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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的人太优秀，自卑让他离开，离开又让他怵然舍不得。 他突然觉得这个该死的任务场景让他很焦躁。 凛崎在新的环境里会干什么呢？他常常在想，会不会很快适应充实的初中活动？会不会有比他更聪明的朋友？会不会...会不会喜欢上一个人，会不会谈恋爱呢？ 笔尖墨水在课本上染了一个黑洞，他摸了摸鼻子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过幼稚，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就又陷入了熟悉的难受循环。太早熟又太怕被看穿，幻想能和凛崎在一起一辈子却又希望凛崎不像自己一样畸形能遇到更好的人。 他越想越矛盾，离不开，出不来。 亚当和夏娃的故事老师都还没讲完，学校广播突然响了。 “同学们，好消息啊！我校将与市其他几所重点学校进行合作，去省内参加中小学生联合汇演。打扰各位老师教学请见谅，各个班课后开始统计报名人数...” 重点里的重点班对这种消息一般是闻之若无，班里三言两语之后又恢复了上课的秩序。 不过当年方晚就参加了，长得水灵可爱，又能言会道，成绩不突出也不会太影响学习，直接被班级推选，成了舞台剧的正式人员。 这次也一样，一下课大家就起着哄让他去，方晚也乐得答应。翘着小鼻子晃着腿：“哥要是去得了奖那也是班级的。” 他记得当年，凛崎是没去的。 与此同时，果然另一边，班主任对着凛崎大胆的想法吃了一惊，他平时很少在学校里提出什么要求，除了考第一选座位爱请求坐在角落边上以外很少参加集体活动。不过也是班主任的心头宝，当然是得哄着，就说了几句兼顾好学习便把他的名字填上去了。 两边都顺利得不行，当年却没有见到。 这种省里的小故事舞台剧要放在电视台播出，所以都还比较俗套，无非就是公主王子其乐融融的音乐短剧。 下午排练选角色的时候，方晚都还没和凛崎说上一句话，凛崎就被选去当王子了。 站在一群同龄人当中，光是身高就引人瞩目，细碎的头发遮不住垂眸时眼上又浓又长的睫毛，面部线条干净又利落，侧站着刚好能看见他左眼下恰到好处的痣。 方晚被分配到了当一个配角。是反派的小跟班，除了被凛崎所饰演的王子打倒在地以外两人没有其他对手戏。 几个指导老师热情地介绍完大概后，指引大家看了看剧本，就大概算熟悉完。 南方小城，下午的风轻轻柔柔的，舒适得不行。还有一个月演出，每天下午都过来排练，他的角色除了逗乐几句，其他的台词不多，可以较早的走掉。 方晚每天都想着快速离开剧院回家，这里太让人感到沉重了，就连凛崎在现实生活里自带的主角光环都那么真实。即使凛崎是因为台词多表演内容多才留下排练，但留下之后，也有无数同龄小孩围在他身边转悠，想和他搭话，想和他一起回家。 排练时间一天天倒数着，方晚等小角色被监督一起留下来复习剧情流程。风扇轻轻吹着，仲春并不热。 方晚记得昨天凛崎说要和他一起回家，他是想的。 偌大的舞台前，灯光如昼，从上而下地落在主角人物身上。凛崎的王子角色穿着金色的礼服，闪闪发光又深情款款。最后一幕亲吻公主的手背，后面闪烁的屏幕长久放映：“Together，Forever。” 他也想和凛崎together，forever。可他不是公主，他想他确实像凛崎世界里的小反派，跟随在他身边，阻拦他去找到公主和幸福。 艺术大厅内，宽广座位区两旁都是书架，方晚神情都不自然地看着舞台上，又想找事情做一般去摸书架上的书。 随手打开了一本，是顾城的诗。 你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云。 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方晚又像碰了烧着的火一样放下书，没有等凛崎排练完，就离开了。 剧院和少年宫离的不远，特点是距他家都很近。他回到家里，傍晚六七点的春，天色已经暗的差不多了。 整个脸蛋压在书桌上，还是那个桌子，桌上摆了他们俩小时候的合照。呼吸急促的，他回想刚刚从剧院跑出去的时候，春风在耳旁吹，好像叫他不要走。 他知道他必须走的，脸贴在相框上，冰冰凉凉的，手握着拳捏了捏。就像小时候自己发现对凛崎感情变质一样，方晚悄悄发誓，他可以偷窥凛崎幸福，但不可以影响凛崎幸福。 “都怪...都怪你！都怪你的存在！让我又觉得，他离我很近了！”方晚对着相框说话，声音里带着哭腔，昏暗的台灯下，男孩蜷缩着身体。他知道自己在说的是系统。 恨系统的存在，让他有被爱被包容的错觉。又都恨系统这个任务的存在，制造了和现实如出一辙的生活环境。又让他清晰地认识到，凛崎很优秀，离他很遥远。但在所有事情当中，他最恨的是他自己。 月色渐朦胧，方晚身心很沉重，睡在了书桌前。就这样趴了一整晚，方晚起床时发现眼睛都红肿了。背着书包又上学去。 一想到放学后还要看到凛崎排练，又加上昨天跑掉食言还要找借口，他就疲惫得不行，在朗朗早读声里就站着睡着了。 “快起来啊晚哥！待会儿教导主任又得给你大脑壳锤了！”迷迷糊糊中，同桌不停地推方晚。方晚用力睁开双眼，吓得擦了擦嘴角莫须有的口水。 “不是吧！怎么又是数学啊？周四早上又是教导主任的数学？”方晚挠着头，已经不记得初中的课表了。 “哥你在说什么呀？今天周三啊。快快快，卷子翻面了，不和你说了待会儿咱俩都得被抓。” 同桌狐疑地看了看方晚，一脸“你没事吧”的表情，又害怕大魔头投来狠戾地眼刀又讪讪地转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方晚呆滞住了，昨天是周三，怎么又是周三？！
