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没有说话。 加山又道:“但如果再延长一下市场对威锐产品的饥饿感,通过融资加大资本盘子,一方面在上市时可以有更大的估值和更高的起点,同时可以多一些时间把产品和技术做扎实,让目前的期望有更牢靠的商业基础,而不只是泡沫,从长远来讲会给威锐更大的发展空间,甚至成为下一个小米或者华为,而不是昙花一现的中国股,尤其是那些差点成为垃圾股的互联网品牌。所以,这取决于你是要打造一个真正的科技品牌,还是上市捞一把就走,这个策略不只是资本策略,而是由你的企业战略、甚至你的野心决定的。” 这番话正说中了许平的心理,他一口干了杯中酒,又叫了一杯,然后问:“如果拖得长了,会不会夜长梦多?毕竟市场有很多不确定因素。” 加山道:“只要市场上还没有同类产品分享威锐在VR领域的技术地位和品牌影响力,你的优势只会随着时间被积累得越来越高,变现成上市资本。当然,这一时间也不能无限期推迟,毕竟技术的发展日新月异。所以只要控制在一年之内上市,现在是你进一步打磨技术、提高资本价值的最有利时间。” 加山的一番话让许平感觉遇到了知己,不由拍着他的肩膀说:“你的观点很客观,你真专业!” 加山问:“看来,我们的观点一致,许总下面对威锐有什么打算?” 许平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叹我四十岁了,一生就赌在这一把上,却天不从人愿!” 加山没有追问,只把眼睛诧异地盯在对方的脸上。 果然,许平倾述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的合伙人在这一点上与我意见有分歧,我纵有万丈豪情,也只能面对现实。” 加山勾了下嘴角:“看来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威锐家务事,那只有看你这清官断案的能力了。”转回头去喝酒,好象对这个话题没有丝毫进一步探讨的意愿了。 许平怔怔地望着他,突然道:“有件事,我可以请教你吗?只是希望你能为我保密。” * * * 下班后,东方泽走出楼门,意外地看见秦正靠在车门上对着自己微笑。东方泽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打开车门坐进车里,一句话都没跟他讲。秦正也不意外,毫不客气地坐进副驾驶,还自觉地系上安全带,然后就目视前方静等开车。 东方泽皱眉道:“我有请你上车吗?” 秦正客气地说:“哪儿敢让泽总请?作人要有自知之明。” 这情景似曾相识,东方泽的心不由软下来,嘴角一勾:“你去哪儿?我得看顺不顺路。” 秦正睁大眼睛说:“搭顺风车那得靠人品,我就不奢求了。今天只求搭车,去哪儿都顺风,行不?” 东方泽忍不住双眼望天,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秦正才担心他会发作,不想他居然笑了,有些自嘲地说:“看来,是我人品有问题,不然怎么就遇到你?”发动汽车,熟练地盘上三环主路,开往学院路回家的方向。
第7章 家庭晚餐 秦正这才放心地转过头打量着他,问:“都说北京的交通特别复杂,在这里开车爽吧?” 当然不可能比华城爽,尤其是咸阳阁的山路……东方泽有些奇怪他居然没有提到华城,心里一时还是有些沉甸甸的,想转移话题,就问:“你见过林鹏了?” 秦正一吐舌头:“这可不是我出卖他。不过,你怎么猜到的?” 东方泽轻哂一声:“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上班?不仅这个,估计我现在的一切你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吧?” 秦正谦虚地说:“没有,我只了解个大概,就怕你有些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想人知道,我也就不去挖掘得太深了。” 话音未落,东方泽早拿起方向盘下面的文件袋扇了过去。秦正反应奇快地扭身缩头,在狭小的空间里来了半个移形换位,文件袋只扫到了他的胳膊。 东方泽恨恨地收了手,说:“不要以为别人都跟你似的,满脑子的邪门歪道!” 秦正叫屈道:“我怎么邪门歪道了?”转而低声道:“你脑袋里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是不是就是成天琢磨我脑袋里的邪门歪道啊?” 东方泽瞪了他一眼:跟这样的人有什么道理好讲? 秦正当真象模象样地汇报起来:“我现在改邪归正了,每天脑子里都是正大光明、积极进取的正能量、正思维。比如我这次来北京,本想拜访一些重要的客户和合作伙伴,来了之后发现这里有好多商业上的机会,对于孔雀集团今年的业务发展非常重要。所以,作为集团董事长,我决定延长出差时间,多花一些时间在祖国的首都这里。” 东方泽沉默地注视前方,思考了三分钟,直接问:“你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秦正转过头不看他,盯着前方笃定地说:“追求你。” 东方泽抿紧嘴唇:“如果我拒绝呢?” 秦正一笑:“我还没开始追呢,你的拒绝不算。” 东方泽一脚急刹,秦正差点没撞到挡风玻璃上,吓道:“喂,你的技术没长进呀!不过,这是三环主路,不让停车吧?作为守法好公民,你在帝都可不能这样任性呀!” 东方泽只好重新启动,沉声说:“秦正,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希望你不要打扰这份宁静。” 秦正认真地答:“只要你喜欢,我绝不打扰——我只会融入。” 东方泽发作道:“说来说去你都听不明白吗?