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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是没有察觉自己离开得太轻易，却没有想到就连这一场失败的逃离，都只是白承澜精心设计的实验而已。 身体的反应是很难骗过仪器的。 他的任何一丝异样，都早就被数据清清楚楚地昭示于所有人的面前。 更不要说白承澜在他身上放置的定位器。 他根本逃不出去，也不可能逃出去。 在那之后就是无穷无尽的，比之前更难熬的实验。夏星池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比起疼痛，还有很多东西能让人更痛苦。 可他除了徒劳的挣扎，什么都做不了。 房间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熟悉得让人恐惧的脚步声响起，随着门被关上的声音，很快白承澜就走到了床边。 夏星池知道，最难熬的实验，其实现在才开始。 可不知为什么，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他却莫名地想起了乔陌。 第158章 乔陌是被人硬生生拍醒的，第一个感觉是嘴里很苦。 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过这么清晰的意识了，一直混沌得分不清真实还是梦境的感觉让他睁开眼时还有着一丝晕眩感。 但左边脸已经因为拍打而热辣辣地疼了起来，很快就把那一点残余的虚幻都给抹去了。 动手的人却像是没看到他的睁眼似的，停了两秒，又拍了一下，过两秒，再拍一下。 乔陌一把扣住了对方的手腕，金属碰撞的轻响打破了黑暗的宁静，他听到一个很轻的笑声，那个被他捉住的人轻易就挣开了他的束缚。 窗外的天还是一片漆黑，房间里也没有开灯，乔陌只能借着外面投射进来的探照灯光，隐约看清那个坐在他床边的人。 剪得很短的头发，方便行动的紧身衣，五官深刻而锐利，不是太熟悉的面容，但这么点光线也已经足够乔陌认出来对方是谁了。 可对方也没等他发问，就先开口看：“认得我是谁吧？” 乔陌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半晌调整了一下，才低哑地回答：“黎戈。” 青年迎着微光勾起了唇：“看来意识是清醒了。” 乔陌有些警惕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异能，能控制住吗？” 乔陌目光微晃：“什么意思？” 黎戈笑了笑，迅速又灵巧地在他手脚腕上的铁链环扣附近按了几下，铁链便应声掉落。最后他的指尖掠过乔陌脖子上的颈环：“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确认一下，这玩意到底要不要给你拿下来。” 乔陌心中一震。 见他没有反应，黎戈有些不耐烦了：“说话，不是被关傻了吧？” 乔陌看着他：“你为什么在这里？” 黎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里的防备：“现在才来问这个，不嫌太晚？我在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为什么……要救我？” “委托。”黎戈简单地丢给他两个字，“有好心人，花大价钱请我来救你。不过我说啊，你居然会着了白承澜的道，也太丢人了吧？” 确实是挺丢人的。 混沌的记忆开始连成了线，等一切清晰起来后，乔陌的脸色也变得格外地难看。 他自嘲地笑了笑，并不在意黎戈的埋汰。 “谁委托的你？”过了一会，乔陌又问，一边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监控。 还开着。 “不用看了，我还不至于连这点小玩意都处理不了。”黎戈知道他看的是什么，随口说着，“谁委托的，很重要吗？结果是我来了，能把你救出去，不就行了？” “也是。”乔陌好像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怎么样，能控制住吗？”黎戈又把话题绕了回去，嘲笑归嘲笑，乔陌的能力他还是很清楚的，如果控制不住的话，异能失控的乔陌，他也没有信心能应付。 乔陌下意识地抓了抓被单。 “可以。” 黎戈没有多问一句，利索地给他把颈环也取了下来。 乔陌微仰着头：“今天几号了？” “三月二号。” 乔陌的心一沉，竟然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黎戈不关心他的心情，处理完那个颈环就站了起来，挑了挑下巴：“走吧？” 乔陌却没有急着走。 “你知道……夏星池的情况吗？” “找我们问情报，也是要付费的。”黎戈啧了一声，却又重新坐到床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人呢，肯定是在白承澜手上，但具体在哪里，我就不太清楚了。” 乔陌心头一紧，却没有表露：“如果委托你们帮忙救他，有什么条件？” “那这个委托我不接。” “为什么？” 黎戈挑眉：“你不会忘了吧？我们‘F’还在特管局的通缉名单上呢。救你，还行，救他，那可就得跟整个特管局正面冲突，谢家前些天搞突袭也没见吃到什么好果子，风险太高了，这生意不太划算。” 听他提起谢家，乔陌微微皱了皱眉。 黎戈见他不说话了，便拍了拍他肩膀：“没剩多少时间了，走吧。” 乔陌看着他站起来，突然问：“这次委托你的人，跟当初委托你们绑架夏星池的，是同一个人吗？” 黎戈倒也不意外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是笑了笑：“没有人告诉过你，我们也是讲职业道德的吗？