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苜视线看向一旁的桌球台。凌霄跟着他看过去,然后就乐了,问:“你不会想比桌球吧?就你那技术?” 他可是近距离看过江苜打桌球的,打得实在很一般,真玩这个算欺负他了。 江苜当没听懂他的奚落,依旧从容平淡,说:“那怎么办呢?我只会玩这个。” “行!那就桌球。”凌霄起身,走到程飞扬身边,说:“我让飞扬替我出战。公平起见,你也有权利找人替你打,别说我欺负你啊。” 江苜垂了垂眼皮,他能找谁替他打?先不说他跟谁都不熟,根本不知道谁打得好。而且不管找谁,只要凌霄稍微示意一下,输还是赢也不过就是他一个眼神的事。 所以只能他自己上。 江苜站起来,说:“不用人替。”说着他把衣袖卷到肘部,露出白皙结实,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他动作斯文优雅,即使在这样的场合也难从他身上看到一丝轻浮。 众人见开了局,都围过来看热闹。连姜阮都被人推搡过来,有人笑着对他说:“看见没,这两位拿你做彩头呢。” 姜阮被推到眼前,身上还有被那些人倒的酒渍,看着江苜和程飞扬不说话。 江苜看了他一眼,皱起了眉,对服务生说:“麻烦给姜先生拿条毛巾。” 服务员微微一愣,点点头就出去安排了。 江苜和程飞扬走到桌边,桌球已经摆好,白球静静得放置在开球点。 江苜半坐在球桌沿上,一条腿以脚点地,另一条腿垂在半空,有种惬意悠闲的感觉。他持着球杆,目光专注得往杆头上抹巧粉,似是随意一般,轻声问程飞扬:“我开球,没问题吧?” 程飞扬点点头,做出请的手势。 江苜弯腰架杆,目光瞬间凌厉,凝神几秒,然后直接推杆起身。一个暴力炸球完成得干净利落,当场四球入袋。 凌霄弯弯嘴角没说什么,他知道江苜开球是厉害的,但是要赢光靠开球怎么够。 江苜得了有效分,可以继续击球。 跟凌霄想的不一样,他接下来每个球都进得很稳当,眼睛跟装了红外线作弊系统似的,角度精准清奇,时不时还来个出其不意。 他神态也极轻松,有种尽在掌握的气定神闲。目光专注得看着球桌上的球,在桌边走来走去,找角度、测距离。 看着他接连进了三个球,程飞扬连动杆的机会还没有。江苜这是要一杆清台的架势啊,难怪他一开始就不动声色的要了开球权。在不了解对方实力的前提下,这确实是最能确保自己稳赢的打法了。 凌霄脸越来越黑,觉得自己被江苜骗了,忍不住想了个损招。他趁江苜再次准备推杆的时候,推了身边人一把。 那人冷不丁被他一推,往前趔趄了两步,撞到江苜身上。 毫无疑问的,江苜打歪了。 他起身回头,看到身后那人一脸迷茫,再看一眼凌霄的表情,瞬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苜简直想把球杆摔了,冷声怒喝:“凌霄!” 凌霄笑了笑,问:“怎么了?” 江苜脸色铁青,说:“这种比赛你都要耍手段,丢不丢人?” “怎么说话呢?”凌霄啧了一声,又说:“我们的规矩,不管什么原因,出杆无悔。没进就是没进。” 江苜冷睥了他一眼,说:“我看你最没劲。” 凌霄乐呵呵得,问:“还接着打吗?飞扬可是狙击手,出了名的手稳。” “打。”江苜把杆往地上轻轻一杵。一身不服输的劲儿,和平时判若两人,看得凌霄眼睛都眯起来了。 轮到程飞扬击球,凌霄没夸张,他手是真的稳。程飞扬连进三球之后,再次架杆准备击球时,江苜做了个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举动。 他跨步上前,跟小孩儿打架似得推了程飞扬一把。 程飞扬不防备,被他推得一歪,伸手扶住桌沿,腰几乎是挂在桌角上,一脸目瞪口呆得看着他。 凌霄:“。。。。。。” 众人:“。。。。。。” 江苜把球杆抗到肩上,扫了凌霄一眼,态度彬彬有礼且满含讽刺:“怎么了?我也是等他进了三个球之后才推他的。” 没等凌霄说话,程飞扬先笑了。 程飞扬站起身,说:“很好,很公平。” 不愧是你,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还真没看错这个人。 江苜接着击球,到底还是被刚才的变故影响,失了手感,第一个球就没进。 他收杆站到一旁,拧着眉,面色凝重。 换程飞扬,他也一样失了手。 凌霄眼皮一跳,看了程飞扬一眼。 江苜松了口气,找回感觉哐哐哐几下赢了。 凌霄上前,说:“合着你跟盛老打球都是故意输的。” 江苜转了转头,理所当然说:“老师就这一个爱好,我还不哄着他?” 凌霄被他弄笑了,说:“你可以,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江苜冷道:“你的无耻也让我刮目相看。” 众人见热闹看完了,于是也都散开了。江苜回到原处坐下,看到凌霄低头跟邵林说着什么。 凌霄跟邵林这边说好之后,又走过去问程飞扬:“你刚才是怎么了?” 程飞扬:“失手了。” “失手这两个字就不可能发生在你身上。”凌霄看着他。 程飞扬的心理素养和职业经历导致他不可能出现失手的情况,因为一旦失手,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程飞扬低头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说:“行了,你也别把人逼急了。” 