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霜,我去喝口水,你帮这个班拍。” “好。” 赵南霜调相机,陆止止在旁边帮她喊,这个班的学生明显比上一个班松散,已经十多分钟了,还有同学没来。 赵南霜应该是整个校园里捂得最严实的人,防晒衣的帽子总被风吹歪,挡眼睛,她索性就不戴了。 陆止止去找班长问还差几个同学,让他们互相叫一叫,拍最后一张毕业照还拖拖拉拉的。 赵南霜用左手挡在眼睛上方,专心看着取景器。 突然,一道阴影罩下来。 是一顶鸭舌帽。 帽檐挡住了刺眼的光线,赵南霜抬起头,只看到少年高挑精瘦的背影。 陆止止对各大潮牌的新款很熟悉,她记得周迟译穿着的那件T恤上的图案,两人擦肩而过,她这次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 冷淡的单眼皮拽哥。 虽然一中和六中距离远,但周迟译在六中也很有名,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听到他的名字,都不会太陌生。 真他妈帅啊。 两分钟后:真他妈渣。 前有同班同学为他跳楼,后有明星校花投怀送抱,陆止止心想,现在挽着他的胳膊的女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帽子哪儿来的?”陆止止注意到赵南霜多了顶帽子,但没有仔细看,“不会是王哥的吧?他坐着不动都能出一身汗。” 相机的取景器里,周迟译把胳膊从女生怀里抽出来,走到最后一排,站在队伍的最左侧,旁边有棵柳树,垂下来的枝条落在他的肩头。 他和寇庄路是两种不同的类型,寇庄路是兔系长相,笑的时候有点大灰狼伪装纯欲小白兔的意思,而周迟译就是条狼,他的眉眼更浓一些,鼻梁高挺,薄唇黑发,吸睛的不是T恤上夸张的印花,而是他这个人,有这个年纪独有的少年感,偶尔也有游离在同龄人之外的不羁和散漫。 虽然眼里有笑,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你到此为止。 那个女生应该是熟悉他的,知道他的脾气,不再挽着他,但还是站得很近,笑盈盈地跟他说话。 赵南霜摸了下帽檐,随口搪塞:“从包里找到的,可能是上次出门的时候戴过,被我忘记了。” “今天太热了,你戴着能挡挡太阳,”陆止止扯着嗓子喊,“人都到齐了吧,诶!你俩出框了,再往里面站一点儿。” 这句话给了那个女生靠近周迟译的借口,站在一起,难免会有肢体接触。 陆止止边看边摇头:“这人不行,没有男德。除了那张脸,全程都踩在南霜的雷点上,难怪南霜从头到尾都不拿正眼瞧他。” 寇庄路笑道:“他俩还是在同一家医院出生的,而且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有一次,班里填资料,他俩的名字在前面,生日那一栏都写1.1,后面的同学看都不看就照着抄,班主任把表格收上去的时候都气笑了。赵南霜小时候是朵霸王花,长大了是个绝情狠人,说不联系就不联系,高中三年老死不相往来,上次见面,两个人生疏得像不认识对方一样,我都替他们尴尬。” 陆止止:“不至于吧。多可惜啊,有没有让他们和好的办法?” 寇庄路:“一炮泯恩仇?” 陆止止:“当我没说。换个话题,周迟译的成绩那么好,是不是稳稳地上南大?” 寇庄路:“只要他不搞事,应该没什么问题。” 陆止止:“那他会报什么专业?” 寇庄路:“他准备去看星星看月亮,看蓝天看大海,他不要钱,他要浪漫,顺便气气他爸。” “真的?” “假的。” “……” 赵南霜拍完最后一张,在检查照片。 嘴巴都干了的寇庄路终于有点不高兴了,“陆止止,你问这么多,对周迟译有兴趣?” “我是对我们家南霜的事感兴趣,”陆止止一把搂住赵南霜,“结束了吧,去哪儿吃?” 王哥把三脚架带走了,赵南霜只拿着自己的相机,那顶黑色的鸭舌帽早就被她塞进包里,寇庄路都没看到。 拍完毕业照,操场上有人拥抱,有人流泪,被夕阳染红的天空也渐渐褪去色彩,有种电影散场的感觉。 寇庄路坐在台阶上朝周迟译挥手,“一起吃饭。” 几个男生约着周迟译打球,他单手接住迎面飞过来的篮球,轻轻一跃,球完美地落入篮筐,落地后弹了几下,滚到赵南霜的脚边。 刚才拍照的时候,王哥就说过她是六中的学生。 高个子的男生喊道:“同学,帮忙把球扔过来。” 赵南霜还拿着相机,一只手捡球很不方便。 “你这样不行,我教你,包教包会,”男生朝她走近。 身边的朋友笑着起哄,打趣他搭讪的方式太老土。 赵南霜虽然为了防晒捂得很严实,但掩盖不了她是个大美女的事实,现在没有帽子的遮挡,那张脸毫无死角地暴露在大家的视线里,皮肤很白,脸型清秀,靠近左眼的位置有颗浅浅的眉心痣,优越的骨相让那些微小的缺点都变得极为和谐,看着是清冷挂的,不爱笑,话也少,但下一秒她就打破了别人对她的印象。 如果距离再近一点,看到她左耳的六个耳洞,就会知道她骨子里是有点叛逆的。 脚尖一勾,篮球就到了她的手里,然后高高地从男生头顶飞过,精准地投进篮筐。 赵南霜轻飘飘地说了句:“我挺会的。” 