第19章 方晚越想越后怕，真的上了一天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课，甚至讲的内容都一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他什么都记得，可是别人都还在循规蹈矩地过着周三。 他在门外深吸了口气，剧院内还是灯火通明，有校准机器和拍板的声音。他看着凛崎刚上台，还是像昨天一样对他挤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等会儿要记得等我一起回家哦。” 一板一眼，台上演话剧，方晚转身继续去摸书架上的书，书也原封不动的，放在他昨天拿到位置。 你说你不愿意种花，因为你不愿看见它一点点的凋落。 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今天翻到了不同的一页，他捏着书页的手在颤抖着，读完了诗。 他是害怕花凋落的人，可他不知道的是，在凛崎心里他已经是种花人了，所谓的避免结束，无异于把花种下再连根拔起，头也不回地端走。 胆小的方晚，今天又跑掉了。 回到家里，爸爸妈妈做的事和问候的话也一样。他回到房间早早地洗漱完爬上床，安抚着自己快睡着快睡着，喜羊羊的灯暗淡了下去，第二天早光亮了起来。他迅速地爬下床，拉着书包要出门。 电子钟上有日历的显示，五月三十号，依旧是那天星期三。 下午，方晚没有丝毫犹豫的，下课背着书包就赶紧跑到了剧院门口，凛崎在更衣室，面对着镜子整理自己丝巾领口，妆面突出了立体的五官，高挺的鼻梁格外好看。 “等会儿要记得和我一起回家哦！要记得。”凛崎还在扯着领子，眼睛没有看方晚。方晚慌的退后了一步。 不对劲，这是不对劲的！除了昨天有问同桌日期的那段对话不一样，和其他人的对话都是一样的。可是凛崎今天却说了两遍要记得。 方晚怔住了，慌乱的想起了没有进入循环的第一天。 第一次抛开凛崎排练走掉的那一天，凛崎是看着他微笑着说到“等会一起回家哦！” 进入循环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他们两个人。 原来他一开始没有强调要记得，只是最后这两天因为有人刻意不记得。 把凛崎留在原地，循环两天，杀死掉他的希望一次又一次。 方晚呆滞地点点头，看着台上重燃辉煌，他坐在台下的观众位上，仿佛听不到别的声音，一起回家一起回家的声响，穿破了整个春天。 他没有跑了，音乐落幕，方晚暗暗捏了捏拳头，即使做不了公主，也不想再让凛崎难过，他要让凛崎幸福。讨厌他憎恶他是毁掉友谊的混蛋也好，总之，留他一个人难过就好了。 凛崎飞快地回到更衣室，提前出来怕他走。方晚刚转身走出剧院想在外面等他没几步，被凛崎在后面叫住了。他重新换上了校服，背的还是那个带着小兔挂件的书包。 “一起回家？”凛崎抓住他的小臂，好像也是做足了勇气。 春日里，等他却眼睁睁见他每天早早慌乱跑掉的日子太痛苦了，他总是在脑海里和三年前毕业的时候的场景重合在一起，即使没下雨，思绪都黏在一起，他想知道为什么。 这个人总是在跑掉。 方晚愣住了，感觉回到了好久以前，他们还没有分开，在微风下放风筝。“其实我知道你也在循环，我也知道你搬家了。” 一起经历这么多，方晚和他对话还是紧张得要命，除了任务以外，他们好像真的已经太久没有也太少一起很认真地做过别的事。他还想试图解释为什么没有遵守诺言没有一起回家，他让凛崎难过了。 凛崎是初二搬的家，妈妈离开之后，父亲忙于工作一路升职，成了公司主管。住进了微郊区林立的别墅，也搬离了小小的学区房公职家属院。 照理说没有联系，方晚不该知道他已经搬家了的。 凛崎很快抓住了重点，忽略掉了自己假装没在循环里但却被方晚戳穿的内容，挑了挑眉故作思考地说着：“你怎么知道我搬家了的。” 方晚实属慌乱中无法思考，在凛崎面前他就像被束住手脚的小兔，乱窜被抓。“我那是不小心听别的同学闲说的。”眼睛滴溜溜乱转也不管对方信了没有。 “不知道你到底搬家了没有。我不是故意不和你一起走的。”他补充着。凛崎只听出了他没有肯定今天会和他一起回家。 凛崎松开了他，没过几步，又轻轻地扯住了他校服的衣角，力道很小，但他知道方晚会停下的。 “你是不是真的，真的讨厌我。”凛崎小声地垂眸说到。方晚回头，陷入了他深水似的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 不是...不是的。太喜欢了...太喜欢了所以才会逃...太喜欢了所以才会你走了还在院子里散步看不见你家再亮起灯打听到你已经搬走了...太喜欢了太喜欢了..可是太喜欢就逃跑的逻辑点在哪。凛崎的误会太正常了，他也说不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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