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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愁着，一个座机号码打了进来。那串数字看上去有点熟悉，楚尧便毫不犹豫地接起来。 “额，钟小凡？”电话里的男声说。 楚尧的心态几乎要炸了：“小凡？小凡！一个两个的都找小凡！怎么了？你要找他又是做什么？！” “嗯，所以你的名字还是钟楚尧才对......”那男声小声碎碎念着吐槽了一句，又说道：“楚尧，我是校医欧阳鑫，我们昨天还见过面的。” “......”闹了个大乌龙！这算不算搬起石头咋了自己的脚！楚尧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那天我是在开玩笑。我弟弟钟小凡他......他现在下落不明，家里都找疯了。”楚尧拍着自己的脑门，为他刚刚的冒失解释着。 欧阳鑫道：“我也是想说这件事来着。其实......你弟弟他私下里单独找过我......” 楚尧一怔，连忙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如果有人来学校找你，就说你还在医院住着呢。”欧阳鑫如实回答。“原本我也没在意。但今天一早，确实有个人来学校找你。并且，他还是先打着找我的旗号来的。我觉得纳闷，便按照他希望我答复的说法告知了那人。至于你弟弟他......”说到这里，欧阳鑫停顿了一下。“把那人打发走了以后，我就顺便想去实验班找你弟弟问一下具体什么情况。去到哪里才知道，你弟弟今天就没来。他们班主任老师才通知了家长，对方也是大惊失色。我原以为他是借机想让我去探望你。现在想来......” “他专门让你说我还在医院？那他昨天为什么......糟了！”楚尧先是随着欧阳鑫的说法默念一遍，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惊呼一声。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欧阳鑫急急地问。 楚尧惊慌道：“小凡......小凡他是故意提前让我出院了！欧阳老师，怎么办欧阳老师！他把我支走，可能是替我！那个人......那个人把他带走了！！” 情急之下，楚尧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他脑海中浮现出陆成洲望着他的时候，那些意味不明的，他不愿意也不太敢去面对的眼神。那些眼神令他恐惧，而钟小凡，长着一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 “欧阳老师，求你，求求你，帮帮我......”楚尧无措地地向欧阳鑫求救。 “别慌。不要慌！钟楚尧，你在哪里？我这就到。”欧阳鑫温柔地劝解着他。 楚尧的脑子一时间布满了纱幔一样的蛛网，好似生锈了一样全然没了分析处理问题的能力。他语无伦次，他前言搭不上后语，他甚至连自己的地址都没记得有没有跟欧阳鑫说清楚。 好在，就在他陷入绝望的时候，欧阳鑫很快就找到了他的所在地址，打电话给他的同时按响了门铃。“楚尧，我到了。” 楚尧几乎是扑进了欧阳鑫的怀里。“小凡！小凡他......” “别着急，先冷静一下。吃颗糖吧！”欧阳鑫从衣袋里拿出一颗糖果，拨开包装纸，送进楚尧嘴里。“你妈妈也来学校找过，包括医院那边也确认过了，钟小凡并不在那里。现在，大家已经报警了。你爸爸也在赶去找的路上。别担心。你只要静静等待消息就好。” 楚尧忽然觉得浑身发冷，蹲下身子蜷缩在沙发下面的地上。他瑟缩着颤声呻吟，像是受了很大的痛苦。“疼，好疼.....”他一闭眼，眼泪就一颗颗滚落下来。 这次是真的出事了。 他不愿意去想的，不愿意去回忆的，他宁愿深陷梦境里麻痹自己的事，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陆成洲原本是想绑走楚尧的。 他早就猜到了楚尧和钟小凡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 不止一次地，他对着楚尧流露出狩猎一般的，带着欲望的眼神。 甚至，他曾经贴着楚尧的耳朵说过：“你跟你爸爸年轻时长得真像......” 这也正是楚尧特别排斥他的原因。 可即使是这样，那天他和武静岚去酒店“抓奸”，在武静岚痛斥他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儿子”下手的时候，他还假装刚刚知道真相，歇斯底里地跟武静岚吵。 “你这个女人，一直都在骗我！你们，一直都在骗我是吧？你一定是想独吞从他那里拿到的好处！所以才忘了我们的约定吧？！” “陆成洲你他妈的给我闭嘴！当初难道不是你哄着我嫁给钟天祐的？说什么只要给钟家生个孩子，以后就整个钟家的财产，最后到孩子们手里，就等于到我……们的手里？” 陆成洲振振有词：“那你看现在，这些难道不是事实吗？” 武静岚控诉：“所以这就是你跟钟天祐串通好拿着你们两个混合在一起的材料来让我去做人工受精婴儿的？你们两个安的什么心？拿我当生育工具咯？” 陆成洲冷笑：“那你想借着天祐的资源往上爬的时候，不就是拿自己的肚子来交换的吗？你有什么好委屈？我倒是真的有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可是结果呢？他们全都是钟天祐自己的孩子？！他是故意的吧？！” ...... 真相究竟怎么样，对楚尧来说好像都不重要了。他原先会难过，会羞耻，会愤怒，会遗憾…… 他会遗憾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应有的关注；会因为父母不睦且偏心而难过；也会因为钟小反对陆成洲刻意的追捧而羞耻。 但此时，他只觉得恶心，无论是陆成洲武静岚还是钟天祐，他们三个人都很恶心。 他只想赶紧走，赶紧离开这个世界。他唯一还有的牵挂，大概只剩下钟小凡了。
