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追上走远的许嘉音:“所以呢,他怎么说?” 许嘉音慢吞吞地吐出吸管,饱满的下嘴皮印着两道弧形光斑,像月光下的水纹。 他张唇,“说什么?” 江言:“你都啵他了,他难道一点反应没有?” 许嘉音心不在焉,“那个beta啊,有点儿傻……” 不仅有点儿傻,还有点儿笨,简直呆瓜,要是……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警告江言:“你可别去找他麻烦,再因为我跟人打架,我就离家出走!” 这是一句对江言百分百有效的威胁。 高二那年,许嘉音失去唯一的亲人,被邻居江家收养,成了江家的养子,江言的弟弟。那是个住着一家三口的普通Beta家庭,江爸爸和江妈妈把他当亲儿子对待,江言把他当亲弟弟保护,一护就到现在。 江言是天生的小刺头,幼儿园时期便是片区有名的小恶霸,打起架来不要命,打不过也要拉对方垫底的类型,久而久之没人愿意惹他,吃过他拳头的统统怕他。 这样一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良少年,为了一句“保护他”的承诺,竟然金盆洗手刻苦学习,超常发挥考上了菁华大学,和他成为了同学。 他知道江言是好意,江言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真心对他好的人,也正因如此,他不想江言因为打架被开除。 江言嘴里嘀咕:“还不是因为你……” 许嘉音回头便怼:“我让你管了?” 江言语塞。 许嘉音生气哼了一声,加快脚步,朝前头走去。 江言揣着裤兜在后面走,最终还是认了怂,“是是是,我也不想打架,可总有人惹你啊,这叫我怎么忍得住,我绝对不会让高中时候的事再来一遍的……” 许嘉音放慢脚步,听着他的念叨,抬头望起天穹的晚星。那一水儿的星星,一水儿的来自亿万光年外的光芒,颗颗粒粒,闪闪熠熠,每一颗都像周赦瞳孔里放射的反光。 那个人的眼,就如缀着辰星的黑夜,难以叙说的深情认真,他曾见过同样动人的眼,在一场大雨里。 他垂下头,偷偷摸上嘴唇,自己的唇每日唇膏唇膜养着,蛋羹一样嫩滑,和周赦是全然不同的。 周赦的唇,很烫,干涩,有些扎人。 伸手拉住他的时候,那双沉静眼里全是挤压崩裂的欲望,就像,想要强行占有他的Alpha一样,让他稍微乱了方寸。 他承认,突发奇想和情敌打了啵,这个举动是轻率了些,结果也超乎意料了点—— 想着想着,忽然之间,许嘉音一脚踢到台阶,差点栽倒。 江言眼疾手快,一把给他拉住,“想什么呢?路都不看!” 许嘉音扭回头,眼里浮现亮晶晶的光芒,“我在想,我之前还是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 - - - 经院男宿,四栋102。 周赦一把推开门,门板乓地砸上墙边饮水机,弹回来,再砸上去。 宿舍里的人吓得一跳,“嘛呢?发什么神经?” 周赦一声不吭地走进去,长手拽下书包,扔垃圾似的扔到座位椅子上,然后穿过乱七八糟摆放的鞋和垃圾桶,冲进最里面的浴室。 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疯狂喷射,喷进汗水打湿又干透的头发,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只发圈,黑色单圈,再无多余装饰。 冷水令人昏沉,昏昏沉沉,令他回忆起四年前的雨夜,仿佛脚底重新踩过浑浊不堪的泥水,重新遇见一遍没有剪掉长发的许嘉音。 究竟是谁把那般珍贵的许嘉音丢在雨里,他坐在脏兮兮的垃圾桶边,像只被折磨得失去了灵魂的小狗,两眼无光,手脚并用,爬过来用嘴叼走他手心的糖。 冰冷彻骨的雨里,手心滑过湿润的温热,短暂只有一瞬。 冷水哗哗啦啦地下,周赦顺着墙坐倒,手指抚上嘴唇。那是一样的温热,和那时一样的温热,却比那次体验得透彻百倍。 和自己的唇完全不同,许嘉音的唇软滑得像果冻,或者冰淇淋,湿淋淋地塞进来,又惊慌失措地逃开…… 冷水从侧脸狂淌,他迷离双眼,失魂落魄。 叮叮当当的乐声,响了好久,周赦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他关掉水龙头,湿着手翻出手机。 电话,屏幕上跳跃着来电人的名字:夏町。 许嘉音莫名其妙的话从脑海闪过。 他冷着脸接通,“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男声温柔:“今晚球赛赢了吧,祝贺,还好有你替我,我这会儿还没下班。” 周赦握紧拳头,“许嘉音喜欢你?” 他们之间说话,向来直白。 夏町一阵沉默,“怎么突然问这个?” 周赦却不愿多说,没来由的鬼火冒起,让他毫不犹豫掐断电话。 没过多久,夏町发来短信:“医院通知周末复诊,大概最后一次了,周五我们一起回家。” 周赦没有回复,静待着手机屏幕熄灭。 黑暗里,他摸向冰冷的后颈,光滑皮肤之下,沉睡着永远不会醒来的腺体。 他再不可能成为Alpha,更不可能成为许嘉音的Alpha——他讽刺嘲笑,却成了许嘉音的“情敌”。
