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熙又抚了抚谭嚣的头发,说:“工作上也不用担心。夏老师过去把后半段给录了,明天他再去录一天就结束了。这两天咱们得请夏老师、时医生、庄老师和霍局好好吃顿饭。” 谭嚣看都没看谭熙,厌倦地点了点头。 “行,不求最好,但求最贵。”夏酌笑着接了一句。 “宝贝儿你可真能落井下石。”时与也硬着头皮继续调侃,“让我查查这附近哪家餐厅最贵,就按价位往下筛。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好邻居老去咱家蹭饭,这回不宰他俩一顿,难解我心头之恨啊!” 庄齐只好干笑几声。他是真的没想好应该对谭嚣说些什么。当年米澜在录制节目期间遭遇潜规则,跟他哭诉了退赛的真实原因,他就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家姑娘,遑论现在是谭嚣经历了类似的遭遇,而且全程被好几个人录像,虽然录像说是没有外泄,但听起来还是比米澜那次要严重。 可是谭嚣醒来没哭没闹的,他总不能抢着去说什么安慰的话。谭嚣是男的,又比当年的米澜出名太多,碰上这种事,面子当然也就丢得更多。难怪病房里所有人都对那件事闭口不提,庄齐也只得跟他们一样避而不谈。 但总得说点什么吧?可是该说的、能说的,好像也都说的差不多了?嚣儿是不是也不太想听他们在这儿聒噪? 庄齐正搜索枯肠,无助地寻找着适宜的话题,就听有人轻轻敲了敲病房的门。 医护人员真是天使!庄齐赶紧转身走去开门,暗暗赞叹如及时雨般前来救场的敲门声。 不过此刻站在门外与他四目相对的不是医生护士,而是一个高大壮实的年轻男人,浑身是劲的样子似乎和刚才那几下温柔小心的敲门声严重不符。 “请问你找谁?”庄齐挡在门口,怕这陌生人走错了病房。谭嚣是明星,庄齐不想有外人进来打扰到他。 来者惊讶了一瞬,又侧头确认了一下病房号,才说:“我找时与医生。” 不是找谭嚣的?庄齐犹豫着没让开,心想时医生也不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啊,但是这人的声音好像挺耳熟的。 “霍局来了?”时与走到门口,给庄齐介绍道,“这位是霍秋然霍局,我们市公安局的副局长。” 庄齐这下更加疑惑了,着实没想到谭嚣的事情已经闹到了公安局副局长那儿。他虽然报案了,但是后来又说不报了,人找到了。作为娱乐圈里的“前辈”,庄齐根本就不想把这件事闹大。如果闹出一条热搜,谭嚣越是出名便越是没脸见人了。 “你好,庄齐。” 庄齐一脸高冷不欢迎的样子,竟然还是没从门口让开。 霍秋然却和气一笑,主动伸手跟他握手:“还真是庄老师啊!我从小听您的歌儿长大的,刚没敢认,还以为走错房间了。” 怎么又是听着我的歌儿长大的?庄齐从高冷变成了黑脸。 我有那么红吗?我有那么老吗? “怎么不进来?”时与没看懂霍秋然跟庄齐这俩自己人到底是在较哪门子的劲,“霍局为这事儿忙前忙后的,吃饭了吗?” 霍秋然低头看了下表,这才意识到都快晚上九点了。“没呢,忘了。” 庄齐意识到时与说的“这事儿”指的就是谭嚣的事儿,而刚才霍秋然没说是来找谭嚣的,应该是顾虑到医院楼道里人来人往,不想让别人听到大歌星谭嚣就住在这间病房里。 庄齐立刻让开一步,略带歉疚地说:“请进请进。我让嚣儿的助理去给你买饭,想吃什么?” “跟医院食堂买份儿粥就行,我也没什么胃口。”霍秋然没客气,大步走进病房,望了一眼躺在病床上闭目输液的谭嚣,立刻放低声音问谭熙道,“没醒呢?不好意思,我看你们都在,我以为他醒了。” “醒了,没事了。”谭熙说,“这次多谢霍局,刚才我们还在说,这两天我和嚣嚣得请你们大家吃顿好的。” 谭嚣睁开眼睛,对霍秋然礼貌地笑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就连勾起嘴角都有点疼。 “嗨,跟我客气什么?”霍秋然熟络地朝谭嚣眨了下眼睛,并没走到病床前打扰他休息,更不想凑近了去看谭嚣的伤。 他专业搞刑侦的,很早以前就知道,刚经历了这种事情的受害者都会对其他人的接近产生抵触心理。夏酌肯定也提前嘱咐过他们,所以几个人里,只有谭嚣的亲哥哥站的离病床最近,其他人都离得挺远。 庄齐给谭嚣的助理打电话,让她多买一份粥回来。霍秋然又问他们都吃没吃饭。庄齐说,我们都简单吃过了,就你和谭嚣还没吃。 等粥的过程中,庄齐发现这位年轻有为的霍局实在也是个能说会道的,于是四人为了活跃气氛,又开启了群口相声模式,说着说着竟然反倒显得他这个年龄最大的没那么会调侃。 庄齐是专业的歌手,对声音很敏锐,本就觉得这位霍局的声音有些耳熟,奈何霍秋然进来以后大部分时间都在乐呵呵地跟夏酌和时与说相声,所以他是等粥送到病房的时候才将这位霍局的声音跟早些时候电话那头那个严肃的“刑警”的声音对上号。 谭熙给谭嚣喂着粥,夏酌和时与总有聊不完的话,霍秋然则站在窗边喝粥,快餐盒的碗底只有一半搭在窗沿上。