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医生来了三天,后来是哭丧着脸走的。 临出院的时候,周助根据凌霄以往的习惯,想给江苜安排一个体检。 江苜听他说完,脸色可以说冷到了极致,但是没对他发火,只问了一句:“我能和凌霄说话吗?” 周助打通了凌霄的电话,交给江苜。 “你要我体检?”江苜开门见山的问。 “什么体检?”凌霄在电话那头有些莫名其妙。 江苜也有些不解,看向周助。 周助从江苜手里拿过电话,解释道:“凌少,是这样的,你以往那些。。。伴儿,不是都要定期体检,确保健康吗?现在江先生正好在医院,我就想着顺便安排做个体检。” 那边凌霄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周助把电话还给了江苜。 江苜的猜测得到证实,张口就是讽刺:“现在体检是不是晚了?实话跟你说,我有艾滋病,你现在吃阻断药都来不及了等着死吧。” 那个死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说完就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周助。 周助当时就吓傻了,没想到江苜敢这么跟凌少爷说话。凌霄是谁,京城有名的二世祖,脾气暴躁不可一世。 奇的是凌霄居然没生气,只是又打了电话过来,让他不要再对江苜的事自作主张。 他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感觉到,江先生是和以往那些人不同的。 不过也是,那能一样吗?以前那些是上赶着往上扑,这个是死都不想留下来。 第9章 一进门江苜就被摁到沙发上,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急切响起,然后又消失。他神情麻木地看着墙壁,眼里是深不见底的绝望和厌恶。突然眼睛猝然睁大,忍不住发出一声疼痛的惊呼,双唇泛白,止不住开始哆嗦。 仿佛被活活撕成两半,还在血淋淋抽搐着。 一只洁白的鹤被利刃顶死,翅膀扑扑朔朔地颤抖,线条优美的脖颈伸长,向天发出无声的悲鸣。 凌霄发现他脸色发白,额头上冒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已经是好久之后的事了。 “怎么了?”凌霄问道。 江苜当然不会回答他,仍是闭着眼。脸上是被欺到避无可避的悲哀和痛楚。 凌霄把人抱进,脚步沉稳得走进深处的卧室。 像野兽叼着猎物,进入自己的洞穴。 凌霄这里处于整栋楼的顶层,且是一梯一户。空间阔大,卧室的动静持续了很久,偶尔有期艾的痛叫从门缝溢出,夹杂着野兽一般的低吼。 江苜这些含着隐痛的声音,穿过一层门板之后便堙灭了。就像熄灭的火星,无声无息得落地,逐渐变得冰冷。 江苜面无表情,眼神涣散地看着天花板的灯。他的眼睛空如无物,神智似乎已被放逐,试图将灵肉分离。 江苜知道自己此时的这种行为从精神层面来讲,是很危险的。可他没有别的办法,不这么做的话,他觉得自己根本无法熬过这宛如人间炼狱的时刻。 江苜发出一声短促的哀叫,然后眼泪止不住滑落,无比苦涩。 一直到凌晨三点多,江苜这时早已经昏睡了过去。凌霄把人抱到浴室,细心的清理干净,擦干身体又抱回床上,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跟所有求偶被满足的雄性一样,狼崽看着眼前这个身上满是自己留下的痕迹的人。仿佛汲饱了水,爪子收起来,尾巴也蜷了起来,心满意足地抱着人睡了。 江苜刚从办公楼走出来,就看到凌霄的车停在不远处。 天慢慢转凉,天黑得也越来越早。此时不到六点,已经是将暮未暮了。 江苜站在暮色四起的微凉黄昏中,看着凌霄的车。那个车牌号是一个非常吉利的数字,江苜知道很多有地位的人喜欢在这种地方提现身份特权和实力。 江苜突然扯出一个冷笑,身份、地位、特权。 好像他们站在云端站久了,真的以为自己凌驾于一切规则之上,永远不会有跌落的那一天了。 “傻站着干嘛呢?快上车。”凌霄从车窗里探出头,冲他喊道。 凌霄又要江苜陪他出席酒会,江苜随他去了。大部分时间里,江苜不太做无谓的抵抗。每个人的精力和能量是有限的,他懒得耗费在和凌霄的争执对抗上,除非凌霄触碰了他的底线。 凌霄其实也不耐烦应酬,但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时不时的,有没有借口都要攒个局。 今天这个生日,明天那个做东,后天又是谁谁谁投资的酒吧开业,再甚至我今天得了一瓶好酒与诸君分享,都能攒来一大堆人。 其实都是打着聚会的名头交换信息。在这个圈子里头混,信息更迭的太快了,上到上头的动静和方向,下到各家秘闻逸事,前者影响集团的决策和发展,后者则关系世家们之间的微妙关系的把握,都是他作为凌家接班人必须要了解的。 凌霄带他去的是一个较为安静的酒会,宴会厅位于大厦高层,临街的两面墙都是落地玻璃,所以视野很是开阔。 此时华灯初上,霓虹闪耀,楼下又是车水马龙。各种光点映照在玻璃窗上,加上餐厅内的星空顶,远的近的,都是星星点点,让人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星河之中。 场景布置高雅,音乐舒缓,食物以冷餐为主,酒还不错。 凌霄怕江苜不自在,几乎是亦步亦趋的陪着他,鞍前马后的给他弄吃的喝的。 后来还是江苜不胜其烦,想把他支开,给自己找点清净。 正要说话时,江苜突然顿住了,眼睛看向他身后,一把摁住凌霄要揽他肩膀的手。然后就丢下凌霄,一个人快步走到一旁去了。 