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鹭琅顿了顿,将被子搂得更实一点。他道:“我不只是冷。” 虞群青懵懵地点头,他知道副队换蛇形态时会遭遇“蜕皮”般的痛苦,不是真的褪下一层皮,而是体内血管骨骼在经历重组。如果有个恒温物体会好受一点。 虞群青总觉得房间热了起来,斟酌道:“如果你需要的话……” 佘鹭琅想到虞群青在四环似乎还养着一群绵羊,突然警觉:“我不需要别的动物。” “啊?”虞群青没听懂,问,“那我算别的动物吗?” “如果是你……”佘鹭琅心想如果说一百遍不够,那就说一千遍,反正这世间他们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没有事物够资格抢走虞群青。他直接道:“我需要你,一直如此。” 虞群青好像听出了点别的意味,陷入失语。 佘鹭琅抬头看他。虞群青的局促无所遁形。佘鹭琅这些天的郁闷忽然一扫而空。明明是他在失控,是他陷入弱势,但他却丝毫不紧张,反而升起一些明媚,以致于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佘鹭琅特意用了很久以前较为生疏的称呼,他问: “虞队,你为什么在脸红?” “有吗!!”虞群青大为慌张。
第75章 山路摩托 是副队需要我。 虞群青在瞬息之间想出了正当理由, 努力使自己看起来胸有成竹。脸红不可控,但气场一定要足! 是佘鹭琅遭受了异能失控,是佘鹭琅正在忍受痛苦, 而虞群青绝不会坐视不管, 所以虞群青会在这个时候送上正直的、正确、公正的拥抱, 用体温去抚慰自家副队的痛苦。 上辈子虞群青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他记得第一次发现这个秘密时,副队非常抗拒。后来他们都渐渐习惯了这种距离, 所以副队从上辈子开始就很需要他。尽管虞群青今天才惊觉他们的距离早已过界。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佘鹭琅, 现在已经难以无视这点了。 虞群青明显很紧张,而他为了缓解紧张, 会下意识地想东想西。 例如眼前这个场景,直接让他联想到他玩《企鹅农场》时看的奇怪广告。 他一会儿想到“他们欢愉过后,XX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躺在沙发上”,一会儿想到“那人咬牙切齿地说,XXX, 你可以夺走我的身体, 却不能夺走我的心!”, 还有“XX, 你成功引起了本王的注意力”…… “虞群青, 你在想什么?”副队的声音已经逼近。 虞群青老实回答:“寄生之书。” 佘鹭琅:? 虞群青:“哦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这是韩书竹脑子里寄生的天灾。我们以前不是在背后怀疑他脑子有问题吗,没想到他真的脑子有毛病。而且这个天灾的能力很恶心……” 佘鹭琅:?? 佘鹭琅又气又想笑:“你还有空想别人?” 虞群青识时务地闭嘴了。可惜一沉默他就无法忽视两人间旖旎流转的氛围。真奇怪, 一回过神来他就坐在沙发上, 就和佘鹭琅亲密无间, 中间的步骤怎么忽然没了记忆? 佘鹭琅心里也很没底, 可他再也受不了这个木头, 直接披着厚厚的棉被抱住虞群青, 仿佛要把虞群青吃掉的被子怪。双手交缠在腰上,鳞片轻轻刮过虞群青的衣服。 半晌后,虞群青率先放松下来。他感觉自己灵魂被撕裂的伤痛在这温暖的怀抱里一点一点复原。 他嘀咕道:“也不止我一个人脸红嘛……” 佘鹭琅双手用力以示警告,发丝蹭在虞群青的脖颈,不作回答。 此刻虞群青终于从他贫瘠而奇怪的情感思维中推理可得,副队有八成以上的概率,在情爱的层面上喜欢他。 佘鹭琅喜欢他…… 虞群青一时大脑过载,很难理解这里面的深刻含义。 “寄生之书”的“文本入侵”确实对虞群青的大脑产生了一定影响,所以虞群青的思路得出正确结论后直接拐歪: 倘若他不接受小佘的追求,很可能会迎来激烈的强取豪夺! 而虞群青恰好带着一个约等于天才宝宝的崽! 一切和小广告完美重合! 想想还有点刺激。 重生之后,副队的异能成长速度好像快多了。虞群青花了一秒时间模拟出强取豪夺发生的可能性,又花了0.1秒时间确认那时候自己绝对会认输。重来一世给他的生命赋予许多意义,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佘鹭琅的存在。 在经过复杂又错漏百出的严谨推理后,虞群青的思路终于又冲向了正确的方向: 无论副队想要喜欢、爱,或者其他的什么结果,虞群青都愿意给。因为…… 窗外响起缥缈的呼啸声,那是灰色气团在较远的地方炸响的讯息。小区内部还算安全,无需过度反应。这呼啸声便成了今夜的伴奏。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你活着。” 虞群青轻声说。 佘鹭琅在此刻抬起头看他,确认自己没有误会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外面世界在急速降温,他们的灵魂却在升温。 …… 清晨的时候,小区内的居民楼传出大声的嚎哭。 左邻右舍连忙跑出来看,发现一户人家门户大开,暖气都跑出来了。里面的哭声石破天惊,小区很久没有听到这样孤单的恸哭了。