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戈依稀听见归海在耳边呻/吟,起初还以为是梦。 后来,厕所时不时传出的熟悉的水声,终于把巴戈给吵醒了。 他寻思着:归海这家伙,不会喜欢梦游吧? 可今晚,厕所的水声属实持续了太久,巴戈有些不放心,潦草地蹬上鞋,啪嗒啪嗒地走过去。 推开厕所门的一霎那,他吓着了—— 归海气息奄奄地倒在水泊里,面色苍白。 “归海!归海!” 巴戈伸手把归海揽入怀中,他的身体像块沸铁一样,热源遍布全身,湿漉漉的长发蒙在脸上,像将死之人的蒙头布。 巴戈不停地掐着归海的人中,按压着他的肺部,几秒后,归海终于清醒了,他醒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努力把头侧到一边,朝地面干呕,快把心肺都呕出来了。 无色的粘液从归海嘴里流出来,淌在巴戈衣服上。
第20章 归海和神明的约定 值班室的老大爷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年轻时因一时心软,半夜给佯装生病的犯人开门,结果脑袋当场开瓢,差点落到阎王手里。 所以今天他宁愿在被窝里打会儿盹,也不想冒着湿漉漉的寒气去给自己惹麻烦。 “喂!救命啊!这里有人要死了……” 巴戈喊一会儿,咳一会儿,快把肺给咳出来了。 他脱下里面的衣服泡在冷水里,拧干后搭在归海额头上,每隔几分钟换一次,到最后,他的手像冰块一样,已经感知不到归海是否发烧了,他俯下身子,贴着归海的额头,声音也像结冰了似的,说: “再等一会……救护车应该快到了……” 值班室的警员抬人时,担架上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僵了。 巴戈有气无力地跟在一众人身后,口中是腥甜味的血丝。 “现在的年轻人,蹲个拘留所都能蹲出人命来,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喽!” 老警察望着远去的救护车,忧心忡忡地调侃着。 救护车走后,监控室的人回放录像时才听见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撕心裂肺的喊叫。 但无人知道,在淌水的卫生间里,一个男人裸着上半身靠在水池边的瓷砖墙上,怀抱着另一个面色发白、唇色泛青的男人。 一个心如刀绞,一个命悬一线。 他们都以为熬不过这一晚了。 手术室里,医生们争分夺秒地抢救着。 术后,归海已无大碍,他罹患的急性脑炎最严重的时刻已经挺过去了。 而巴戈却被送进了重症监控室,正在经历连续多次的吸氧、洗胃、灌肠,甚至血透。 “天呐!” 一个年轻护士看见心电图“等位”了,急得叫了一嘴: “体温低于32度,心电图显示特征性J波……” 一个大夫伸手时,不禁抖了一下。 “除颤器!” 归海醒后,意识还有些模糊,他瞥见床头放着巴戈的衣服。 “巴戈——” 他环顾四周,并未见巴戈的身影。 情急之下,他举着挂吊瓶的撑杆跑出病房。 他晕头转向地跑着,住院部里来来往往的人穿着白色的衣服,像游魂似的。 有一瞬间,他的意识又模糊了,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转过一个U型台,归海撞见了同样行色匆匆的周叔辰,他手里抓着大大小小的单子。 “归海?” 周叔辰睁大了眼睛。 “你跑出来干嘛?赶紧回去躺好!” 归海哑着嗓子,问: “你看见巴戈了吗?” “我能不看见吗?巴戈从昨晚就给我打电话,打了一宿,谁知道我手机静音了,早上醒来一看,给我吓坏了!这不,刚帮他交了手术费。” 周叔辰一把揽过归海。 “你好好去病房里待着,一会手术完了,巴戈就推过去了。” “手术……” 归海脑子嗡嗡的。 周叔辰强行把归海揽走。 归海愣愣地跟着走了几步,突然停在原地,说: “你把带到手术室门口,我等他。” 周叔辰看不惯两个大男人比他和他老婆还腻腻歪歪,急眼道: “哎吆,不就是做个手术吗?死不了!” 归海一听“死”字,霎时涨了脾气,咬着后槽牙说: “带我过去!不然下次躺进手术室的,就是你!” “好好好!我的祖宗,你这边请!” 周叔辰戴着“痛苦面具”,走在前边给归海引路。 “巴戈啊,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不然我死都不会放过你的!” 归海摸着心口,一遍遍祈祷着,这是他第一次把“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 等到了手术室门口,归海坐在椅子上,问: “巴戈他……得的什么病?” 周叔辰晃了晃手里的化验单子,垂丧着脸。 “重症失温。” “失温?” 归海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医生推断病人在冷水里赤身泡了一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冬泳的人都没他勇敢呐!” 周叔辰裹紧身上的外套,多半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手术室门口阴森森的,怕自己也冷得失了温。 