凌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身后传来一声甜美中透着娇蛮的女声:“凌霄哥哥~” 闻言凌霄后背一僵,然后缓缓转身,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说:“程澄,好久不见啊。” 凌霄被叫程澄的女孩儿缠了将近十分钟才脱身。 脱身后,他就迈着大步朝躲在角落里喝酒的江苜走去,问:“你刚才跑什么?” 江苜喝了酒,有些微醺,脸色染上一层薄红,眼睛也比平时更加水润。懒懒看他一眼,道:“有人向你讨债,我不躲远点,留在那挨巴掌吗?” 凌霄还没说话,他又把脑袋往椅背上一搁,半仰着看他,露出漂亮的脖颈和喉结,说:“她一个女的,打了我,我也不能还手。” “她打你干什么?。”凌霄皱眉问。 江苜有些困惑又有些肯定,问:“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凌霄心想,你平时都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接着又说:“我可没欠债。” “风月债也是债。” 凌霄一愣,问:“你听谁说的?” 江苜没说话。 他注意到那个女孩儿一进门就四处张望打听,分明是要找人。看到凌霄之后就径直走过来,眼中带怒又含嗔,像生气又像埋怨。 最重要的是,虽然带着怒气,但全身上下却又是精心打扮过的,首饰都是配套的,衣服看起来也下了功夫。 怎么看都是一笔风流情债,还用谁说吗? 他对凌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但也不想惹上麻烦,所以第一反应就是走远点。 凌霄见他不回答,主动解释道:“你别乱猜,她是程飞扬的堂妹,和我家世交。她从小就爱缠着我,我可没招惹过她啊。” “原来如此。”江苜点点头。 “嘿!我看你这表情又想什么呢?” “她身份贵重,和你家关系匪浅。如果招惹了她,麻烦大过享受,所以你对她敬而远之。”江苜讥笑着分析。 “你。。。”凌霄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江苜是说到点上了,眼睛还挺毒。 也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江苜少了一点平时的冷漠,但是眼中多了几分讥讽,又问:“我呢?凌霄,无亲无友,无依无靠,随便对我怎么样,也不用承担后果。是吗?” 江苜分明已经有了三分醉,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条理清晰,一针见血。眼睛是嘲讽,似笑非笑的表情里隐着尖锐的恨意。 凌霄无法反驳,觉得再说下去就得吵起来了。 江苜神情厌倦,说:“让我一个人待着。” 凌霄想了想,然后招呼了一个人过来,说:“嘉言,你帮我陪一下江教授,我过去说几句话。” 他似是对这个名叫嘉言的人很放心,居然连介绍也没介绍就走开了,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您就是江教授吧,看起来真年轻。”名叫嘉言的男子率先开口。他长得唇红齿白,娇如三月春芽,满身贵气,一看就是从没受过人间疾苦的模样。态度温和有礼,眼神纯粹安宁,跟人说话的时候让人有如沐春风一般的舒适感。 桂嘉言是个很有教养的人,非常看着社交礼仪,既然受了凌霄的嘱托照顾江苜,便处处周到,怕他不自在。 两人聊了一会儿,江苜表情却越来越凝重。 这个人明明是个内向文静的性格,却一直在做出游刃有余、社交娴熟的样子。拼命找话题的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明明耳朵都红了,手指也僵了,却还在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甚至他的很多行为和语言,都是在经过思考之后做出的反应。这种所思和所为之间形成的细小时间差,在别人看来只觉得他是性子稳不急躁,可是江苜还是能看出其中的差别。 就在桂嘉言侃侃而谈的时候,江苜喝口酒,问了一句:“一直装着不累吗?” 桂嘉言猛得抬头,瞪大眼睛看着他,仿佛藏在最深处的秘密被人窥破,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 桂嘉言还在震撼的情绪中没有抽离出来,眼睛圆睁,嘴唇有点颤抖,脸都白了。 震惊完又稍稍振奋了起来,语气带着几分孩子般的好奇问:“听说江教授是教心理学的?你们学心理学的人都这么厉害吗?” 江苜摇摇头,说:“也不是,是我特别厉害。” 他从小就在这种事上很有天赋,所以小时候讨饭的时候都比别人顺利。因为他能透过人的眼睛、表情、肢体等判断出一个人的内心,善良的、麻木的、暴虐的,他都能分成堆。 这种技能对讨饭来说非常实用,起码他能分辨的出来,第一类人会给他馒头,第二类人会冷冷的看他一眼,第三类人则会踹他一脚。 当时他不知道世界上有心理学这回事,还以为自己命带讨饭光环,天生适合讨饭。 桂嘉言闻言也不觉得他张狂,因为他说这话的表情就是在陈述一件既定的事实,没有丝毫的洋洋得意。 可能是心思纯粹的人更能敏锐的体察他人的善意,他直觉得认为江苜人不坏,对他没有丝毫恶意。 卸下伪装之后,两人反而聊的更轻松且投机。 “嘉言,这位是你朋友吗?”一个男人走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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