雇主的信息怎么能随便……” “是许韶凌吗？” 黎戈的话戛然而止，在黑暗中注视了乔陌片刻，才重新勾起了唇：“那是谁？” “没什么。” 乔陌没有再追问，就像是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跟着站了起来。 黎戈很快就带着他出了监控区。 乔陌对监控区并不陌生，在进入特管局行动组之前，他在这里待了六年。在成为行动组成员后，他也不止一次把异能失控或者出现其他问题的异能者送过来。 仅从黎戈带他离开的路线，乔陌就能看出来，监控区的安防已经调整过了，而且安防等级也比平时要高得多。 就算黎戈表面上看起来很轻松，两人离开的过程却一点都不轻松。 因为全岛海岸线上的戒备都非常森严，按照黎戈的计划，他们“F”的人是经由特管局的补给船上岛的，离开也要等天亮随着特管局通勤用的船只走。 所以出了监控区后，黎戈只是带着他七拐八拐地进了一个小院子。 这个院子里只有两座小楼，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个仓库，另一个倒像是办公楼，但上面的挂牌已经被摘下来了，非常清楚地昭示着这个院子已经被荒废了的事实。 这个岛本就不算小，工作区加上生活区，特管局几乎就在岛上建了个小城镇，虽然安防严密，但也确实会有那么几个地方，因为荒废而被人忽略。 就连乔陌也是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这里似乎曾经是一个异能相关的历史资料研究小组，几年前因为跟二所合并了，所以全部人员编制都并到二所里面去了。 因为本身职能不太重要，导致了这里的安防设施也不太精密，结果就被黎戈利用了。 “F”这次来救人，自然不会只有黎戈一个，乔陌在院子里看到了另外的四个人，但毕竟之前都是敌对的关系，那四个人又都戴着面罩，双方都没什么交谈的兴趣。 乔陌找了个角落坐下，瞟了一眼黎戈腕表上的时间，又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院子的周围。 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 “在看什么？”黎戈注意到了他的动静。 “没什么。”乔陌随口应了，过了一会，又自己找上黎戈，“如果……我不跟你们走的话，你这委托算成功吗？” 黎戈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应该是不算的。 乔陌自己在心里把回答补完，又道：“给我一块表，我两个小时后回来。” 黎戈又翻了个白眼，干脆连话都不说。 乔陌也不在意，转身就往门口走。 黎戈的一个手下马上就拦了上来，但乔陌的反应更快，在对方抬手的瞬间就已经扣住了他的手臂，侧身一转一推，两人的位置就已经换了过来，乔陌连一秒钟的迟疑都没有就继续往前走。 “等一下。”黎戈终于开口。 乔陌倒也听话地停了下来，回头发现那个要拦他的人还站在原地，目光有些不善，不禁笑了起来。 黎戈把自己的手表摘下，远远地抛了过去：“五点前回来。” “谢了。”乔陌一手接过，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那身影隐入夜色之中，那个出手想要拦截乔陌的人才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句：“老大，就这样让他走了？” “没事，他能回来。” “可是……” “闭嘴。”黎戈直接堵了回去，“好好检讨一下，人家才刚清醒呢，你都拦不住人。” 那人一怔，终究没再说什么，忿忿地坐了回去。 - 乔陌很快就穿过了一片办公楼，进入了研究所的区域。 这里的安防自然要比其他地方高得多，但这里他也很熟悉，小心地躲过了电子监控和巡逻，翻上了第一研究所西墙外的大树。 这里不算是一个死角，他知道如果自己从这里翻进研究所的大院，落地前就会被南北对角的监控发现。 乔陌扫视了一圈四周，确认没有更多新增的设备，又把目光转到了距离略有点远的一所西附楼，评估着自己现在的状态，是不是能够直接跳过去，攀住外墙上的那个管道。 虽然刚才跟“F”的人那片刻的交锋里没有落败，但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跟平时要差得远。 对于所有异能失控的异能者，监控区都会有统一的处置流程，其中一项就是收容初期必定会使用相关的控制药物。 虽然能猜测到黎戈应该是给他用了什么药，所以才能让他在短时间内恢复到如今这个状态，但到底还是会有种残余的无力感。 不过，幸好这里是一所。 乔陌想着，掂量了一下，便纵身一跃，最终险险地勾住了管道上的配件。 他不敢放松，手上一旦感觉到着力点，便迅速地往上翻，他原本所在的地方就比围墙高得多，这一跃之后离楼顶就不远了，几个起落便爬到了屋顶，这才略松了口气，抬头看天。 时间刚好，上空巡逻的无人机还没有转回来。 没有迟疑的，乔陌轻巧地顺着屋顶往右走，转到北边后就迅速勾住房檐，翻身而下。 下面正正是个小阳台。 乔陌显然对这里非常熟悉，根本没有犹豫就从阳台的窗口爬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布置简单的休息室。 因为背光，屋里有点暗，但乔陌还是轻易地摸到了另一边的墙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通话器。 他把话筒拿下来，按下了一串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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