凌霄冷然嗤了一声,说:“逼急了才好呢,他也就被逼急了才会软一点。” 凌霄愿赌服输,不多时,姜阮就向江苜走了过来。身上的狼藉收拾了一下,但隐约还有酒精的味道。 “坐。”江苜说。 姜阮迟疑了一下,坐了下来,有些局促。 “别怕。”江苜垂着眼皮没看他,淡淡开口,声音带着安抚,让人觉得放心。 “你要跟我聊什么?”姜阮问他。 江苜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们不熟,没什么聊的。” 姜阮一哽,心想不是你让我来的吗?接着他突然就意识到,这个人可能是在帮他。 接下来的时间,果然江苜没说什么。他就静静的坐着,和整个环境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身处其中,却魂飞千里。 过了许久许久,江苜才缓缓开口:“我有个弟弟,他很喜欢你的歌。他说,你的歌声里有一种力量。” 姜阮看向他,说:“要我给他签名吗?” 江苜摇摇头。 “我可以和他通话,也可以视频,我可以唱给他听。就当。。。就当谢谢你。”姜阮这人,吃软不吃硬的。别人对他强硬,他就竖起一身刺。别人对他好了,他就总想要回报点什么。 江苜还是摇摇头,说:“用不着了。” 姜阮听到这句话觉得有一丝怪异,不是用不着,而是用不着了。就好像。。。 姜阮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他最喜欢我的哪首歌?” “向死而生。” 姜阮的眼睛轻轻眨了两下,没再说话。 江苜也沉默。 凌霄看到他们两个这样,只觉得情形说不上来的古怪。两个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熟,并排坐着也不怎么说话。可面色肃穆中透着悲凉,好像在默哀和缅怀。 “你们在聊什么?”凌霄凑过来问。 江苜深吸一口气,有一种被打扰了的烦躁,仰了仰头没说话。 姜阮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凌霄皱眉看着两人,总觉得有什么外人不了解的情况似的。 坐了一会儿,江苜问姜阮:“你要回去了吗?” 姜阮看了看时间,说:“还不行,我得待够两个小时。” 江苜看了看他,没问这个时间限制是怎么来的,只是点点头说:“那就再坐会儿。” 又静了一会儿。 姜阮突然问:“你想听我唱歌吗?” 江苜看着他说:“如果你愿意唱。” “愿意。”姜阮起身,去点歌台前点了自己的那首《向死而生》。 他站到角落里,在嘈杂的声音里,没有一束追光打到他身上,可他还是唱得很投入。 “上天啊,你也看一看我吧。 我这样的人,也想活着呀。 我明明清白如早晨,却被梦魇拖进黑夜。 他人目光犹如鬼火,在我四周影影绰绰。 。。。。。。。。。。。 。。。。。。。。。。。” 邵林笑道:“这个姜阮傲得很,之前宁愿被打断腿也不在这种地方唱歌。江教授你跟他聊什么了?” 江苜没回答,似乎在很专注得听歌。 凌霄刚才注意到了江苜和姜阮之间那种莫名的,别人插不进去的氛围,让他心生妒意。他朝江苜看了过去,冷笑道:“谁知道俩人聊了什么,跟死了谁似的,还在那默哀上了。” 江苜闻言轻颤了一下,像被抽了一鞭子。随着轻颤,有一滴眼泪从他眼里滴落。 江苜哭了。 那滴眼泪掉的干净利落,一下子就不见了,在他脸上都没留下痕迹。他的眼睛也一如往常淡漠,凌霄恍惚间甚至觉得自己看错了。 江苜从不是一个多愁善感,听首歌就感动到落泪的人。 凌霄看着他,尽管江苜此时表面上还是那副绝情断爱的模样,可他还是觉得氛围有些不一样了,好像有什么隐情似的。 凌霄拿出手机,在网上搜姜阮的资料。 姜阮,少数民族,实力歌手,声音空灵高亢,唱功深厚,深受大众喜爱。 代表作:《向死而生》,虽然不是姜阮流传度最高的作品,但却是收获好评最多的。 以宛如劝慰和叮咛的歌声,给深陷困境的人安慰和鼓励,甚至一度成为了可以挽救抑郁症患者的梵音。 姜阮本人也因为这首歌,被粉丝称为:“能从死神手里抢人的歌者。” 作者有话要说: 江苜:深藏不露了解一下。 第23章 这天一直到八点多,江苜都还没回来。凌霄拿出手机打开一个软件,点进去看了一眼,忍住没给他打电话。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江苜回来了,手上拎着一个蛋糕盒,凌霄问:“怎么这么晚?” 江苜没说话。 凌霄打开蛋糕盒,里面是一块小巧的草莓奶油蛋糕,只是造型很丑,奶油挤得歪七扭八的,草莓摆放得也毫无章法。 “哪家店买的蛋糕?这么丑。”凌霄有些嫌弃道。 江苜背影顿了顿,说:“我做的。” “啊?你会做蛋糕?”吐槽吐到正主面前,凌霄有点尴尬。 “去烘焙工坊学的,这是成品。” 凌霄心想,你还挺有情趣,不是去图书馆就是去烘焙工坊,跟那些文艺女青年似的。就小姑娘们喜欢搞这些玩意儿,咦~等等,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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