归海一遍遍回忆着昨晚的经过,他只记得自己头晕恶心,冲进厕所吐了好几次,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激了些冷水,然后…… 他的思路就此中止了,连一丁点场景都记不起来了。 他不断地用后脑勺撞着医院的墙,每撞一下就骂自己一次,直到把眼眶里的水撞出去,吧嗒吧嗒地落在手上。 手术接近尾声,资历最浅的小护士结束了手头上的工作,从手术室里跳出来,满含热泪。 这是她第一次实战,也是第一次亲眼见证现代医学把一个重症失温患者从死神的边缘拉回来,这种体验就像一把抓住了溺水的孩子,给生命一次重生。 “手术顺利结束,没事啦!” 小护士说完,身后的手术室中传来了愉悦的交谈声。 巴戈被推出来时,一睁眼就见到了直戳戳站在门口的归海,巴戈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勾了一下归海的小拇指。 归海一直默不作声地跟在一大堆医护人员身后,直至巴戈被推进普通病房。 归海想着:感谢神明把他带回来,我会遵守诺言的。 他前脚一百八十度转向,径直走出病房。 “归海。” 巴戈弱弱叫了一声。 “啊?” 归海心虚地转过身。 “我还没死呢,你就不能开口说句话吗?枉费我搭上性命救你,你也不……” 话音未落,巴戈感到唇上一热,这个吻肆意而缠绵,交织着几分爱与亏欠,还有半分自卑…… 现在换师哥的脚一百八十度转向,径直走出去,顺带关上门。 归海怕自己太放肆了,往后退了一步。 巴戈伸出手扶住归海的头,再次贴紧他的唇。 巴戈手脚冰凉,嘴唇也像块冰糕似的。 归海的舌尖在巴戈的唇上留滞,想帮他暖热。 “怎么了?今天怎么不说话了?” 巴戈抵住归海的额头。 “我和神明约定,只要你平安无事,我就不再烦你。” 归海的睫毛在巴戈脸上折成三角,微微扇动。 “为什么?” “因为我爸之前骂我是扫把星,现在觉得有点道理,你刚遇见我就进了局子,还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我离你远点,或许能去你身上的霉运。” “归海……” 巴戈望着对方的眼睛。 “你以为我用自己的命把你救回来,是想让你离我远远的吗?” “没有……” 归海尝试狡辩,但一开口就失败了,因为巴戈不允许他狡辩,巴戈要逼他把真心话讲出来。 因为巴戈也要把自己的真心话讲出来。 这些真心话,在巴戈倒进水泊,抱紧归海的时候,就想好了。 “归海,我曾经责问过自己,离婚,难道不应该是因为我喜欢男人吗?我想了一晚上,现在我要告诉你: 我可能不是天生就意识到自己喜欢男人的,但是眼下我能意识到,我喜欢你。 我可能不是天生就对所有男人有好感的,但我对你的好感确是我无法解释的。 你漫不经心地质问过我,我大老远跑到拘留所去找点关于你的素材,这句话难道不是在向你表白吗?我现在可以走心地回答你—— 不是。 因为我的表白,还没开始。 归海,现在请你听好,我喜欢你,甚至想和你组建个家庭,买套不大不小的房子,然后买个小火锅,阳台上种些花花草草,在客厅里摆上一张棋牌桌,周末叫上几个朋友,在家里开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小赌坊’,再买一张按摩床,当我背部抽筋的时候,不用你再为我劳心费神。归海,你愿意吗?” 此刻,门外,偷偷站着一个涕泗横流的人,已经听得摇摇欲坠了,他第一时间打给自己的老婆,将巴戈的“告白稿”原模原样地念给老婆大人听。 而后,老婆大人在电话里话锋一转,问道: “周叔辰!你为什么要买棋牌桌?就这么想赌牌吗?我说呢,难怪你平日里总跟我说你没钱,原来都花在和狐朋狗友的赌博上了啊……” 而病房里,归海捏紧拳头,听完后,心里想着: “操,怎么被他抢先一步了呢?说好的我是攻呢?” 他捏紧拳头,浑身抖得厉害,他想要的海誓山盟,之前,那个人给不了他;今天,巴戈给他了。 “你把我想说的都说了,还让我说些什么好呢?” 归海长叹一口气,嘴角的笑意却已经止不住地溢出来了,他坐在床边,用胳膊环住巴戈的半边肩膀,说: “那说好了,床上……我在上,你在下……” 巴戈装作懵懂的样子。 “我之前……没和男生做过,所以你说的这个,我……听不太懂。” “那我教教你!” 巴戈脱掉鞋子坐上床。 “现在?”巴戈有点惊恐,“门上……还有玻璃呢!” 话音未落,门外伸出一只大手,“歘”的一下把帘子拉上,并在帘子下比了个“OK”的手势。 巴戈笑了笑,回头宠溺地盯着归海,从他的眉眼一路盯到他的下颌线, “瞧,师哥在门外都听到了,一会要是医生进来,见到如此大的尺度,你和我,就得连夜逃往火星了。” “管他呢。” 归海说着,开始动手动脚。 巴戈第一次和归海离得这么近,他终于看清了归海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毛孔,每一颗小痣的位置,甚至五官轮廓的弧度…… 他悄声问:“你们那个的时候,戴套吗?” 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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