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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极也察觉到了宁瑾瑜在发抖，他扯起床上的厚实的毯子裹紧了宁瑾瑜，双臂紧紧地箍住他，““瑜哥，你这个样子，怎么能不去医院？” “我查过了，做了全身体检，没病，别去。” 宁瑾瑜牙关冷的直打哆嗦，他下意识的往霍极身上又贴近了些，闭着眼等着这一波寒冷和震颤过去。 从右手开始，手指抖动的幅度很大，麻木从右手传到了全身，心脏扯着胸骨开始疼痛，肋骨、腹部、膝盖乃至于全身都在疼，都在抖，窗外明明阳光灿烂，自己却还冷的打颤。 太阳透射进来的光斑很耀眼，宁瑾瑜不由得又往霍极怀里缩了缩，避开和煦暖黄的阳光。 刺啦一声。 窗帘被拉上，霍极的声音放的极轻，似乎是怕惊碎了什么珍贵的宝物。 “哥哥别怕，我一直在，我会陪着你，死缠着你，永远都不会抛弃你。” 宁瑾瑜紧紧地闭着双眼，任由霍极的手放到了他的心脏之处，像一片羽毛落下，轻到没有一丝负担。 那么的小心翼翼，那颗麻木而剧烈跳动的心因为这种触碰渐渐地变得平稳，有了安放之地，坚若磐石一般的稳定，牢固。 良久之后，震颤和麻木逐渐散去，身体里的寒冷余威犹在、 宁瑾瑜苦笑，“放开我吧，没事了。” ----
第17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 他被轻轻地放到了床上，身上裹着毯子，又被厚实的毛绒被子裹了个严丝合缝，身边一沉，霍极已经躺了上来，把他和被子都抱了个满怀。 头抵在宁瑾瑜的额头上，两人四目相对，那种属于霍极的热烈的、温暖的气息完全掩盖住了刚才的恐惧和绝望，宁瑾瑜再次闭上眼睛，道：“谢谢你。” “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霍极柔声道：“那一定是个很可怕的噩梦。” 宁瑾瑜苦笑，“是啊，很可怕。” 可怕到他居然又变成了这个样子，真是没用啊。 “让我先安静一会。” 宁瑾瑜贴着霍极的额头，渐渐地平复着自己的身体，等到终于恢复正常，他马上推开霍极，自嘲的笑道：“我比你大那么多，还因为一个噩梦吓成这个样子，让你看笑话了。” “不会。” 霍极第一次伸手捏住了宁瑾奕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说不会，瑜哥。可以告诉我……” “不可以，因为这太丢脸了，如你所见，我就是被一个噩梦吓成了这幅鬼样子。” 宁瑾瑜重重的锤着自己闷痛的胸口，道：“这样的懦弱的我连自己都讨厌。” “可我是真的喜欢你啊，瑜哥。” “别喜欢我，不值。好了，我还想睡一会。” 喜欢自己？ 宁瑾瑜好笑，揣着一颗定时炸弹的人连自己都不喜欢，又怎么敢奢望别人喜欢？ 就算霍极真的喜欢自己，那也绝对不可能是长久的，毕竟上一秒可能还阳光灿烂，下一秒就阴雨密布，还是那种绵密的、不见光的阴雨，谁都喜欢灿烂耀眼的阳光，不是吗？ 闭上眼睛，霍极还没有走，宁瑾瑜索性也不去理他，自顾自闭上眼，刚才因为那个噩梦引发的后遗症实在太强烈了，他现在困到眼睛都睁不开，讨厌耀眼明媚的阳光，喜欢阴暗，阳光永远都照不到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有霍极在，那股生命的热烈和旺盛的活力驱散了阴霾，这次宁瑾瑜睡得格外好，一觉无梦。 阳历六月一日，华夏国儿童节。 宁瑾瑜老早就听到了隔壁二叔二婶的大嗓门，走到门口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老头子你快点，今天咱们家小石头上台表演，去晚了可不行！” “知道了，哎我那件穿出门的衣服给放哪了？皮鞋呢？” “半个小时我掐着点，你快点！” 