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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姨“啧啧啧”地指着他们手上的垃圾袋，捂住嘴巴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楚尧和欧阳鑫面面相觑，相顾无言，给对方比了一个“呵呵”的表情包自行体会。 “额，我去扔垃圾了。”欧阳鑫提着垃圾袋，小跑两步奔向电梯下了楼。 “额，呵呵，张姨早。小美已经去上班了，对吧？我忽然想起还有个邮件要回，先去忙了。”楚尧脸上堆起假笑，还没等张姨回应，就顺手将门关了个结实。
第142章 鸠占鹊巢 就在大家以为这只是一场巧合的时候，楚尧却迟迟没有发现欧阳鑫回来。 无奈之下，他只好打开手机，想打电话给欧阳鑫，问问他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 随着手机界面启动到正常，尽管并没有骚扰电话再打进来，楚尧心里那种难以言说的委屈和排斥感再次涌上心头。 这件事带给他的阴影好深。 唉，为什么呢？明明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在演戏的!明明他心里不该那么介意的。可那些别有用心人的话，还是时时刻刻刺痛了他以为自己已经麻痹的内心。 楚尧的手指划着手机屏幕，一页，又一页...... 怪了，怎么还没有骚扰电话打进来？ 按照先前的骚扰频率，“呼死你”软件应该是只要捕捉到手机开机的信号，就会进行拨打骚扰啊！怎么他开机还愣了个神，对方也没再打过来呢？！ 他翻到粉红书的app图标，发现右上角有个99+的信息提示。 他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忽略掉那些私信，而是选择点开了群聊。 群里的人很兴奋，嘻嘻哈哈地发着得意的或者鄙视的，或者开怀的表情包，兴高采烈地逢迎这群主，表示被这个“影子骑士”折腾了这么久，终于按头让他完成任务了，不容易。 “完成任务了？昨晚的直播过关了吗？”楚尧很纳闷，心里产生了一种奇特的，不祥的预感。对了，他们说的是按头......不是吧......不是吧？！ 楚尧慌了。 他赶紧向上翻看群里的消息，果然看见欧阳鑫晕倒在小区垃圾桶旁边的绿化带里，嘴里还塞了一只蟑螂......的照片！ 他惊得差点把手机扔掉，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就拼了命地往门外奔去直奔目的地。 欧阳鑫毫无知觉地躺在地上，已经有一些路人注意到了异常，往他所在的方向跑去。 楚尧也飞奔过去，急忙将欧阳鑫扶起来，轻轻拍拍他，用力摇晃着。“欧阳！欧阳鑫！！你醒醒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他忙不迭地点开手机，用颤抖的手按下120几个键，再向拨通键按去。 一只手抓上了楚尧的手腕。 他往自己怀里看去，欧阳鑫正睁着眼睛看他。 “你吓死我了！！”楚尧的眼泪都飚了出来，忍不住推了欧阳鑫的肩膀一把。“到底发生什么了？！你没事吧？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有？” 欧阳鑫咳嗽两声，往绿化带里吐了口水，皱眉道：“靠......我这回牺牲大发了！咱们等会儿去申请调园区监控吧！应该把他们都拍到了！还有......咳咳！我这几天，也蹲了一下以前徐智玩剧本杀的群，跟其中的一些群成员私下联系，也掌握了一部分证据。基本上......能够到立案了。” 楚尧的眼泪鼻涕都还没缓过来，红着眼圈显得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的，好像刚刚受罪的人是他自己。 “本来躺在这里的应该是我的！为什么，为什么是你在替我！”他哭着嘶喊：“为什么总是这样！我宁愿这些伤都在我身上，你明白吗？！” 宁愿......这些伤？ 楚尧的声音不小，忽地好像是把自己深埋在心底的回忆，给唤醒了。 以前，有一只手，人前冰冷，人后却总是喜欢牵着他一起走。 明明他的房间比较大，他却喜欢半夜里挤到自己那并不宽敞的小床上来睡。 他几乎不太说话，他却喜欢喋喋不休地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小凡，其实我比较喜欢你的名字，跟我喜欢看的一部仙侠小说的男主角的名字很像。我翻过你的堂听本，是不是interesting这个单词不太好记？我跟你说哈，其实很简单的，就靠拼。你看，它可以拆分成in-tere-s-ting这几个部分来写。基本上，就是它读什么，咱们就写什么就好......” 他叫他小凡。 是哦，他才是小凡。 而对面这个话痨一样喋喋不休的，想用聊天的方式来帮他加深白天课业记忆的人......才叫楚尧。 钟小凡，和......钟楚尧。 他们是一奶同胞的孪生兄弟。 他们长得像，却又没那么像。 从小，就是楚尧比小凡长得高大壮实；后来，也是楚尧比小凡更聪明伶俐活泼开朗；再后来......他们的区别就更加明显。 长相、身高、这些外界的东西，是楚尧比较优秀。 性格、身体素质、记忆里观察力和理解力这些比较内在的，也是楚尧领先，并在同年龄段的人里，都是拔尖的存在。 而小凡，真的人如其名，小而平凡。 他的性格没有那么阳光开朗，甚至有点社恐。他的学习成绩就更不用说，能维持在中等，都得依靠楚尧不断地开小灶给他，他才能稍微坐稳中等偏上的位置。 楚尧这么优秀，自然父母的关注力，也会被凝聚在他的身上。 他们的父母鲜少在一起。 他们的父母更鲜少一起带着他们出去玩。 那大概是他最幸福的回忆。 是夕阳下，他们和父母一起在沙滩上嬉戏奔跑，在柔软的沙滩上留下了几串脚印。 楚尧笑着捧起一碰水泼他，他也兴奋地捧起一碰水回击。 他的衣服湿了，他的衣服也湿了。 但武静岚发现了，大声呵斥着他们其中一人。 那个倒霉蛋......就是钟小凡（现在的楚尧）。 小小的钟小凡很委屈，想哭。 而此时的“楚尧”，真的哭了。 他泪眼婆娑，一头扎进欧阳鑫怀里，哭到泣不成声。 “楚尧？阿......阿尧？你能不能别哭了。”欧阳鑫试探着说。他拍拍楚尧的肩膀，四下打量起路人。“你在这儿哭，就好像我刚刚中毒，人已经嘎了一样。” 楚尧揉揉鼻子，控制了一下清苦抽噎道：“别叫我楚尧。我想起来了！我不是楚尧。真的......是我......占用了这个名字。”
