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除了学习日呢?你在家里干什么?” “嗯……”靳向阳想了想,“我看动画片,看漫画,玩手机,看笑话书……哦,对了!” “嗯?”原洌看着靳向阳。 靳向阳见原洌感兴趣,先是自己捂着嘴巴咯咯笑了半晌,而后才兴致勃勃地分享:“我跟你讲个笑话,好好笑的!” “ 有个记者,去南极采访一群企鹅。他问第一只企鹅:‘你每天都干什么?’ 企鹅说:‘吃饭 睡觉 打豆豆!’ 他又问第二只企鹅,那只企鹅还是说:‘吃饭 睡觉 打豆豆!’记者一直问了九十九只企鹅,都是一样的答复。 当走到第一百只小企鹅旁边时,记者走过去问它每天都做些什么啊? 那只小企鹅回答:‘吃饭,睡觉’ 记者惊讶地问:‘你怎么不打豆豆?’” 靳向阳讲得慢,讲到这儿便及时停住,他又开始笑:“原洌,你说,为什么它不打豆豆?” 原洌盯着靳向阳盈满了笑意的眼睛。还有今天早上见到他时消下去的酒窝,在他们进了游乐场后,便重新出现在了靳向阳的脸上。他的眼神抚过那对酒窝,摇摇头:“不知道。” 第8章 “因为,因为,”靳向阳笑个不停,“因为它就是豆豆!” 原洌也跟着靳向阳笑起来。他们明明隔着两人宽的距离对视而坐,笑声却似乎把他们簇拥到了一块去。 靳向阳瞧见了原洌脸上的笑容。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海里窜了起来,突兀地、细微的、从没有过的,他来不及抓住,便又消失不见。 他们又去玩了很多游戏,靳向阳从没觉得这样快活。结束的时候,原洌给靳向阳买了云朵一样的棉花糖。靳向阳在福利院的时候没吃过,来了靳家后更是没吃过,他第一次吃棉花糖,虽然没有愣头愣脑地一头扎进去,但那黏腻腻的糖絮还是糊了靳向阳一鼻子。 太糗了。 靳向阳手忙脚乱地想要擦干净,却又将自己的手弄得邋遢黏糊。那点儿棉花糖的甜味,都不足以让他面对此刻的懊恼。 “别动。” 靳向阳捏紧了裹着棉花糖的棍子,低下头,没动了。 “你先坐在这儿别动。”原洌领着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靳向阳到旁边的长椅坐下,嘱咐道,“我去前边那儿买纸巾。” 靳向阳抬起头,点了点头,又低了下去。 没多时,原洌便回来了。他坐到靳向阳身边,拆开新买的湿巾,对靳向阳说:“把手伸出来。”靳向阳低着头,乖乖地把手递了过去。原洌捻着冰凉的湿巾,将靳向阳脏兮兮的手指仔仔细细地擦了干净,他温声说道:“头抬起来。” 靳向阳慢慢抬起了头,他的眼睛不敢直视原洌,眼睫毛垂下来,盖住了下眼睑,眼底已经隐隐有了水意。原洌没说话,只重新抽了张湿巾出来,擦拭掉靳向阳鼻尖蹭到的糖。他见靳向阳的鼻翼翕动,眉头都渐渐染上红,笑道:“不是说你很少哭的么,怎么看起来现在就要哭鼻子了?”过了片刻,无人应答,原洌淡淡道,“原来刚刚是在吹牛啊。” “才没有!”靳向阳忍不住反驳。眼底的水意褪去,靳向阳拿那双潋滟的大眼睛看向原洌,他与原洌含笑的眼睛对视,方才害怕被嫌弃被斥责的心理变成了现下的恼羞成怒。 “嗯。我知道了。”原洌应道,他用湿巾擦干净自己的手,捻了一小撮棉花糖,递到靳向阳嘴边,“张嘴。” 靳向阳愣愣地吃了下去。 “就像我这样,用手捻着,一点一点地吃,不会弄脏脸。”原洌收回手,“吃完了以后,再用湿巾擦干净手就可以了。” 靳向阳学着原洌那样,一小撮一小撮地捻着棉花糖塞进嘴里。当棉花糖被吃得只剩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什么,举着棉花糖到原洌面前:“你要吃吗?” 原洌摇头,轻笑着说:“我不爱吃甜的,你吃吧。” “好吧。”靳向阳收了棉花糖回来,小声喃喃,“我哥哥也不喜欢吃甜的。” 听到这儿,原洌脸上温和的笑逐渐褪去。 他没有再应靳向阳,面色冷淡地走在靳向阳的身侧,沉默地迈步。 吃完棉花糖后,靳向阳自己拿湿巾擦干净了手。他歪头觑了觑原洌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原洌好像突然变得不开心了。 原洌开车送靳向阳回家。车驶到小区门口时,原洌没马上开门下车,他问:“带手机了吧?” “带了。”靳向阳从外套兜里掏出手机。 原洌接过手机。手机没有设置密码,界面干干净净的,原洌打开拨号键盘,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我留个电话给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跟我说。”他顿了顿,面色不改,补充道,“如果你哥哥没时间的话。” 新建联系人后,手机界面自动切换成联系人列表。靳向阳的手机联系人刚好占满一页。陈阿姨、大哥哥、方老师、哥哥、靳爸爸、靳妈妈、原洌。 这就是全部。 原洌垂下眼睑,敛起眼底的神色,将手机递回给靳向阳:“走吧,送你回去。” *** 靳向阳回到家。 这时候已经晚上七点。靳向阳提前跟陈阿姨打过电话,不需要阿姨准备饭菜。他朝阿姨打了声招呼,径直回了自己的卧室。 除开靳廷宥叫靳向阳去主卧跟他做那些事的时候,靳向阳大部分时间还是会呆在自己的卧室的。