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茉莉也说:“对,这可没牙换了啊,吃出蛀牙到时候要钻牙神经的。” 游弋一听,有点儿怕了,捏着霍域下巴让他张嘴:“给我看看长没长蛀牙”。 霍域拍开他手说:“行了,不吃了。” 游弋立刻把蛋糕推给霍荻:“荻哥吃吧,都是你的。” 霍荻:“……” 暑假,几个孩子报了课外班学画画去了。他们以前没有上过课外班,寒暑假都是玩儿,上了初中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画画感兴趣了。 教画画的老师叫罗青意,人长得清清瘦瘦,话讲得慢条斯理。一头黑发扎了马尾垂到腰际,一双温柔含水的眼睛总是盛满笑意。 跟许多年长的画家比画工,罗青意当然比不了,但他的画莫名很吸引人,授课方式也非常有趣,所以四个孩子旁听了一节课之后就决定以后跟他混了。 罗青意刚刚毕业不久,跟这些小孩儿玩儿起来也没有架子。他的课堂一半的时间用来教绘画技巧,另一半的时间更像是在培养孩子们的绘画思维。 那天,他让大家画两幅班里同学的人像,任何形式都可以,只要能抓住人物特征,让大家看出来是谁就行。 四个孩子中游弋画风最豪迈,不一会儿就画完两幅简笔画,伸长了一只手让罗青意过来看。 霍域朝游弋看了一眼,也开始画第二幅。 游弋的第一幅画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男孩儿,胖乎乎的,圆圆的脸上还有两团小腮红。 罗青意一看就笑了:“你作弊啊?咱们班就一对双胞胎,这是画的茁茁壮壮小时候吧?” 游弋点点头,指了指画上两个小孩儿的头发说:“茁茁头上有两撮翘起来的头发,壮壮没有。” 罗青意看了看茁茁和壮壮,还真是,于是笑着揉了揉游弋的脑袋:“小鬼,属你机灵。” 游弋献宝似的又让他看下一幅。下一幅画得就比较认真了,至少线条多了一些。画上的男孩儿一头自来卷儿,半垂着眼睛,一边嘴角浅浅地勾着,两手揣着兜儿,脸上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相当可笑的东西。 罗青意挑挑眉:“这幅画得不错,霍域平时还真是这样。” 霍域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看见那幅画之后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游弋立刻指着他跟罗青意说:“你看你看,就是这副鬼样子。” 再看霍域的画,让画人像他画了两只猴儿,画得还相当卡通。第一只猴儿露着大白牙,眼珠子古灵精怪地歪斜着,旁边配了四个大字——来打我啊。第二只猴儿举着一只胳膊,一副洋洋得意求表扬的样子。游弋一看就急了,这分明画的是他刚才举手的时候。 他作势要把画撕了,霍域一点儿不拦着,任他闹。 两只手都捏到画上了,游弋又舍不得了,冷哼一声拿着画就走:“我把罪证都给你留着霍域,你看我哪天不给你算总账的。” 谷茁茁和谷壮壮在一旁看了半天热闹,这会儿两人一起摇了摇头,一个说:“干打雷”,另一个接:“不下雨”。 从小到大,游弋次次都说要收拾霍域,次次也都没真收拾,下次有个什么事儿还要护着霍域。一天天一年年地这么过去,愣是把一个乖乖巧巧的孩子培养成了个小腹黑。 不过霍域也不是跟谁都这样,他的腹黑好像只针对游弋一个人,别人都提不起他捉弄一下的兴趣。 有一次霍荻问他:“你什么毛病?给他惹急了你挺高兴?” 霍域笑了笑,竟然说:“嗯,挺高兴”。 …… 一天,罗青意来上课的时候忽然穿上了长袖。看着倒是不会太热,棉麻质地的,只是怎么看都有些不合时宜。 游弋夸他穿这一身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罗青意笑了笑,没说什么,看起来一切如常。 连续几次上课他都是长袖长裤,霍域渐渐觉得不太对劲了,上课的时候就忍不住观察他。确实观察出一点端倪,但他跟谁都没说。 又一天,气温直逼40度,罗青意却还是穿着长袖长裤来上课,即便是心大的游弋也觉得不正常了。 一走进教室他就问:“罗老师你不……”话还没说完,霍域忽然使劲踩了他一脚,于是他的话拐了个弯:“啊!霍域!你踩我脚了!” 霍域很欠揍地一耸肩,淡淡道:“抱歉没看见”。 游弋咋咋呼呼地喊:“我新鞋!霍域你等着,你晚上最好别睡觉在屋里守着,我要去把你的新鞋也踩上鞋印。” 后面进来的孩子们只顾着笑游弋了,没人再去问罗青意热不热,这事儿就这么插科打诨地过去了。 霍域怎么都没想到,这看似很小的一件事儿就如同一盆泼进热油锅的水,一下子把他们的生活炸了个天翻地覆。
第9章 猴子跳脚 8月末,秋老虎肆虐,教室里的风扇哗哗地转,吹出来的风却都是热的。 天阴沉沉的,云层压得很低,像是正酝酿着一场大雨。 游弋一边画素描一边念叨:“这天到底还下不下雨,天天暴雨预警就是不下雨,要热死人了。” 霍域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游弋一看就知道他又揣着什么坏心眼儿,没好气地问他:“你又在想什么?” 霍域一挑眉,淡淡道:“在想猴儿屁股是不是被烫红的。” 游弋一听又炸了:“我现在都白回来了你还成天说我是黑猴子!就你白,你比泡了福尔马林的剥皮鱿鱼还白行了吧?我看这天也别下雨了,再热点儿我撒把孜然把你烤了吃。” 他叭叭半天,霍域就四个字儿怼他——“猴子跳脚”。 罗青意在窗台边笑着说他俩:“行了你俩,专心画。” 