每户房间里都住着不止一个家庭,很快有人走出来,向邻居们解释不是因为意外灾害。 “我妈去世了——”里面的居民泣不成声,“我成了孤儿——” 听闻此话的邻居才想起这里确实住着一位老人,已经八十多岁了。小区里的弱势群体不少,其中残疾的最多,末世里断手断脚很正常。特别四环商会那批,遭受了严重冻伤,强撑着来都小区做的第一个手术就是截肢手术。生病的也很多,全靠大家捡回来的抗生素撑着。其中小孩会得到最多关照。小区内有一百个多14岁以下的孩子,统一在壹栋上课。壹栋教室之前收容了克莱因瓶的患者,现在可以容纳这群孩子。居民们见到小孩子都会问一句“作业做完了吗”。 至于老人,总是最沉默的一批,虞群青统计过,小区只有15个60岁以上的老人,比心灵图书馆的成员还少。末世里老年群体的数量会直线下降。毕竟危急关头谁会赡养老人?老人能活的时间那么少,让一些资源给年轻人怎么了?大家都在求生,谁会在意将死之人? 而小区内,大家忽然意识到,他们很久没有迎来正常的死亡了。 医生从别处赶过来,确认这位老人是自然去世,请家属节哀。脱离现代社会太久,大家都对生老病死的自然流程感到陌生。家属的呜咽不绝,旁观者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忙。 忽然,孙敏的婆婆来了。她一来,大家莫名就自动为她分开一条路,对她头上的银丝产生了些许敬畏。婆婆敲了敲门,让家属看见她的存在。 “我来送送我的老朋友。”婆婆说,“你们哭什么呢?无病无痛,儿女安康,年龄到了就走,这是喜丧。”话音刚落,其余小区内的老人也从别处赶过来了。他们沉默良久,决定为正常逝去的朋友操办葬礼。 “葬礼?” 居民都对这个词陌生无比。死亡难道不是一件轻飘飘的事?需要如此郑重吗?尸体不是随处可见的垃圾吗? 老人们此刻中气十足,大声策划起葬礼的流程,指挥起家属们头头是道。他们谈论他们是哪里人,要依据怎样的习俗。葬礼要有怎样的装饰,棺木用什么材料。 “当然是火葬。”孙婆婆如此说道,她眼白浑浊,眼神却很怜悯,仿佛已经宽恕了这该死的天灾。她安慰家属:“她早就和我们商量过了。”家属看着婆婆,渐渐停了哭声。 左邻右舍愣神好一会儿都参与进来,给出自己能给的材料,尽量将这场葬礼办得体面。他们不知道为死者付出有何意义,但每走一步都感觉到更加踏实,仿佛精神找到了慰藉。尊重死亡,生命才有重量。 一个社会的重组需要依靠科学生存、依靠法度凝成一个团体、依靠哲学赋予每一天意义。生者可来,死者有归,小区内的小社会形态终于圆满成一个闭环。 简陋的棺木停在方形广场上,给予生命最后的尊严。 不认识这位老人的居民听说了这件事,都明显一怔,然后力所能及送上一束花。在末世里娇弱无用的花束也迎来了它的最好归宿。 上午时分,天空不再看得见阳光,全是灰色的迷雾,仿佛风雨欲来。四环矗立着庞大怪物源源不断地吐出寒冷的气团,本体身上的8个气口不断扩大收缩,似乎是一只只眼睛在眨着。 “等它降到一千米,它就会放开它的八条腿到处撒欢。” 虞群青站在楼顶,放下望远镜说道。 “一只蜘蛛能跑多快,它就能移动得多快。它的身手可比想象中矫健。到时候光凭它巨大的身躯,这座大城市可要完全沦为废墟。” “虞大哥。”孙敏在旁边,衣领还别着纸花,脸色带着挥之不去的惆怅,“就算我们几个人能逃走,这座小区的人也逃不走,对吧。” 虞群青疑惑这个问题,直接说:“我不会逃走。” 孙敏像得到了某些鼓舞似的,重复道:“我们都不会逃走。我们都要好好地活。”他刚从葬礼过来,心情难免容易泛起愁绪,但现在通通化为坚定。他说:“虞大哥,我们接下来砍谁!” 天空的灰色越发浓厚,危险一直在逼近。虞群青看向四环方向,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我送完信回来了!”林陆一和冬常心出现在楼梯口。冬常心搓搓冰冷的手,道,“小区里的几个帮派都收到信,他们说知道要干什么了,正在调配人手。” “把我从珍贵的加班时间里叫出来就为了告知我继续在小区加班吗……”李月白裹着厚厚的冬衣走上天台,“好吧,毕竟我本职是个医生,我会干好后勤……但你真的要一个人去挑战那个大家伙?”李月白看向八脚霜降,神色严峻,“认真的?你一个人?去扮演超级英雄?” “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玄乎,我只是做好开头的一部分。”虞群青解释道,语气对外人来说可能有些冷漠,“能不能活靠自觉。”他往后看,看到最后一个来到的佘鹭琅,语气终于软了,“而且我不是一个人。” 佘鹭琅的蛇瞳还没有消退,他难得没有穿经典装扮,而是穿上了虞群青的长款羽绒服。昨晚虞群青终于知道了佘鹭琅服装的秘密,那就是佘鹭琅会挑无人的空暇时光快速缝衣服,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改造后的黑袍。 “当然,有我们嘛。”林陆一的衣领也别着白色的纸花。他伸了个懒腰,道:“虽然我觉得我好像也不算人。”作为同时拥有心灵能力的异能者,他偶尔也会生出困惑,但很快抛开。 李月白还沉浸在感慨的氛围里,难得吐露真心话:“一开始我真的猜不出你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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