嗙—— 老木门的门锁总算被踹烂了,陈可心喃喃一声“妈妈”,随后脱开赵明堂的手冲了进去,他一边哭一边找,客厅没看见人就去卧室,结果卧室也没人。 赵明堂一进门看见满地狼藉,到处都是翻倒的东西,阳台的花盆摔碎在地上,一颗半死的月季裸露了一半根在土外。赵明堂皱了皱眉,伸头看了一眼陈可心,见他失魂落魄从卧室出来,显然没找着人。 老阿妈凑在门口好奇地看,嘴上哎哟哎哟,却到底不敢踏进来。 忽然听见肖骁喊了一句:“老大!这边!” 朱若雷踩过一片狼藉过去,肖骁站在客用卫生间门前,显然拧不开门。 陈可心和赵明堂要紧围过来,朱若雷反复使了几次力,都拧不开,他端详了这扇门,上半面是磨砂玻璃…… “给我找块毛巾!” 陈可心抽抽嗒嗒地嘀咕着“毛巾毛巾”,满地看,就是看不见,最后慌乱间看到沙发上搭着一件T恤,赶紧抓了过来递给朱若雷。 朱若雷抓过来的一瞬间闻见一阵酒臭和汗臭,眉头皱得更深了两分,不过也顾不得这么多,三五下绕了手,随后让众人让开,自己也站远了一些距离。 接着就是利落的一拳,陈可心浑身一个激灵,等他回过神,门已经开了。 “快,打120!” “女士!女士!女士!听得到吗,听得到吗?” 赵明堂站在那边打120,肖骁和朱若雷不停拍打及捂热燕蔓青的身体,只有陈可心,他跪倒在燕蔓青身边,不知所措,嘴唇都是颤抖的。 赵明堂打完电话蹲下来查看燕蔓青的伤势,眼睛嘴角都有很明显的青紫外伤,脖子有一圈很深的勒痕——这是下了死手了。但这都不是燕蔓青昏迷的原因,燕蔓青昏迷是因为左侧下腹部被刺了一刀,赵明堂皱着眉探了探鼻息——还在,这伤口估计也是没中要害。 “肖骁,把卫生纸给我!” 肖骁赶紧扭头去找卫生纸,递给朱若雷,朱若雷接过来卷了很厚一层,随后小心翼翼贴在燕蔓青小腹的创口。他抬头看了一眼赵明堂,发现赵明堂也在看燕蔓青。他啧了一声,赵明堂看了他一眼,见他瞥了眼自己身边,赵明堂一扭头,这才发现陈可心脸色煞白,不大对头。 赵明堂捧住他的脸轻拍,他脸上都是冰凉的泪水,沾湿了赵明堂的手掌心。 “可心,可心?可心?” 陈可心茫然地看向他,口中念念有词,赵明堂听不清,靠了很近,才听见他在说—— “妈妈,妈妈,妈妈……” 赵明堂把他搂到怀里,长长叹了口气,一下一下顺他的后脑勺的头发:“放松,放松,有我呢。” “有我在呢,陈可心。” 老阿妈勇敢地走进这个“鬼窟”,看见卫生间里的一群人,没看见燕蔓青什么样子,只看见那个长得很硬朗的小伙子皱着眉抱着穿睡衣的那个漂亮小歪,看得她心神一恍,不自觉退出去了。 正巧赶上救护车的人来了,她要紧说在里面,随后站回自己家去,看着对门一行人进进出出,最后还是那个小伙子,打横抱着那个穿睡衣的小歪出来了。 老阿妈在楼道口望他们的背影,惊魂未定之余,又念了句阿弥陀佛。
第56章 55 云 ====== 李如切接到电话赶紧跑到急诊来了,急诊永远都是慌慌乱乱,人人面露愁容。他在导询台问了句莘庄医院转来的病人在哪里,导询台的护士正在打电话,没嘴巴告诉他,替他指了个方向。李如切说了句谢谢,要紧过去了。 他是……先看见的那个人。 对方正对着自己站立着,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服,不过没有系领带,面容冷峻且又十分锋利,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也禁不住叫人小心退避三分。李如切缓缓放慢步伐,是时有人撞了他一下,他停顿间低了一下头,再抬头正巧与这人的眼神相撞。 两个人的眼色里都没有温度,一面是冰刃,一面是冷箭,不相上下。 陈可心抬头看了一眼赵明堂,发现他在看什么,一回头就看见了李如切。李如切在看见他的一瞬间换上了稀松平常的神色,不过还是被陈可心看见了一瞬,那一瞬,看得陈可心整个人一怔——那是谁? “可心,阿姨怎么样?” 陈可心回过神来,望向病床上的燕蔓青,满眼忧色:“……医生说还好,我们过去及时,所以转来同济了。” 他讲到这里,回头对李如切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也在这里,我们比较放心,烦你费心。” 李如切点点头,关切道:“嗯,你是对的,我一会儿去跟大外科的主任讲起一声,让他们快点把你们排进病房。” 陈可心慌了一下,正要解释,却被赵明堂抢了先:“谢谢李医生的好意,我已经预定了一间VIP病房,现在就等转过去了。” 李如切盯着他,缓缓笑了,仿佛没什么所谓:“是吗,好啊,能住到贵宾室是最好的了。” 陈可心觉得氛围有些尴尬,摸了摸发烫的脸,赶紧拉着李如切的袖子走了:“李医生你带我去结费用吧……” 赵明堂注视着二人离开,抱臂用胸前,看了眼昏迷的燕蔓青,咬牙切齿地嘀咕了句:“还是你会生,养个儿子每天招人。” 他口吻嫌弃,到底还是低头仔细看了看燕蔓青的脸色,见她呼吸平顺,机器指标看着也算正常,总算是放心了。他本以为陈可心真的同这个母亲不够亲,现在想来是自己疏忽,陈可心愿意带燕蔓青去看咨询师,帮她离婚脱离困境,已经足见在他心里母亲的地位。 