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鸩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翻车了,鲫鱼豆腐汤糊了,红豆稀饭溢锅了,更有汤水喷溅的到处都是,整个厨房惨不忍睹,秦钰鸩问何璟多久没下过厨房,何璟说再多问就滚。 好在秦钰鸩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面对这个场景丝毫不慌:“今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就当你收留我的报酬了。” 不待何璟拒绝,秦钰鸩便撩起袖子,熟门熟路地收拾他留下来的烂摊子了。 被他看见这一切的何璟起初有些尴尬,但看着秦钰鸩的衣服上还在滴水,那点窘迫一扫而空,他走上去攥住秦钰涵的手腕,压低眉毛,颇有师长威严道:“这里我来处理,你赶紧换身衣服,把身上弄干。” 很少看何璟为自己紧张的样子,秦钰鸩肆无忌惮地看着他,舔唇笑了:“教授,我换什么衣服呢?” 何璟的耳朵莫名有些燥热,连带着指尖都有点滚烫。 也对,某人空手来的,哪里有替换的衣服。 何璟略显局促地放开了他,偏了些目光:“我给你找几件,你穿我的凑合一下。” 他说完便走,秦钰鸩看着他的背影,竟品出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几分钟后,几件家居服递在了秦钰鸩的手中,何璟厨艺不怎么样,衣服倒叠得工整。 他心大,当着何璟的面要脱湿衣服,何璟赶他,他便跑去客房三两下换好,一面穿一面不老实道:“何教授,你衣服真紧。” 何璟听得太阳穴突突的疼,有一个瞬间,想将他连人带衣服的丢出去。 片刻后,秦钰鸩从房里走出来,穿在何璟身上刚刚好的衣服放在他身上就显得有点憋屈。 他穿着何璟的黑色衬衫,皮肤泛着冷白,过紧的衣服勾勒出他精悍的上半身,肌肉线条流畅的不行。 何璟想起秦钰鸩落在自己这的衣服,提醒道:“你的外套还在我这,走的时候记得带走。” 秦钰鸩偏不拣重点听,装委屈:“我才刚来,何教授就提醒我走。” 何璟不接话茬,面无表情地去厨房琢磨食谱,计划着今晚怎么超常发挥一下,不给秦钰鸩挑刺的机会。 孰料秦钰鸩却夺了他手上的食谱,笑吟吟道:“说了我做。” 他说到做到,切菜打蛋,坐锅烧油,颠锅炒菜,无不熟练。何璟看的微微发怔,大抵明白了秦钰鸩为什么对自己未来的姐夫要求高。 因为他自己近乎全能,以这种标准要求别人,自然是难如登天。 热气腾腾的菜摆上桌子,红烧鲫鱼鲜香酥脆,虾仁滑蛋柔软香浓,焦黄的蛋皮上裹着葱花,不用尝,闻着就知道是美味。 何璟对于秦钰鸩有些改观:“没想到你做饭还不错。” 秦钰鸩抬眸望他:“毕竟曾经差点被你做的饭毒死,想着多门手艺就多条活路。” 何璟:“......” 秦钰鸩笑着转移话题:“本想给你做辣一点,但刚想着你胃不好,还是将就点吧。” 何璟抬起眼睛,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辣?” 秦钰鸩没提自己的情报来源,毕竟为了哄他那会,天天在论坛上搜人家,说出来感觉也挺变态的,于是只随口道:“看你厨房里放了辣椒酱,瞎猜的。” 何璟点了点头,不疑有他。 窗外是淅沥而绵长的雨,窗内是一盏灯,一桌子热腾的饭菜,还有两个闲散的人,冷锅冷灶的家里难得沾了点烟火气。 饭后,何璟让秦钰鸩冲个热水澡避免着凉,自己端着碗和盘子放到水槽里冲洗。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何璟一时拿捏不准要不要将秦钰鸩在自己这边的事情通知给他的姐姐。 正犹豫间,浴室的门开了。 秦钰鸩擦着头发走了出来,发梢滴着水,他抬起眼睛,目光慵懒。 只看了一眼,何璟便收回了目光。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秦钰鸩对他而言确实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痛恨自己内心的悸动,也痛恨自己异于常人的性取向,他是一个喜欢按照规则从容不迫地活下去的人,不逾矩,不出错,虽然无趣了点,但代表着安全。 可是自己的性向就像定时炸弹一般打乱了他的生活,乃至于就连心猿意马都要沾上点自嘲和唾弃。 他心情差了点,语气也冷淡了点:“今晚你睡客房。” 秦钰鸩挑了挑眉:“能打个商量不?” 何璟直截了当:“没得商量。” 秦钰鸩看了一眼客房,也不知道何璟家里多少年没来客人了,那房间里常年不住人,已经被各种杂物堆满了,挤进去都有点困难,何璟也是真狠心,就把自己扔这种地方,简直跟老鼠一个待遇。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秦钰鸩愈发了解何璟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装装可怜他就会心软,单就对这个人而言,简直是无往不胜的利器。 眼看何璟转身要走,秦钰鸩赶紧攥住他的手腕,语气软了下来,可怜装的炉火纯青:“何教授,你今晚能陪陪我吗?” 他垂下眼睫,像一只被抛弃的大狗,目光轻颤:“我今天,很难过。”