如果你是认真的,就该知道这是两个人的事情,怎么可能无论我怎样想,你都想怎样就怎样!” 秦正压抑着心中的悲愤,忍耐地说:“真是这样吗?你真的认为‘这是两个人的事情,怎么可能无论我怎样想,你都想怎样就怎样?’那么,每一次你拒绝、你不辞而别、你不给我任何希望,你有想过我是怎样想的?如果这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我明知道你同任何人都不会象我们在一起那样幸福,我还放任你去否定我们之间的一切,我该算是懦弱、自私、软骨头、太懒惰、不负责任,还是太笨、太纵容你了?” 东方泽咬着牙瞪着他,难以相信这个千里追踪、死緾烂打的人,居然能得出“太纵容你了”这样的结论,简直没天理!但同这样的人还有什么道理好讲?他只好问:“你来北京有什么公事?” 秦正道:“可以有啊!你忘了我们在这儿的药厂正在配合公司整体医药战略进行调整,同时我也可以跟我们的技术研究合作院校就项目进展及新年规划进行详细讨论,并且这里是新政策动向的决策地,时机刚刚好,所以我至少要呆到两会。” 这些事情以前都是东方泽打理,听秦正这一说,东方泽不觉有些怅然,低声问:“集团发展得还好吧?” 秦正实话实说:“我认为,企业发展跟人的成长一样,有高潮就有低谷。去年经济形式不好,加上你离开了,很多事情我宁愿缓缓,调整一下节奏,相当于给集团放个假,哪怕业务增长慢一点、钱少赚一点,我觉得这比较符合自然规律。” 这在东方泽听来全是理由和借口,就知道他一定没在集团管理上下大力气,但原因是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东方泽转移话题道:“快慢你自己掌握。只是,你在北京这里又能做什么?其实,你不需要……我。”追求二字他说不出口,跳出去继续往下说,“我们都是成年人,对彼此都足够了解。” 这是说,他接受自己留在北京追求他的现实了?秦正一时心情好不愉快。 东方泽冷静地结束道:“如果最后不能在一起,希望你能理智地接受。” 秦正一笑:“你是怕我耍流氓吗?” 东方泽目视前方:“你会吗?” 秦正目视前方:“会的。” Vivian看到东方泽居然带着秦正回家,好不惊讶,特意装作跟秦正不熟的样子,客气地问候。等东方泽去厨房准备饭菜,她连忙拉秦正到一边,悄声问:“我哥不是特嫌弃你吗?怎么今天……” 这时,门铃响起,却是奉命采购水果的林鹏回来“复命”,一看开门的居然是秦正,嘴巴张得太大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秦正一边帮他拿水果,一边好笑地问:“看到我在这儿出现有那么惊喜吗?” 林鹏正用目光询问Vivian,而Vivian偏偏给不出明确解释,林鹏只好自己应对秦正别有用意的目光:“不,不是惊喜——是惊悚。” 话一出口,他恨不能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Vivian赶紧救场:“你,不是给我哥下迷魂药了吧?” 这话明显也不高明,林鹏和Vivian面面相觑,终于发现两人在某些方面真是惊人地合拍。 秦正好笑地看着这一对儿小可爱,问:“我要是给你哥下药,你们就真惊喜去吧!不过,目前他神智清醒、思维正常,一会儿说话小心点儿,不然你俩谁被他收拾,我都只管补刀不管埋。” 这时晚餐准备好了,果然不到半小时四菜一汤准备就绪,跟在咸阳阁时一样,标准的东方泽效率。 秦正低头喝了一口汤,眼泪差点没掉下来:这熟悉的味道,还以为今生都尝不到了。 东方泽瞥了他一眼,轻声道:“小心烫。” 秦正“嗯”了一声,仍然埋头喝汤。 Vivian故意道:“哥,你在汤里下了药吗?怎么秦大哥今天看起来好憨厚老实的样子?” 林鹏不明就理,叫起来:“怎么可能?秦大哥的嘴巴最厉害了,他要是憨厚老实,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东方泽习惯性地一皱眉:“闭嘴。吃饭。”一家子都消停了。 晚上,秦正照例打出租车回酒店。尽管北京夜里的风冰冷彻骨,他的心却是暖暖的,好象装了一个家、或是一整个世界在小小的心房里。秦正本来准备好东方泽可能会生气、甚至发飚,至少冷面相向,却如何也没想到可以跟他一起回家、一起吃饭、一起看法制频道,听他象从前一样地训自己(当然还有同患难的Vivian和林鹏),那幸福感真是爆棚啊!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他甚至萌生起此前绝不敢有的期盼:是不是就此可以回到从前那样?只是不住在一起,但两人之间就象从前那样无间无隙、水乳交融? 哪怕那一夜的伤害很深很深,只要他不急于揭开刚刚愈合的表面,而是假以时日,让东方泽从内心重新温暖起来,他们的世界还可以重建——甚至比从前更美好。 现在,秦正通晓两家上一辈爱而不得、痴緾到死的悲剧,他完全明白东方泽拒绝他的理由,不会像当年因为不明白东方泽为什么离开而乱了方寸,他一定可以让东方泽对他们的感情有信心——只要东方泽给他一点时间。 陈立正在房间里等他。按秦正的指示,他把7月1日那天所有从华城飞北京的航班乘客信息都挖出来,排查其中哪个可能是东方泽使用的新身份。之前一直用“东方泽”作为主要搜索线索,所以在7月1日开始连续一周的航班、火车、轮船等所有出城的交通记录里排查了多少遍,都没有查到东方泽的信息。如今知道林鹏是1日飞离华城,可以确定的就是东方泽一定使用了新身份,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之前一直没能查出他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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