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速上颠动一下的那刻,是杨此游先看到了伍越。 每天有太多人从他的车窗边倏然而过,怀着各种心事,但他都不在意,只记住也只在意了伍越这一张脸。 准确来说,是四分之一张脸,伍越那双眼睛像是刚被弹入洞的玻璃球一般,黑漆漆光溜溜的。 尤其当他听到有人在喊他的时候,先是困惑,继而寻找,最后定神。 噢!杨此游! 杨此游能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这也太容易了,仿佛心里所有的话都能印在伍越脑门上,像个LED灯箱一般循环播放。 “伍越!伍越!!” 杨此游一边着急火燎开车门,要不是王司机早就开始降速,这厮连跳车都能做得出来,一边他还用手指着伍越,像是一把上膛的枪似的,生怕人跑了。 更巧合的是,伍越也将那手指威胁的动作当成了对准自己的枪口,立刻双腿撑地将小电驴靠边停了下来,眨巴着眼睛看杨此游从马路对面蹿到了自己面前。 “班长….今天不是放假吗…?” “是放假,但我找你有事!” 杨此游盯着伍越那滴溜溜的黑眼珠,又扫了眼这身仿佛送外卖的装扮,有种酸溜溜的心疼翻涌了上来。 迟序不是他弟么?怎么还让他哥送外卖?难不成送外卖的钱都得落迟序口袋里? 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好像挺难过,喉结上下滚动着。 “有事?很急吗?” 见杨此游不回答,伍越赶紧将他向后一拉,翻出了个破头盔:“班长你先上车吧,上车之后和我说,这路边蛮不安全的。” “我才不要坐你这…哎!你开稳点啊!” 长这么大杨此游哪坐过这么颠的玩意,一路上还全是减速带,杨此游感觉这股颤从屁股一直延伸到脑壳,就在他即将发飙的那一刻,伍越已经将脚挨着地,将小电驴缓了下来。 “班长,你豆浆喝甜的还是咸的啊?” “啊?豆浆?”杨此游压根没怎么喝过,哪知道什么甜咸,但刚才颠了一路出了不少汗,于是随嘴说,“咸的吧。” “行,你在这等我下,我先给门卫送个包子去。” 伍越拔了钥匙,没等杨此游发作直接飞速往工地狂奔去,十分钟不到,拎着一白塑料袋狂奔回来,手扶着车把,弯着腰大喘气,欸,哈,班长。 领口开得太大,杨此游一下子就能从其中看到胸前的尖儿,瞬间满脑子都是之前体育课上伍越被摸的胸啊屁股,什么混东西都上眼了,令他此刻只想咬痛自己。 伍越缓过了劲,从塑料袋里掏出一杯豆浆,刚从冰桶里拿出来,上面有着细密的水珠。 “班长,你这出港一路都没喝水吧,嘴都干了。” 杨此游下意识去摸自己微微发裂的唇,渴极了,压根顾不上递过来的是什么。 “抱歉啊班长,今天我们店里的豆浆做得少,都卖完了,不过这家也不错,我妈熟人,送了咱两杯呢!” “噢,谢谢。” 在余热中,杨此游还眯着眼、端着架子装酷,实际就算是毒药,只要是伍越插上的吸管,杨此游都得嘬上一口。 “..…呃咳咳,这豆浆也太甜了吧?” 杨此游刚喝了一口就呛了出来,伍越赶忙帮他拍背“班长你喝不惯甜的啊?”,顺手还将他手里的豆浆接了过去,看了眼杯盖边缘的贴纸,嘟囔道:“不应该啊,红的都是咸豆浆啊?” “我味觉又没问题,不信你尝一口啊!” 那一口太齁了,杨此游感觉像是有一斤糖黏住了自己嗓子,恶声恶气的。 但他没想到的,是下一秒,伍越就很乖很乖地张开了嘴,含住了那根吸管,汗湿的喉结在夕阳下滑动着,吸食着杯里的豆浆。 杨此游瞪大了眼,看着伍越吞下后便将吸管从自己红润的双唇中顶了出来,抬起眼歉意地看着他:“对不起啊,班长,今天阿姨可能装错杯了,另一杯我拿的是绿豆沙,你估计也不爱喝,我再回去给你买一杯吧?” “我不喝了。” 伍越愣愣地看着杨此游逐渐烫红的脸,以为对方气得要中暑了,赶忙将那喝了两口的豆浆丢垃圾桶里,慌里慌张从兜里掏车钥匙:“班长,你别生气啊!晚上你来我家吃饭吧,可别在这路上晕了!” “我没晕。”杨此游一把将伍越攥住,“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可没啊,我也不知道这杯是甜的啊。” 杨此游皱眉盯着伍越,好像刚才他喝的压根不是自己喝过的那杯豆浆,而是狠狠抢走了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浑身又黏又热,要将他烧化了。 要不是现在正处马路牙子,杨此游真想将伍越压住,揪着他领子,质问:“我喝过的豆浆你就直接喝?” “这怎么了….噢!你也有洁癖啊班长?” 伍越往后躲了一下,忽然想到某些人是有洁癖的,就像迟序,吃饭都用公筷,估计杨此游也有,才会这么介意。 “你都吃到我的口水了。”杨此游,终于爆发了出来,“这是间接接吻啊!” 伍越傻住了,张嘴愣了十几秒,磕磕绊绊:“间接接吻…班长,这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么?” “什么叫对我来说很重要么?对你来说不重要?” 是啊,伍越都和迟序做爱了,怎么可能没接过吻呢? 杨此游忽然一阵难过,绞得他心慌,同时又生出了一丝侥幸,万一呢?