第十七章 这一招对于何璟而言果然百试不爽,秦钰鸩明显看见何璟的脸上浮现了松动之色。 秦钰鸩面上可怜,心里暗暗喜悦,想将这把火烧地更旺一点。 他缓缓凑近何璟的耳朵,瞭起眼皮看着他:“何教授,你不会不管我吧。” 他的声音很轻,经过助听器处理有点失真,却愈发挠人。 何璟下意识想躲,秦钰鸩却先他一步,将手抵在他的身侧,不让他逃。 左右无路,何璟呼吸急促,被秦钰鸩的目光盯着,他感觉自己几乎被洞穿。 心跳诡异的加速,何璟不想让他察觉自己的异常,一把推开秦钰鸩,背过身去,不太冷静道:“知道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秦钰鸩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何璟家的客房,简直就是老鼠窝,谁爱睡谁睡。 晚风习习,雨声稍淡。 秦钰鸩舒坦地躺在了何璟的床上,完全不忌惮人,手稍稍一伸就能触到旁边的何璟。 何璟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往床的床边挪。 他自以为聪明,没叫人发现,孰料才刚挪过去,秦钰鸩便扭过身来,懒洋洋地提醒他:“何教授,再往边去,您就要掉下去了。” 何璟脸色变幻,伸手从床头柜抽了本书,翻开几面试图缓解尴尬。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跟秦钰鸩躺在同一张床上,而且甚至还有点其乐融融的意思。 明明秦钰鸩对于自己跟他姐姐在一起这件事情非常不满,现下却一步步地接近自己,不知是另有所图还是放下芥蒂。 他猜不出来,也懒得去猜。 何璟一看书,整个人就会安静下来,失去所有存在感,秦钰鸩躺在何璟的身边,感觉身边跟没他这个人似的。 忍不住,秦钰鸩不老实的,又开了话头:“你不问问,我今天怎么了吗?” 何璟听到他的声音,垂下眼睫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书又翻了一页:“你想说,我愿意听。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 秦钰鸩微微愣怔,突然笑了:“何教授,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其实还挺温柔的。” 何璟指尖轻颤,眸光微动,冷静了一会,呛他一句:“话多。” 暖黄的灯光透过菱形杯落在何璟的身上,在他的指间流光溢彩,他的脸被映亮,任何表情都逃不过秦钰鸩的眼睛。 秦钰鸩发觉何璟这个人经不起夸,才说了一句好话,就受之不安,心神不宁。 好有趣。 秦钰鸩侧过身看他,漆黑的眼眸里装满了情绪,他回应何璟之前的话,凑近他,征求一般道:“何璟,我想说。” 他叫了他的名字,明明确确的。 何璟果然认真对待,他合上书,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仿佛在说,“我在听”。 秦钰鸩声音里并没有多少忧伤,他始终淡淡的,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大概是你不再当我家教之后的事情,我爸到国外,明面上是谈生意,实际上是出轨,这件事被我妈知道了,她当晚就订了机票,没想到却碰到了飞机失事,人再也没有回来。” 他的眼睫垂了下来,灯光在他的眼底拓出一圈淡淡的阴影。 没想到秦钰鸩居然还有这样的过去,何璟惯不擅长安慰人,但又感觉自己好像被赋予了什么使命,应该做点什么。 只是他在这方面实在尤为笨拙,思来想去,突然回忆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 安慰人的最好办法,就是跟他一样惨。 既然别人已经提供方法了,何璟心一横,干脆也自揭伤疤。 他剖开心思:“其实,我高中时去教你,是因为我父亲去世了。” 秦钰鸩睁大眼睛。 何璟没什么表情,继续讲述着:“我们母亲大学时认识,为了缓解我家里的一点经济负担,她让我来教你。” 秦钰鸩看着他,沙哑地问道:“那你...当时是什么心情?” 何璟抬眼看向窗外,望了很久,却只道:“忘了。” 那时的他恍恍惚惚的,每天都好像活在梦里,母亲崩溃痛哭,他身为儿子要平静地站在她的身侧,不敢流一滴泪,喊一声苦。 他要扛起以前不曾扛起的东西,行尸走肉一般,痛苦都变得麻木。 当时他甚至有些庆幸,那时候的秦钰鸩是个顽劣的孩子。 他几乎扭曲的想,别人对他苛责一点,恶劣一点,心中的那份绝望才会有了发泄处,让他不至于崩溃。 然后,将父亲的离世,以及冰冷的现实一一接纳,接受,习惯。 漫长的沉默后,秦钰鸩笑了:“那咱们,还真是同病相怜啊。” 何璟看向他。 秦钰鸩微微张开手臂,笑容戏谑:“既然我们同病相怜,不如来抱一个?” 瞧他不正经的样子,忧郁的氛围瞬间一扫而空,何璟额角抽了抽,简直想将他踹出房门。 书是没有心情再看下去,何璟“啪”的一声把灯关了,四周一下漆黑,谁也看不清谁。 秦钰鸩心想,何璟真是不经逗啊。 空气安静,只有呼吸声清晰可闻,何璟第一次跟另一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感觉从头到脚都不习惯。 秦钰鸩倒无所谓,大抵是一晚的奔波疲惫,实在累到他了,没过一会,他便沉沉睡去。 听着秦钰鸩均匀的呼吸声,何璟眼皮子也愈来愈沉,缓缓入睡。 何璟睡眠一向很浅,更何况今晚身边还多睡了一个人,他的潜意识里多多少少带了些防备。 半夜,他的手无意触到了一片滚烫。 察觉不对,何璟的神经紧绷起来,突然醒来。 是秦钰鸩的身体在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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