这没得聊了,男生距离她还有几步远,尴尬地挠挠头,转身往球场走,走远了还在频频回头看她,他那些朋友起哄的笑声更猖狂了,甚至还有人怂恿他去要电话号码。 有人坐到寇庄路旁边,“路帅,你朋友啊。” 赵南霜和陆止止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寇庄路从小就认识赵南霜,再美再有气质,看久了也没了新鲜感,看她和看泥人没什么区别,“劝你别打她的主意,你搞不定她。” 赵南霜可不是山野小百合,她是呛口小辣椒,还是有后劲儿的那种。 “我搞不定就算了,我译草肯定不在话下吧。” 刚才那个漂亮的投篮有技术分,篮球落地后,周围的同学都在看赵南霜。 只有周迟译没当回事。 寇庄路两只手撑在台阶上笑了笑,心想,你译草可能更搞不定,他第一次听赵南霜骂人,就是骂周迟译:他就是个人渣。 人,这一点不用反驳。 渣,也确实挺渣的。 总的来说就是没毛病。 “六中还有这样的神仙,”那人看热闹不嫌事小,暗搓搓地拱火,“译草,她接的可是你的球,一点面子都不给。” 赵南霜听见周迟译似笑非笑的声音:“我需要她给我面子?” 操场被烈阳烘烤了一整天,连空气都是烫的。 她侧过身,背对着那几个无趣的人。 相机里有一张多余的照片,周迟译和那个女生在柳树下打情骂俏的时候,她不小心按了快门,画面小,只拍到了他的上半身,他两手插兜,微微低头,翠绿的柳树枝被风吹得在他面前轻轻摇晃,照片不算太清晰,但氛围感十足,不删占内存,删了又有点可惜。 “南霜,你想什么呢?”陆止止发现赵南霜走神了,同一个问题问了三遍,她都没反应,“寇庄路说下周二晚上有流星,准备去山里玩,如果真的有,你还能拍拍素材,如果没有,就当避暑了,反正闲着没事。” 赵南霜回过神,“我妈可能要回来,你也知道,她说话没个准儿。” 陆止止点点头,“那就当天再说,肯定是早上去,下午太热了。” 球场的比赛开始了,寇庄路把其他人支走,站起来走到周迟译身边,问荣敏的事。 跳楼不是小事,但网上没人说荣敏缺考了一门,都在传她是告白失败,为男生伤心,为男生跳楼,可能这种话题更容易吸引流量,现在的新闻就是这样,只顾博眼球,不顾当事人的死活。 寇庄路几乎天天都去一班找周迟译,他没注意到荣敏,就说明她在人群里不起眼。 他打趣道:“看不出来啊,能为你生为你死,你这个孽可造大了。” 手机一直在振动,周迟译隔一会儿才回一条消息,余光瞥到赵南霜又把防晒衣的帽子戴上了,她蹲在地上逗狗,从后面看,像个小老太太。 寇庄路没完没了,周迟译踹了他一脚,“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脑袋上扣。” “那你这周到底在忙什么?”寇庄路给他打了个无数个电话,比联系陆止止都更频繁,“网上那些人越骂越离谱,都有人说你要进去踩缝纫机了,再不解释清楚,那些人能把你家祖坟刨出来。” 周迟译说:“老子割阑尾去了,行了吧。” 寇庄路:“……” 这是真没想到。 “怎么不早说!”寇庄路两只手扶住他,“挨了一刀,不在家歇着,还来学校拍毕业照,一张照片而已,难道赵南霜拍就能把你拍得更帅?” 周迟译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越看越无语,“真信了?” “靠,是假的啊!”寇庄路往他下面瞟了一眼,“你不会是去割那个了吧?这个年纪,有点晚啊。” 周迟译:“……” 没得聊。 “你就当我是去截肢了。” “所以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周迟译是真的觉得他很烦,打算三个字了事,“肠胃炎。” “哦,那还好,但也挺遭罪的,”寇庄路又过去扶他,“都进医院了,还来学校干嘛?” 周迟译说:“我不是病入膏肓即将入土,你大可不必把你孝顺你爷爷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 寇庄路忽然就笑了,“真的是因为赵南霜啊。” 他没有给周迟译否认的机会,把陆止止叫过来,“止止,你们商量好了吗?打算吃什么?” “我想吃火锅,但南霜说太热了,想吃点清淡的。”陆止止的口味和赵南霜差不多,开拍之前都说好了去吃火锅,结果赵南霜临时变卦。 “就吃清淡点儿的,刚好这儿有个病号,”寇庄路抬起一条胳膊搭在陆止止的肩上,笑看着周迟译,“她是陆止止,南霜就不需要我再介绍吧。” 周迟译用眼神警告他:你可以闭嘴了。 陆止止先开口打招呼:“你好。” “你好,”周迟译无视旁边的赵南霜,“eleven还在车上。” 陆止止好奇今天到底能见到几个和他有关系的女生,“eleven是谁?女朋友?” 寇庄路忍着笑,“是他养的狗。” 陆止止:“……” 冒犯了。 周迟译本来没什么反应,神色很平淡,但看见赵南霜唇角微微上扬的模样,心里像是突然落进了一簇火星子。 他忍着没有踹寇庄路第二脚,只是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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