不都说做爱是不挑剔的,只有相爱的人才能接吻么? 伍越都说和迟序那犊子没谈恋爱,那估计也是没接过吻的吧? 太不像话了,伍越。 杨此游的目光将伍越收拢住,在这巴掌大的阴影里。 “我倒…没这么多讲究。”伍越有点不自在,心思压根没在这上面,嘟囔,“反正下次我不碰你东西了。” “那这个呢?” 杨此游一把揪起了伍越左脸颊的那块肉,对方扬起脸来的瞬间立刻欺了上去,狠狠地将他含住了,呼散的热气在两人脸上反复厮磨。 甚至伸出了舌头,杨此游此刻恨不得将伍越压在身下,很凶很凶地吸他咬他,心跳快到即将跳出自己的胸膛,直接一个飞滑掉到伍越的胸膛里,同他的心脏贴在一起。 嘴唇被亲得又红又艳的,杨此游停下了,两人唇间还连着一道银丝,随着伍越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巴,断了。 杨此游极力去求一个答案:“对你来说,也不重要吗?” 好甜,这就是初吻么? “我靠…..!班长你搞什么….靠!” 杨此游只感觉亲不够,面孔迅速红透,将伍越猛擦嘴的动作都曲解成了害羞,心从里到外麻酥酥的。
第14章 = 13 一串闷雷,蓬勃暑热的低气压强行盖摁在人的肩膀上,伍越站在自家的包子店前,垂着的手握着半根棒棒冰,粉色的糖冰水滴滴答答地滴。 杨此游叼了另外半根棒冰,一个抬臂将铁闸门拉了下来,嘎达一声上锁。 “都说了我能单手,这不挺轻松的?” 杨此游很拽的一个转身,下巴一勾,让伍越瞧瞧他结实的手臂。 伍越显然还没从方才的吻中走出来,发着愣,眼睛并不往杨此游胳膊看。 直到对方猛拍了一下他的背,伍越才如梦初醒:“班长,你今天来找我做什么?” “我想来就来,不是你之前说让我来你家吃包子的么。” 杨此游嗤了一声:“你忘了之前收的那一百块钱了?” “噢…吃包子下次得早点了。” 伍越竟还当了真,紧绷的身子稍微放松了一些,但眉依旧是耷着,挺直接:“班长,你刚才亲我这事,下次别干了。” “凭什么?” 一股混杂着羞辱与愤怒的酸在胸腔里直翻滚,快将杨此游打翻了:“和我亲,你不舒服?” “也不能说不舒服…就是有点别扭。” “别扭什么?你觉得恶心?你觉得想吐啊?” “哎,班长!” 伍越面露尴尬地摸了摸后脖子,不太敢看杨此游:“我俩都不熟,而且咱俩还都是男的,怎么可能说亲就亲?” “你他妈和我搞笑呢伍越?!” 杨此游嚷嚷:“迟序不是男的啊?你和迟序没亲过?!” “班长,你小声点!” 伍越急得赶紧去捂杨此游的嘴,手里的棒冰都扔掉了,掉在了地上。 现在正是小学生放学的时间,周围来来往往全是骑着小电驴接学生的家长和热闹密集的摊贩。 杨此游的唇贴在一片潮湿的手心里,将他的火气也摸得湿漉漉。 他多希望伍越这个时候能否认,是,迟序都没亲过我,今天是我第一次被人亲,这是我初吻! 因为这是杨此游的初吻,就被这么莫名其妙在某个炎热的夏日勾了出来,他自尊心那么强,能甘心么? “班长,你和迟序较什么劲啊,这又不是竞赛什么的,还非得杠上了!” 这当然不是伍越初吻,他的唇早不知道被迟序辗转碾过数百数千次了,杨此游心里明镜一般得清楚,但就是堵着一股劲。 见对方此时沉默了下来,伍越将捂着嘴的手收了回来:“班长,我不能和你亲,是因为我觉得咱俩真不熟,我不能让你觉得谁都能亲我,不然你又要骂我难听话了。” “我他妈什么时候对你说难听…” 伍越的话就像一根风筝线,瞬间就将杨此游抛到九霄云外的额外心思拉了回来,杨此游此刻想起来自己此番出港的真正来意——道歉。 杨此游气压下去大半,但听起来还是恶声恶气地:“我当然知道不是谁都能亲你,我也没想和迟序较劲,他爱和谁搞和谁搞,但那人是你,我就受不了!” “为什么?”伍越惊讶且不解,“班长,你这么在意我啊?” “怎么可能不在意!” “不在意我能每天让司机五点出港来买你家包子?不在意我会求着老班让你成为我同桌?不在意我干什么要每一次都在意你考了那几分?不在意我为什么非得道歉想让你原谅我?!” “不在意的话…...我怎么可能那么讨厌迟序,我讨厌他碰你,我讨厌他看你,我讨厌——这一切都让我恶心地想吐….” 杨此游说不下去了,声音有些抖:“而且迟序也讨厌我,他踹我的时候就是为了护着你!我最讨厌最恨的是我自己,根本不是你贱,是我嘴贱,我让他有了这个机会在我面前嘚瑟…”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伍越看对方微微起伏的胸膛和一连串的发泄中混杂的道歉,整个身体彻底松懈了。 甚至还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背,伍越像是哄小孩似的:“没事了班长,我知道谁都有脾气,那天的话和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你的道歉我接受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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