他们临时找到的单间病房里没有多余的桌椅,霍秋然一个人喝着一碗摇摇欲坠的粥,莫名显得孤单。 庄齐本来在低头玩手机,突然就不忍心看着那位年轻有为的霍局一个人弯着腰在窗户边喝粥,于是收了手机,走过去问道:“对了,霍局,我打电话给谭熙说要报案的时候,在电话里跟我说话的刑警就是你吧?” “啊,对,是我。” 庄齐一边问着问题,一边自然而然地顺手端起了那碗搭在窗沿上摇摇欲坠的热粥,端到了霍秋然面前,说:“多谢你了,训练有素的人民警察。” 霍秋然愣了一瞬,才低头看向庄齐端到他面前的粥。庄齐比他稍矮一些,几乎是举着这碗粥举到了他面前。 霍秋然立即反应过来庄齐是拿自己的手给他当桌板,心里蓦然一暖,赶紧去接庄齐手里那碗粥,说:“没事儿,庄老师,我来吧。” “别客气,也让我们这些安居乐业的人民当一回警察的公仆呗。”庄齐笑着捏紧了那碗粥。 外卖的塑料碗不大,材质也软,霍秋然去接的时候不免碰到了庄齐的手,碗也被他们没使多大力气的争夺给弄变形了。见庄齐不放手,霍秋然也不好再抢,只得低头舀了一勺粥,又感激地看了庄齐一眼,然后大口大口地把挺烫嘴的粥赶紧喝完,省得人家一直给他端着,怪不好意思的。 庄齐看霍秋然大口喝粥的样子,以及他垂下的狗狗眼,莫名感觉自己就像在喂小狗。 哦不,是喂大狗。 训练有素的大警犬。 德国黑背。 喝的还挺干净,跟舔干净的一样。 庄齐越想越乐,抿嘴而笑。 霍秋然终于喝完,烫的嘴都要起泡了,这才接过空碗拿在手里,对庄齐说:“真没想到庄老师这么大的腕儿还能给我端着粥。” “我不温不火的,怎么就大腕儿了?” “谭嚣那么大的腕儿都三番五次地宣称您是带他入行的老师,那您可不是大腕儿?腕儿中腕儿。” “霍局还关注娱乐圈啊?” “关注啊,我之前就挺关注夏酌,谭嚣的歌儿当然也听过不少。但他们都是后来出名的,您的歌儿,我真是上初中的时候就听过,我还买过您的好几张专辑呢。” “上初中就听过?我有这么老么?” “没有啊,所以我刚在门口儿见到您,比前几年我在春晚上看见您的时候还年轻,我以为我穿越了,真没敢认。” “霍局看着才年轻。”庄齐无奈地笑了笑,想起来刚才夏酌还拿“逆生长”来挖苦他,原来他的粉丝都已经坐到公安局副局长的位置了,自己确实也该过气了。 他哪里知道霍秋然是高干子弟,又三番五次地立功才能破格提拔到今天这个位置。而且霍秋然说话办事稳妥老练,虽然看着也就跟谭嚣、谭熙、夏酌和时与差不多大,但实际年龄应该是比他们几个大挺多的。 没想到霍秋然说的却是:“我本来就年轻啊,才三十二,不正是黄金年龄?” “那确实是年轻,我还以为霍局也跟我一样,只是长得年轻。”庄齐叹道,“我都四十了。” “啊?”霍秋然是真的很惊讶,“我还以为您也就比我大不了两岁。” “那你能上初中就听过我的歌儿么,霍局?我可是上大学的时候儿出道的,有正经高中文凭的。” 霍秋然见庄齐对年龄还挺在意,当即接着他的话茬儿就话锋一转:“说起来,我上高中的时候是真没少听您的歌儿,尤其是暗恋、失恋的时候,您的歌儿陪我度过了很多惨淡的少年时光。” “霍局这么年轻有为的人竟然也……有过惨淡的少年时光?”庄齐瞬间从年龄恐慌里跳了出来,挺好笑地看着这只兼具稳妥老练和真诚友善的大警犬。 “原本也不惨淡。”霍秋然毫不介意地自嘲道,“但是吧,我跟时医生和夏老师是……高中同学,同校不同届。” 庄齐没跟上霍局跳跃的思路。 霍秋然此刻又朝看向他的谭嚣眨了眨眼睛,其实就是故意想拿自己的惨淡过往给谭嚣找点乐子,让他别陷在负面情绪里出不来。 谁还没点儿难以启齿的事儿呢?我们看到了你的难堪,你也可以看看我们的。说出来也就迈过这个坎儿了。 庄齐虽然没明白霍秋然的惨淡跟时与和夏酌有什么关系,但他明白霍秋然故意提到“惨淡”就是想分享给谭嚣,用比惨的方式侧面劝慰一个朋友,于是笑道:“这可得展开说说。” 于是霍秋然对庄齐展开道:“我高中的时候暗恋过时医生,然后时医生出国留学了,我就失恋了呗。我记得特清楚,第一次见到他那天,我听了一晚上您那首《陌生心动》,后来我听说他出国留学了,我单曲循环了好一阵子您那首《能不能为了我不要走》。” 谭嚣吃着粥,看了看霍秋然,又看了看时与和夏酌,终于是露出了一抹全然放松的笑容,哑着嗓子说:“原来霍局还挺会给生活配置BGM的。” 夏酌赶紧趁热打铁地为谭嚣打碎这一整晚的尴尬,揶揄道:“霍局,难为你记得初相遇的心动,可惜我们家时医生压根不记得他高中的时候见过你。” “唉,sorry啦,真不记得。”时医生又补一刀。 谭嚣津津有味地吃粥看戏,谭熙不禁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那是跟你说他不记得。他记性那么好的大学霸,怎么可能不记得我这么显眼的人?”霍秋然说,“我那时候可是校篮的篮球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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