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Q犹豫了一下,秦正立时警告:“不许告诉泽总,否则后果自负。” 小Q知道这位正总又在泽总背后搞小动作、事后又没胆子承担,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给我十分钟。” 十分钟后,小Q的报告准时到了:“泽总查看了公司邮箱,但没有处理文件。只是,他全天都通过□□访问境外网站,只是这个□□比较难搞,我追踪不到他访问的具体网址。” 秦正眉头皱紧,冷静地拔通BT组织头目马丁的电话:“你去查一下:上周末Zenith的电脑曾查看过公司哪些文件。” 马丁顿了一下,直接答:“他查了家族过去三年的财务文件。” 果然!秦正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他有做出什么指示?” 马丁道:“没有,他没有给出任何指示——我是通过文件访问纪录知道他在查帐。” 秦正立刻明白:马丁一定是通过IT系统纪录注意到东方泽这一举动,却不知其所为何来,一直心中疑惑,所以秦正一问他立刻就能答上来,而不必回去查。 可是,秦正百思不得其解:东方泽到底在查什么?就算公司快破产了,以东方兄弟的强大心理,也不至于这么强烈地刺激到他吧?但至少说明,上周末东方泽的确在处理家族相关的事情,这总算有了一个突破的方向。 秦正立刻调阅相关财务文件,看到满屏的数字和外文,一时头都大了。如果有一点让秦正毫无保留地万分钦佩他的泽总大人,那就是集团业务管理上,尤其是财务管理方面。尽管秦正自己是金融专业的,但他一向最讨讨厌的就是查看密密麻麻的财务数据,他觉得这对于他这颗通悟人性的智慧大脑简直是不人道的,也只有泽总大人那颗堪比超级计算机的脑袋才可胜任,所以无论孔雀还是德国家族、BT组织,所有跟财务相关的都由东方泽全权管理,即便他在家里毫无财权、每次用钱都得低声下气地求泽总也在所不惜,反而乐此不疲。 秦正盯着屏幕十分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得不承认:如果东方泽通过一天时间查阅这个庞大家族三年的账目发现蛛丝马迹的问题,他用上三年也未必看得出来——眼晕得不行。 他跳起来,喝了一大口咖啡醒神,让大脑从海量数字的麻痹中清醒过来,开始思考:细节、数据、流程、规则那都是泽总长于操控、玩得倍儿溜的,自己要想在这方面发现泽总的漏洞那是跟自己过不去。 要想破题,他得另辟蹊径。 * * * 秦正突然惊醒,原来是被楼道里传过来叽叽喳喳的窃语声吵醒的。他揉了两下酸痛的脖子,一回头才发现窗帘外居然日光隐隐,天已经亮了。 秦正一惊而起,几步冲出书房,直奔三楼而去。果然发现东东和小灰灰两个小孩,正在东方泽的卧室门外窥探,一副要搞事情的样子。 东东已经把手够到门把上,小灰灰做好在后面呐喊的准备,秦正不敢叫,冲上去先按住东东和小灰灰的嘴,确保二人全面认真地看到他脸上的严厉得不想讲理的表情后,才用口形说:闭嘴。 两小孩儿果然被他唬住了,一时噤声,动也不敢动地变成“木头人”。 秦正这才一把抱起小灰灰、拖着东东离开卧室门,一边往楼下走一边低声问:“你们这么早过来想干什么?” 东东一吐舌头,积极建议道:“今天你不用上班了?陪我们玩儿吧。” 小灰灰开心地招供说:“我们想让爸爸给我们讲故事,奶奶说他老不下床成天睡觉不好。” 秦正故意一本正经地说:“这二天爸爸生病了,你们不知道是吧?那下次他吃药打针,你俩一起陪着吧,免得你们都不知道心疼他。” 小灰灰脸儿立刻就灰了,秦正这才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说:“讲故事有什么急的?不怕爸爸考试的话,等他病好了给你们讲吧。” 东东抱怨道:“他讲故事只会照着书读,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你来讲吧,我们喜欢听你讲。” 秦正得意地笑了。此前秦正给两个小家伙讲故事,从来都是张口胡编、信口就来,比如,东东想在故事里当个英雄,秦正就讲孙悟空打妖怪的时候有个小孩来帮忙,那个小孩就叫东东;小灰灰喜欢听大灰狼吃草、跟小兔子作朋友一起玩的故事,秦正就讲大灰狼去月宫里做客、跟白兔子一起种草的故事。那叫一个freestyle,他讲的开心,两小孩也听得过瘾。 不想有一次不小心被东方泽听到了,白挨了一顿训斥:“孩子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首先来自父母、来自故事,你这样胡编乱造,知道会对他们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吗?你这是极端不负责任的行为!” 从此之后,给两个孩子讲古今中外关于历史、文化、自然、科学等等各种故事的功课就由东方泽承担起来。他不仅制定了书目清单,还有进度规划,虽然没法考核学习成果,就差没让这两个大字都不识的孩子写听后感了。 秦正乐得之后这些事情都转到东方泽身上,免了他每日例行工事一般的苦差,偶尔兴之所致讲一两个,两个孩子反而更爱听,倒让他自我感受颇为良好。 但听东东这样评论他的泽总大人讲故事的能力,却不爽起来,立刻反驳道:“你还真敢说?