第150章 真相往往都是最残酷的 欧阳鑫扶着楚尧上了车，按照他刚刚提供的方向去寻找钟小凡的下落。 楚尧的手机曾经跟钟小凡做过定位绑定链接，当时只是为了好玩，玩过一下那个功能之后，就断开了再没用过。 欧阳鑫给的一块糖，让楚尧有了短暂的冷静。他尝试着找回他们的定位链接，连了上去，竟发现钟小凡的定位开着，还有缓缓的移动！ “是小凡！那是小凡！”楚尧抓着欧阳鑫的袖子恳求道：“帮帮我吧！请一定要帮帮我！” 可是这么说着的楚尧，他的状态也不太妙了。他坐在副驾驶，脸色苍白冷汗津津，紧握着拳头，指甲掐着掌心。 欧阳鑫侧头看他一眼，将楚尧手机定位放在支架上。同时，他扫了一眼驾车行驶时间——两小时30分。这么远的路程，他现在追，怕是黄花菜都凉了吧！欧阳鑫轻轻叹口气，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楚尧的手颤抖到难以自控，他颤巍巍地拽拽欧阳鑫的衣袖：“欧阳老师，你......快开车，追啊！” “您好！这里是110，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报警电话也接通了。 欧阳鑫沉默着拍拍楚尧的手背，随后按住他的手，在唇边竖起手指比了个“嘘”的口型。 楚尧急了，哼哼唧唧嘶声力竭地吼着要他救钟小凡。 欧阳鑫对楚尧摇摇头，让他稍等等，而是选择先回答了警方的提问，讲明他们现在的状况，并提供了钟小凡以及武静岚的电话号码。 武静岚的报警信息已经在系统里了，现在又多一条相关的报警信息，警方的重视程度又提升了一级，加之现在还有手机和共享定位可以追踪，他们的行动也在第一时间提高了速度。 楚尧急得满头是汗，站在他的视角，则是欧阳鑫并没有及时带着他去追钟小凡，反而还不知道跟谁在打电话。他情绪激动，一口气没上来，便噎了过去，瘫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毫无知觉了。 “楚尧？楚尧！”欧阳鑫推了推他，再摸摸他脖子上的动脉，一脚油门开车送楚尧去了医院。 他忙着办手续，忙着陪他看医生。医生诊断完毕，告知欧阳鑫楚尧并无大碍，只需要打个营养针，补补血糖，再好好静养。这回欧阳鑫终于放下心来，尝试着拨打武静岚的手机，想看看有没有钟小凡的进一步消息，只可惜那边一直都没有接通。 “小凡.....小凡？！” 楚尧像是做了一场噩梦，醒来还是心有余悸，差点把自己手上的吊针扯飞。 “楚尧，别担心，警方已经在赶去小凡那边的路上了。”欧阳鑫温柔地摸摸钟小凡的额头，示意他放宽心平静下来。 但钟小凡的情绪比先前更激动。他拼命摇头，哭得更惨了。“不，不......我要去见小凡！欧阳老师，你怎么不带我去见他？！这次不去，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怎么会！以后大家还会在学校......”欧阳鑫觉得奇怪，可楚尧再也不理他了。 再收到关于钟小凡的信息，就是警方在新闻媒体上发出的案情通报了。 当日在城郊开发区发生一起恶性刑事案件，造成一人当场死亡（男，42岁），一人受伤（男，16岁）送医抢救无效后身亡。嫌疑人（女，39岁）投案自首并上交了凶器。案情目前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新闻一出，欧阳鑫呆愣当场。 钟小凡死了？竟然真的死了！ 楚尧的预测居然是真的！ 痛苦和愧疚将他席卷。他开始后悔，是不是当初按照楚尧的要求，把他送到钟小凡身边就好了？至少，他们可以见上最后一面。 钟小凡则几近崩溃，无力地瘫在病床上默默流泪。 他想劝解出楚尧，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早就学过的，那些记得滚瓜烂熟的话术和知识，在面对楚尧的时候，忽然间全都失灵了。 他心口发痛，觉得惋惜，却又不知该怎么面对绝望的楚尧。他怕他出事，只得默默守在他身边，片刻也不敢离开。 楚尧的状态始终很糟糕。 他甚至无法应付警方的问话。 也无法正常回答旁人......包括钟天祐的问话。 欧阳鑫作为学校老师及心理辅导员，才得以参与警方对钟小凡的问话，并及时跟他做心理疏导。 直到这个时候，欧阳鑫才知道，陆成洲绑架钟小凡之后，还对他进行了虐待和性侵。而这一切，武静岚闯进门的时候刚好目睹。所以，她才利用自己藏在手里的修眉刀，割了陆成洲的脖子。 她学过医，对于颈动脉的位置早就烂熟于心。她怀着恨，所以那一刀拼尽了全力，一刀毙命。 陆成洲的血喷到了墙上、地上、还有......武静岚和钟小凡的脸上。 血腥味熏得整个房间都是，现场场面残忍至极。 只是听说，欧阳鑫便觉得头皮发麻，不忍再听。但他不知道的是，楚尧的痛苦有一部分来自于他对钟小凡当时所遭受的痛苦是有感知的。 他当时紧张、恐惧、呼吸困难，也正是因为他感觉道了钟小凡的紧张和恐惧。而呼吸困难，则是因为陆成洲当时正在掐住钟小凡的脖子。至于他当时腿软走不动路，需要人搀扶，则是因为陆成洲捆住了钟小凡的手脚四肢，同时又对他实施了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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