他最近经常这样,孩子们画画的时候他就坐在窗台边发呆,眼神轻飘飘地落到窗外的某一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下课点儿的时候大雨终于落了下来,树叶被拍得翻了白,路面已有积水。一教室人都没走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窗外等着家长来接。 电话打给了霍荻。家长们组团旅游去了,茁茁壮壮感冒了没来上课,保姆阿姨在家照顾他们,全院儿就这么一个闲人。 接到罗青意电话的时候霍荻正在打游戏,闻言竟然说:“让他们淋着回来吧”。 罗青意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霍荻才又笑了笑:“开玩笑罗老师,我马上去”。 说是马上去,可他本来是打算玩儿完这一把再走的,但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糟糕的天气,又认命地叹了口气。 低头啪啪打了几个字,不顾队友们的一片骂骂咧咧下了线,霍荻拎上两把伞就出了门。 霍域和游弋都没急着起身,他们家远,霍荻一时半会儿来不了。等全班同学都走光了,游弋还劝罗青意:“罗老师你先回吧,我俩一会儿给你锁门就行”。 霍域瞥了他一眼,游弋愣了一瞬一拍脑门儿:“啊,我忘了您最近住画室了。家里还没装修好吗?用不用帮忙啊?我可以让我爸给您派几个人去啊。” 罗青意笑笑说:“谢谢你啦,不用,快好了。” 罗青意最近住在画室里面的一个小隔间,地方实在不大,游弋挺操心地说:“早说让您住我家吧,我家有房间啊……” 眼看他又要巴拉巴拉说个没完,霍域又递给他一个眼神,游弋这才闭了嘴。 他闭了嘴,老天爷可闹腾起来了。此时狂风大作,轰隆隆的雷声此起彼伏,以至于门被大力推开的动静都被掩盖住了。 一个彪形大汉忽然闯了进来,凛风带着水汽扑面而来。游弋和霍域回过头去看——那大汉满脸横肉,两道浓眉拧在一起,眼睛里装满了怒火。 双脚带着泥水踩在地板上,手里的酒瓶子狠狠一摔——哐当一声,靠门口的几个画架顿时被砸了个七倒八歪。 三个人看着浑身湿透的大汉一时间都愣住了。霍域最先反应过来,他拉起游弋用力推了一把,直接把他推到了门口。游弋被推得一踉跄,一时不察没站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大汉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腕。 他指着游弋粗声粗气地质问罗青意:“你还敢教人家孩子?你能教人家什么?教人家跟男人搞对象吗?!” 游弋听了这话满脑袋小问号,当下也顾不得手疼了,下意识看了一眼罗青意,这才发现他跪坐在地上浑身发抖,早已是满脸泪水。 罗青意从来都温文尔雅,像一个孑然而立的素白瓷器,游弋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样子。虽然只听了只言片语但也不难猜出发生了什么,于是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愤愤地想从大汉手上挣脱。 大汉身上有很重的酒味儿,熏得人头晕眼花,加上他手掌又粗又大,彼时还不到一米七的游弋根本挣扎不动。 一阵疾风吹得木门啪啪作响,霍域有些懊恼,刚才他下意识想把游弋往外推,没想到却反而让他被抓住了。此时他不动如山,拧着眉冷冷地抬了抬下巴,声音不高不低地说:“放他走”。 “我放个屁!”大汉伸出粗粝的手掌指着他,吼出来的声音源自胸腔深处,像是比疾风的劲儿还要大,“你也不许走!把你们家长都给我叫来,我要让他们看看你们这位罗老师是个什么货色。” 许是因为愤怒,他说话时手也不自觉地用了力。游弋被他捏得生疼,龇牙咧嘴地说:“大叔大叔,我的亲大叔,你有话说话先放开我行吗?我要被你捏死了!” 霍域看了他一眼,稍稍稳定心神,耐着性子说:“他有心脏病,你是想让大家都看看罗青意是什么货色但你也不想惹麻烦对吧?你把他放了扣着我一样的,我俩一家的,家长都在来的路上了。你抓着他万一他一会儿着急犯病死这儿了你也就完了。” 游弋听着霍域的话先是想笑,心想这大汉可真有面子,霍域都开始编瞎话了。不过很快他又反应过来——这是放的什么撅词?还在这儿跟他玩儿上英雄主义了? 刚想开口骂一句,霍域立时又是一记眼刀飞了过来。 这些年培养出的下意识反应,生生让游弋把话咽了回去。 酒精上头的大汉看着小脸煞白的游弋,拧着眉想了想,不耐烦道:“滚滚滚”。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把游弋扔出了门外。霍域快步走过去紧接着就把门反锁上了。他知道他要是不反锁,游弋那个傻子一准又得回来。 其实他也有走的机会,但他必须留在这儿——罗青意还在角落里缩着呢。现在游弋出去了他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被大汉一把抓过去的时候他只是觉得这人手有点儿脏,身上的酒味儿也很难闻。 大汉扣着他的脖子叫他老实待着,又指着罗青意破口大骂:“老子养你这么大缺你吃了还是缺你喝了?你不张罗挣钱娶媳妇给老子传宗接代竟然还敢跟老子玩儿出柜,你把你那狗男人给我叫来,看我今天不打断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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