看见燕蔓青横陈在洗手间的那一刻,陈可心那副仿若魂魄离身的模样……他是不想再看第二遍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色便冷了两分,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喂?哪能?人找到了伐?好……我过来。” 陈可心返回时,正赶上赵明堂急匆匆要走,脸色阴鹜得不晓得的以为他要去杀人,于是赶紧拉住他,心里有点紧张:“你去哪里?” 赵明堂瞥了眼他身边的李如切,随后才口吻轻松地回他的话:“公司有点事,你先照顾你妈妈,我晚点再来。” 陈可心将信将疑松了手,赵明堂顺手拍了拍他的脸,随后走了。陈可心哪里反应得过来,他身上还穿着睡衣,只套了一件针织开衫,整个人浑身上下就写着“惊魂未定”四个大字。 李如切伸手点了点他的肩膀,才叫他回过神来。 李如切笑笑:“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没……”他下意识否认了,随口回道,“没什么……想我家里的事……” 李如切看了他一阵,最终还是问了句:“你和他……又联系了?” 陈可心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好,凌晨到现在的短短六七个小时,他在一阵惊慌中度过,天塌了又立起来,镜子碎了又拼起来,他整个人脑子还是乱的,哭也哭得肝肠寸断过,到现在头都发昏。 你叫他这个时候去梳理自己与赵明堂这一团乱麻,哪里厘得清楚。 “……再说吧,我去看看我妈妈。” 不消多时,周密也来了,他一来便带了管VIP病房的大护士长来,一行人急匆匆地推机器挪病床。陈可心在一旁站着,觉得自己什么也帮不上忙,全要靠赵明堂的力量,忽然觉得有些挫败。李如切看出他的心思,低声说了句:“他同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必太放在心上。” 陈可心面色难堪,但也没有多说话,跟随着护士和医生前往VIP病房。不管如何,现在也都顾不上了,能救治他母亲才是最紧要的。 李如切没有跟上去,他冷眼望着那一行人消失在急诊的走廊尽头,暗暗咬住了下唇内侧的一层肉,感到十分痛了,才松开。 手机在他的口袋里震动,他接起来听。 “喂?小张,什么事。”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先是快步走,随后忍不住跑了起来。 “我儿子呢!我儿子呢!” 他着急赶到门口,正巧就听见的是这么一句,迈出的脚退回来,燥热的心也冷却下来。他沉了沉气息,才打开了门,正巧一个茶杯摔过来,砸中他的眉骨。 “嘶——” 李父抱住李母,生怕她再发狂出去冲撞人,也没功夫看李如切,还以为那只杯子砸空了。李如切捂住自己的眼睛,瞥了一眼碎在地上的杯子,拉住一个路过的护工阿姨,对她笑了笑。 “不好意思,阿姨,能不能把这边清一清。” 阿姨见怪不怪了,朝里望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李如切,只是叹了口气,摆摆手低头收拾去了。 李如切把门拉上,摁了摁眼睛,没感觉到有血,也算砸得巧。 “我儿子呢!我儿子呢!我的囡囡,我的囡囡,我,呜呜呜呜……” 李母忽然又不闹了,只是哭,李父这才松了手,缓缓半跪半蹲在她身边,用一种痛苦的神色望着她,他刻着皱纹的眉眼不复平日里的严肃,有的只是一种可怜与可悲。 “你别哭了呀……囡囡知道了,也要哭的……” 李如切走到她身边坐下,把她搂到自己的怀里,轻轻顺她的背。李母哭了一阵,忽然迷茫地抬起头看他:“你是谁?” 李如切感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一般,他扯了扯嘴角,回答母亲:“妈,我是如切。” “如切……如切是谁?妈?你为什么叫我妈妈?我只有我们囡囡一个小孩,我只有一个!” 她忽然又发狂叫了起来,把李如切一把推出去,发疯的人有蛮力,她这一把差点叫李如切倒到地上,搀住了病床才勉强站稳。 李父抱住李母,赶紧说:“如切,你出去,你出去吧,我抱住你妈妈,你出去叫护士小姐来打一针安定!” 李如切安静地看着母亲发狂的模样,双目赤红,他望了眼病房门,那一扇窄小的玻璃窗之外是几道探究的目光,看见他看过去便着急躲避了。 他低下头咬住嘴唇,快步走了出去,到导询台去找护士打安定。 “哎,那是李医生什么人呀?” “还能是什么人,爸爸妈妈呀……” “怎么不送到上精卫?倒收在我们医院。” “嘿,别讲了别讲了,过来了。” 李如切笑脸相迎,先问了声好,才对导询台的小护士讲:“帮9床下支安定吧。” 小护士心虚地连声答了好几句好才回头跑去拿药,余下一众人也不敢看他,李如切均只是淡淡地笑着,像那一切与他无关。 忽然来了个送病历的小护士,问了句许医生在不在,导询台的说不在,问她什么事。 小护士一脸兴奋地说:“VIP收了个大客户咧,上面叫许医生亲自去拍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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