第143章 旋涡 “什么......”欧阳鑫难以置信地，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占用了这个名字？” “对。”楚尧痛苦地点点头，闭上眼睛按住太阳穴。“我头疼，头好疼......” 欧阳鑫好似瞬间清醒了，他翻过手，从刚刚被楚尧搀扶着的状态转到反过来搀扶他。“别怕。不要急，咱们回去说。” 楚尧点点头，趁着神智尚还清明，体力还还正常，跟欧阳鑫互相搀扶着回了自己事务所。 一进门，欧阳鑫就赶紧洗手倒水，一杯递给楚尧，一杯自己漱口。 喝过几口水，他又拿了凉快糖给楚尧，温声道：“别着急，先吃一颗。免得等会低血糖，又撑不住了。” 楚尧接过来，拨开糖纸将糖果塞进嘴里。 那是一块薄荷糖，清凉感在舌尖化开，满眼在口腔里，好像吸一口气，都带着满满的清凉感。人确实精神了不少，头也没那么疼了。 “楚尧，它其实只是个名字，不是连名带姓的名字。”楚尧幽幽望着欧阳鑫。“欧阳医生，其实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欧阳鑫定睛望着他：“阿尧，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楚尧眉头微蹙起，转头望向窗外。白色的日光穿过透明玻璃上的墙纸，在墙上投下事务所名字的影子。有风吹着窗外的树木沙沙作响，摇曳的枝杈和叶子，扰动着原本规整的影子，原本清晰的字迹瞬间变得斑驳了。 楚尧垂下眼睫，凄然道：“欧阳医生，我自己沉浸在枫城这个的美好幻象里，其实日子过得很开心。为什么，一定要让我醒来呢？” 欧阳鑫叹了口气：“你真的觉得很开心吗？可你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你自己没有感觉的吗？” 他拉着楚尧的手，扶他缓缓站起来，再一起往窗口的方向走去。 “阿尧。你一直陷入在昏迷中。你真实世界里的身体，只能依靠设备仪器还有注射营养液维持生命体征。你的肌肉在日渐萎缩。再这么下去，你想动都动不了了。” 楚尧迈出一步，与他记忆中行走行动的感觉并没有太大差别。 他深呼吸一口气，使得力气稍微大了，就觉得胸口酸痛。 欧阳鑫看了他一眼，神情严肃：“感觉到了吧，你的膈肌肋间肌都在萎缩。再这么下去，你的自主呼吸也要受到影响。” 楚尧站定在那里，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欧阳鑫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道：“跟我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离开枫城。” 楚尧缓缓回头看着欧阳鑫，眼里是满满的忧伤：“可是，回去之后，我就不能天天数钱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会有张姨照顾，有委托人们依赖了。这里还有很多事没完成，我帮阿轩收藏的希得乐队的唱片还没有收到，我还没有代他收集好了再还给他。我们答应桑老师要彻查剧本杀游戏组织的，可现在才有了进展就要戛然而止了......” 欧阳鑫拉住他的手，打开一扇窗子：“那些事情，你想做的话，离开这里也可以继续做。” 楚尧戚戚然笑了一声：“真的吗？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诓我呢？万一......” 窗外的日光越来越亮，风吹的树影形成了一个旋涡，跟个异世界的出口一样。 欧阳鑫还没有来得及解释，楚尧就明白了。 从窗口的旋涡跳出去，就会离开枫城，彻底与这个世界告别了。 他忽然拼命挣扎了起来：“欧阳鑫！我没有答应要跟你走！你不能强迫我！” 欧阳鑫哭笑不得：“阿尧，咱们刚刚不是说得好好的吗？再不回去的话，你就要......” 楚尧挣扎着后退一步：“你还叫我阿尧！你想救的，其实也是钟楚尧对不对？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我的名字是钟小凡！” “好，你说你是钟小凡那就是钟小凡吧。”欧阳鑫无奈苦笑一下，试图重新握起楚尧的手：“可你还没告诉我钟小凡和钟楚尧，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们‘回去’好好说，你都答应我了的！不是吗？” “不，我还是不要回去了！像我这样的人，是活着还是死了，本来就没有人会惦记，本来就没有人在意。你也......别管我了吧！”楚尧甩开欧阳鑫的手，忽然含泪兀自往房间内跑去。 窗外的旋涡又变了。它刚刚是逐渐清晰的，但现在却渐渐在转淡，竟然透出一点点原有的背景图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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