靳廷宥并不会每晚都回家。前天晚上靳向阳发烧了,身体不舒服,又得知靳廷宥会回来,他想撒娇和靳廷宥一起睡,才去靳廷宥的卧室洗澡。 靳向阳坐到书桌前,拿出绘画本。自从没写日记,靳向阳便选择用绘画本来记录心情。绘画本上头画了胖乎乎的企鹅、花园里新开的花朵、靳廷宥的游戏耳机等等。 他拿出铅笔,慢慢地、仔细地画了一朵云,大大的蓬蓬的云。他又在云朵下面画了根细细的竹棍。画完这页,靳向阳翻过新的一页。他在空白纸张上画了两条粗粗的线,以两线交汇的顶点出发,画上几条不重合的长短几乎一致的线,每个线的端点处勾勒一个大大的圆圈。其中一个圆圈里,他画了两个火柴棍小人。 画好这一切,靳向阳小心翼翼地收起了绘画本。 明天是学习日,得早点睡觉,靳向阳看了看时间,想着。他去洗了澡,躺在床上时,回想对他来说,无比快乐的一天里,发生的所有的事。他按开手机,看见联系人界面里多出来的那一个名字,傻乎乎地笑了笑。 半夜的时候,靳向阳做了个梦。梦的一开始,他和原洌正坐着摩天轮。摩天轮慢慢地往上升,升到最顶端的时候,停住了。他和原洌从摩天轮里飞出来,飞到天上去。他扎进绵软的云朵里,一边打滚一边抓着云朵吃。他吃完这朵云,便和原洌一起飞到另一朵云上作威作福,原洌不爱吃云,就站在旁边静静地看他吃。 就这样,他把天空上的云都吃光了。 他吃尽了所有的云,趴在空荡荡的天空里,蓦地不安起来:“怎么办?我……” 这时,原洌蹲下来摸摸他的头发,说:“没关系的。”而后把他糊了满脸的云朵沫沫擦干净了。 第9章 靳向阳的语文课包括了对话阐述、阅读理解和看图写作。方泽平每次都会先问靳向阳前些天发生的事情,训练靳向阳与人交谈的能力。 靳向阳又向方泽平讲了一遍吃饭睡觉打豆豆的笑话。方泽平早已听过这种过时的笑话,但他还是跟着靳向阳笑起来。未等他耐心地继续引导,靳向阳便主动说道:“方老师,我昨天出去了。” “出去了?”方泽平有些惊讶,“是跟你哥哥出去了吗?” “不是。” “那阳阳是跟谁出去了呢?” “跟原洌。” “原洌是谁呢?” “是、是……”靳向阳突然不知道怎么描述原洌的身份,他蹙着眉头,有些苦恼,“是我哥哥的朋友。” “不是你的朋友吗?” 靳向阳思索了一会儿,便认真地点头:“也算是的。” “那你们去了哪里呢?” “去游乐园。” “来,阳阳告诉老师,什么时候,你和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 “昨天,我和原洌,去了游乐园。” “好。真棒。”方泽平给靳向阳的奖励本上贴了一朵花,接着又问靳向阳,他和原洌玩了些什么。靳向阳便一句一句地回答方泽平的问题。 他们就着这个话题,聊了一整个下午。结束一问一答的交谈模式后,方泽平观察到靳向阳脸上未褪去的兴奋和快乐。他想起靳向阳往常说话时远不是今天这番迫不及待的模样,总结道:“看来,阳阳很喜欢原洌。” “他很好。”靳向阳说,“我喜欢他的。”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靳向阳告别方泽平,回到自己的卧室,开始写今天方泽平给他布置的语文作业。刚写了半小时,他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靳向阳抻着脖子看清手机界面,立刻停下手中的笔,捞过手机:“哥哥!” 靳廷宥叫司机将车停在小区门口。他坐在车后座,对电话那边的靳向阳说:“阳阳,换衣服出来。今晚我们得去爸妈那边吃晚饭。” “啊……”靳向阳慌乱中又有些期待,他的声音飘忽起来,“好……我去换衣服。哥哥等我!” 直到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靳向阳才把手机从耳边放下来。愣愣地看了会手机后,他咬了咬下唇,抿着嘴,换好衣服,出了门。 靳向阳走到停靠在小区门口一侧的车子前,站定。 司机按下那扇面向靳向阳的车窗,靳向阳俯身探看,发现靳廷宥坐在另一侧,便径直开了车门,坐进去。靳向阳穿得十分正经得体。和他今天出去玩时穿的孩子气的外套不同,他现下穿着黑色的定制西服,里头搭了件纯白色的衬衫,颈间系着深蓝色的绸织领结。他的头发也被陈阿姨梳过了,那头微卷的短发此刻被捋成服帖的模样,额发尽数梳背过去,拿发胶固定着。 “只是家里人吃饭。”靳廷宥上下扫视靳向阳的穿着,说,“没有媒体。” 靳向阳自个儿把车门关上,说:“我知道的。” “那怎么穿得这么正经?” 靳向阳挪了挪身子,将自己与靳廷宥挨近些,看他:“这样不好看吗?” 其实是好看的。靳向阳的五官生得精致,虽然人不聪明,但眼睛十分有灵气。这副小大人的样子,若他不开口,像极了骄恣的小公子。靳廷宥说:“还可以。” 靳向阳认真道:“爸爸和妈妈会夸我的。” 靳廷宥笑了一声,没再应他。 靳父靳母住的地方并不位于市中心。车子行驶了近一个小时,靳廷宥和靳向阳才抵达靳家老宅。进了主门后,还有一段林荫小路,靳廷宥踩着铺在草坪上等间隔的石阶,走在前头,靳向阳迟了半步,跟在他后头,微含着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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