第3章 主动 三节经济学概论,周赦心不在焉。 放学铃响起,满教室充斥着收拾书本的声音,坐在同桌的夏町欲言又止。 经济学院新晋院草夏町,他有着与周赦截然不同的气质,如果说周赦是冰原里无人注目的枯树,他便是春日里一朵香味柔和的花。 如传言里一样,他为周赦留级一年,高考分数远超菁大录取线,却同样为了周赦,填了同一志愿。 他穿一件白色上衣,后颈标配阻隔贴,同一间教室的Omega们时不时往他这边偷看一眼。下课铃响,他担忧地望向周赦,“怎么了,从早上开始就丧着脸,说话也不理……” 周赦抿唇不语,合拢一条笔记没写的课本,连带笔、手机,一股脑丢进书包,一把甩到肩上,独自离开座位。 夏町拿起被他遗落的水杯,“喂,杯子——” 周赦闷声走路,人已到了教室门口。 夏町无奈摇头,连忙提着东西跟出去。两人走后,教室里那几个omega唉声叹气: “看来夏町喜欢周赦,是真的。” “没机会了没机会了,他对他也太好了。” “传言诚不欺我,这周赦到底有什么魔力,许嘉音都撩不过他……” 中午放学,用餐高峰期,教学楼外每条道路都是行人,速度不同地朝着同一目的地移动。 午间阳光穿过还没完全变黄的银杏树,周赦走在银杏树下,路上时不时有女孩红着脸瞥他,他全然看不见。 “阿赦——”夏町从后头追上来,面容笑得柔和,“到底生什么气啊,杯子都不要了,我怎么惹你了?” 差不多的身高,不相上下的外形,一黑一白,一冷一笑,这就是他和夏町。 他同样不喜欢夏町,面无表情地夺过杯子,“轮不到你管!” 夏町极富耐心地陪他慢行,嘴里苦笑,“是因为许嘉音?昨晚发生什么了,突然那么问我?” 提到许嘉音,周赦僵了僵。 突然凑近的脸又出现在眼前,球场旁边的风,隔着树林的吵嚷,喂进嘴里的信息素。 “阿赦?”夏町疑惑。 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脸红了? 周赦似乎还没意识到,收住冲动情绪,继续冷脸:“我的事情,别乱猜。” 夏町无奈。他不以为然地淡笑,自言自语分析起来:“昨天球赛也赢了,今早提问也答出来了,应该没什么事能惹你生气,不会是晨勃吧?” 周赦表情一僵,“说了别乱猜!” 夏町呵呵笑了,那笑温暖又宠溺,是标准的大哥哥类型,“还真是啊,这多正常,我也会啊,你要不想自己弄,哥哥给你介绍个男朋友?” 周赦气得咬牙,“能不能闭嘴!” 花了一晚上时间,他才搞清楚许嘉音的误会从何而来,原来他们已经被传成真爱了,夏町是他哥哥,虽说是继母带来的没血缘的哥哥,但也是正儿八经上了户口本的哥哥啊,怎么可能真爱? 就是因为夏町这副性格,老这样和他说话,他们才会被人误会! 他懒得理会夏町,继续冷脸走路,走着走着,前方十字路口传来不小的惊呼: “许嘉音?嘉音学长!” “啊,学长!” 周赦木木地向前张望,银杏道路尽头,漆黑柏油的马路边,许嘉音独自站在那儿,手里拿着瓶装的苏打水。 白日里,他比昨晚还帅气,还是那件白色T恤,露出细长的脖子,后脑的头发蓬松饱满,衬得后颈愈发纤细。他微笑着和打招呼的同学挥手,阳光碎金子似的洒在身上,中学时他也经常这样做。 两人相距不过十几米,随着人群移动越来越近。 老早有人注意到夏町,忍不住地猜测议论: “许嘉音怎么跑来这里,美院离这里不是很远么,不会是特意来等夏町的吧?可是今天周赦在场啊,他还想被拒绝一次?好丢人的!” “今天江言不在诶,稀奇……” 女孩子激动的八卦声,刀片似的,一下一下往周赦耳朵里刮。 离得很近了,许嘉音主动挥手,朝他们微笑。 两人不得不停下。 夏町望了周赦一眼,礼貌开口:“学长,有什么事吗?” 许嘉音勾起唇角,笑容白得透亮。他抬起手中那瓶饮料,递到夏町面前。 夏町缓缓皱起眉头。 上回的事情,他担心周赦生气,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但他已经明确拒绝过—— 正要开口婉拒,那只手调皮地转了个弯,伸到周赦面前: “赦赦,给你买的水!” “咳——”夏町一口卡住。 看热闹的人群呆住,这是什么情况? 周赦浑身的骨头僵硬住—— 许嘉音迎着日光而站,阳光将饱满在笑的嘴唇照得透亮,周赦没法抑制脸上的燥热,此时他眼前全是许嘉音贴上来时不断放大的脸。 一整晚过去,被接吻的记忆还是挥之不去,非但挥之不去,还越发加深。 许嘉音举起饮料,在他面前摇晃,“苏打水,我最爱喝的,昨晚是我不好,突然就亲了你,有没有生我气?” “咳咳——”夏町咳得弯下腰去。 这人稀松平常地说出了什么惊天秘闻?难怪周赦从昨晚就不对劲! 身旁,周赦已把双耳憋得通红,“学、学长,我没有……” 许嘉音笑吟吟地抓起他那垂在身侧的僵硬的手,将苏打水塞进来,“都怪江言乱说,害我误会了你,别生我的气,我也吃亏了嘛。” 温暖的手指尖,若有若无从手背撩过。 周赦死死埋着头,整条脖子粗红,“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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