕被儿子抛下的父亲确凿无疑了。 “我在追悼会上见到老师的家人了，爸爸你都不知道，老师的小女儿很伤心，就是哭不出来。这个姐姐告诉我说她从小就很少见老师，长大了老师回来工作了，她也大了不在家住了，她结婚的时候老师说要来的但因为临时有工作就没来了，她恨过他很长时间，几年都不叫一声爸爸，平时也很少来往，姐姐说她恨了十几年都没恨完呢，人就不在了，她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心里很疼但却哭不出来，好可怜的。”凌燃说着眼圈有点儿红，“爸爸，我听完就觉得我们家不能这样，我们家没有谁对不起谁的。” 凌岳听了好笑，也有些感动。 儿子最近有点多愁善感了，不过也是，他最近亲身经历过生死，也亲眼看到过别人的生死，人在这种时候最容易接近内心最真实的情感：最容易感恩自己的所有，也无比害怕恐惧死亡。 “很想回家了是不是？”夫妻俩当中，在凌燃面前，凌岳的角色其实有点像妈妈，对儿子容易心软，只要凌燃想要的，凌燃敢张口他就敢满足，他扮演了那个溺爱孩子的角色，这下凌燃说完他口气就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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