听他讲故事,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知道在外面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听他讲吗?那都得是大公司里至少副总裁级别以上的大官儿、在社会上超级厉害的牛人神人仙人,难怪你们俩道行太浅、修为不深,所以才听不明白。” 东东立刻卡火了,被人鄙视了却答不上。 小灰灰全不在意,马上双手捧来童话书,弯着一双笑眼,口唇还不清呢却语气超级殷勤地说:“那你也像爸爸这样照着读,我们好好听看能不能听得明白,好不好?” 秦正嘴巴里有些发苦,他对照本宣科一般地读书全无兴趣,又不想表现出他与东方泽的不同来,就随手翻了翻,信口问小灰灰:“上周日晚上爸爸给你讲的什么童话啊?” 小灰灰忙翻给他看:“有小鱼的那页,有大海和船和妖怪,特别漂亮。” 东东显摆地说:“你懂什么?那叫‘渔夫的故事’。” 秦正拍了拍他的头以示鼓励,然后看到那页书上的插画,盯着高大得甚至有些凶悍的神灵对着衣衫褴褛、弱小无助的渔夫说:“我许你三个愿望,可以帮你实现,你想要什么?” 他的耳边立刻响起那晚在平台上东方泽说的话:“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的心愿一定会实现,你想要什么?” 他下意识地往后翻,果然如东东所说,下一个故事就是“农夫与蛇”。插图中农夫痛苦地捂着胸口,一条细长的蛇从他胸前的衣服里面伸出三角型的尖脑袋,两只小眼睛里闪出邪恶的凶光,蛇信子上似乎还带着农夫的体温。 他不由打了个冷战,烦躁地合上故事书,转身突然问东东:“上周爸爸辅导你练字,你练得怎么样了?” 这话题可戳中东东的嗨点了!连忙拉着他跑到书案前,上面摊着他最近临写的古诗。 东东显摆地一页页排开给他看:“你看,这首望庐山瀑布是昨天刚写的,这首七绝是昨天写的,这首诗是前天写的……这首回乡偶书是上周写的,你对比看,我进步很大吧?” 秦正用手按了住了,盯着宣纸上那首《回乡偶书》,若有所思。 东东不明白他为什么只盯着这一首,以为他要考自己,就兴奋地用稚子童音读起来:“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秦正盯着东东稚嫩的面孔,眼睛慢慢睁大了。 他打发两个小孩子去院子里玩找蟋蟀的游戏,一会儿他要来检察。 然后,他一个人回到卧室。东方泽还在睡着,他凝视着东方泽微皱的眉头,细细回想: 东东稚子童音在朗读“少小离家老大回“…… 小灰灰手上的童话书写着“农夫与蛇”…… 林鹏辩白“你哥这种,哪有什么弱点给你攻击”…… 秦母喟叹“孤单一人……芳心寂寞……” 秦正眼神一震,眼前定格在那晚东方泽愕然的神情。 秦正快步走进书房,锁上门躺在沙发上闭目思考:然后,东方泽就去查了一天的帐,发现了什么…… 他突然起身,张大了嘴巴,目光中震惊大于悲痛:原来如此。 他镇定了一下情绪,拔通电话。 对方接起,一个男人沉声说道:“我知道你会打过来。”是塞缪尔。 秦正冷静地问:“阿泽问你了?” 塞缪尔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你指什么?” 秦正深吸了一口气:“阿泽主动问你,关于我父亲的事情了吗?” 塞缪尔说:“他没有直接来问我。但是我发现他在查帐,不仅是家族的帐,还包括我个人的账目,所以,我主动打电话,想知道他到底在查什么。” 好精明的东方泽!蓝博对孔雀王做安排,势必需要大笔的资金并且是持续性地支持以保持医疗维护,那么在资金帐目上一定有迹可循。即便他没在账目上发现问题,这招“打草惊蛇”,也会让塞缪尔“自投罗网”。 秦正按捺住急迫的心情:“你对他说了什么?” 塞缪尔沉默了一下:“本来,我是想瞒他的,但他如果这样查下去,还是迟早都会发现的,我情愿由我来告诉他。但前提是,他不能告诉你,因为这是我答应蓝博的。没想到,他还是告诉了你。” 秦正的心一沉:“没有,是我猜到的。他死了,对吗?” 塞缪尔抱歉地说:“你父亲到德国的第三天就过世了。他走得很平静,希望你不要太难过。” * * * 秦正怔怔地坐在床边,沉睡中的东方泽依然眉头紧锁、一脸倦容,仿佛在梦中仍深感沉重、疲累不堪。 秦正知道,东方泽一直将孔雀王视作父亲,哪怕两人天性相斥、价值观念泾渭分明,但感念孔雀王的养育之恩、尤其是三十年弃家舍子的恩情,对东方泽而言,这是恩更是债,他对孔雀王的感情绝对要比秦正与他父亲之间的感情都要深厚得多。 孔雀王的死讯对他的打击之大,可想而知。尤其是,孔雀王可以说是死在他哥哥的手上、因他哥哥而死,哪怕这并非蓝博的本意,但对于东方泽而言,都是致命的打击,因为一切再也无法挽回、勿论弥补。 所以,在这之前的恩与债之上,更多了一重愧疚。这,将成为他生命中的遗憾,恐怕今生都无法释然。 东方泽睁开眼睛,秦正温暖的笑容眏入眼帘,他不由心中一颤,轻声道:“你一直都在吗?” 秦正低下头,抵着他的额头,柔声说:“我会一直在,无论你醒来还是在梦中,我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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