无论到了什么时代，独属于小朋友们的节日永远都不会少，似乎到了这一天，大人们也能跟着沾沾喜气，比平日里多着一份活气。 隔壁二婶子家里忙忙活活，就连村口的小卖部里也沾上了六一儿童节的喜庆，门口粉色或黄色的气球扎成了小羊和小猴，草莓粉、旺旺雪饼、牛奶糖跳跳糖等多种小孩子喜欢的吃食都挂了出来。 在小卖部的门口更是绑了一圈十几个的氢气球，哆啦A梦、皮卡丘、懒羊羊、灰太狼、焦太郎、光头强等各种卡通图案应有尽有，五光十色、五彩缤纷，似乎颜色的海洋，让人也忍不住驻足，凑个热闹。 在这里挂着卖比摆着卖售出的更快，老式的旧铺子让宁瑾瑜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这个小铺子在二十几年前就有了，据说掌柜的在家里排行老四，所以村里都通称铺子为老四家的。 物是人非，可这件小卖部一直都在这里，熟悉的玻璃门柜台，熟悉的人，熟悉的货物，似乎什么都未曾变过。 “四爷爷，这么早就开门了？” 小卖部里坐着的老人脸上皱纹很深，可是腰板却没怎么佝偻，只是脖子略微有些前倾而已。 他温和的笑着，由于笑脸上的皱纹可是更深了些，鼻子囔囔着，说话就带着点鼻音，“哎，早点开门，今天孩子们过节，早开门让他们高兴高兴。” “四爷爷，我要这个！” 不知道谁家的小男孩拖着奶奶硬要过来，还一个劲儿的喊道:“奶奶、奶奶，我要这个气球扎的小猴子，我还要那个粉色的小猪！” 老太太掏出个破旧的小手绢，摊开之后数了数钱，“买一个就够了，上次你买的还在家里摆着，没坏。” “我说老林家的，孩子想要就给他买个，要不了多少钱，今天儿童节，就讨他们个高兴！” 四爷爷佝偻着脖子走出店外，随着他的走动，脸上的笑纹就更深了，像一浪一浪的波动，从嘴角满满扩散开。 草莓粉和跳跳糖还是一如既往的摆在最显眼的地方，一伸手就能够得到。 原来的包装，原来的配方，宁瑾瑜舔了舔唇，就是不知道味道是不是和原来一样那么甜。 他在这两种吃的面前犯了难，肩膀忽然被一只手轻轻地拍了下。 “瑜哥。” 霍极眉眼含笑，长臂往前一伸，草莓粉和跳跳糖就收入囊中，“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两个都要。” 宁瑾瑜:“你说的好对哦。”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这样的小卖部逛过了，宁瑾瑜平时宅，就连大超市和大商场都很少去。 用到的东西和喜欢的东西大都在网上解决，解决不了的也会拖一段时间，拖到拖无可拖的时候再去买，速战速决，绝不拖泥带水。 大袋实惠包装洗衣粉、十几包草莓粉和跳跳糖、十几个彩虹色的超大圆棒棒糖和五包黄色大辣片。 宁瑾瑜抬眼扫到了那耀眼的红色，朝着霍极抬了抬下巴，还没等说话，数日以来两人相处的默契发挥了作用。 霍极低下头平视宁瑾瑜，眼睛似乎发了光，笑的意味深长，“原来瑜哥喜欢喝这个。” 被这双会发光会笑的眼睛一直盯着，宁瑾瑜有些不自在的咽了咽唾沫，眼光溜到了别处，冷哼，“快点。” “遵命。” 霍极俯身，单手抱起了一箱旺仔牛奶，沉重的箱子顺着手腕一路滑落到手肘，被他稳稳地接住。 “四爷爷，多少钱？” 宁瑾瑜本来想着老人家不会有支付宝和微信，刚要用现金付款，可是四爷爷却极快的走回店里，从抽屉里拿出了两个付款码。 一个微信，一个支付宝。 四爷爷的话带着鼻音说了出来，“你们年轻人都先进了，用这个。” “四爷爷，没想到你还与时俱进。” 宁瑾瑜也跟着笑，扫了码道：“您看看。” 老人点了点头，本来佝偻着的脖子往上扬了扬，肩膀似乎也拔高了许多。 “活到老学到老，你四爷爷我不仅会用扫码，闲着没事我还看个动画片，里边不是还有个带狗皮帽子，经常乱砍树的？” 宁瑾瑜笑着摇了摇头，“哈哈那是光头强，挺好的，四爷爷您真是越活越年轻了。” “还是比不上你们小年轻，四爷爷我年轻的时候一口气跑二里地还不带喘气，现在不行喽。你身边这小伙子一看就壮，肯定能一口气跑三里地。” 三里地就是一千五百米，宁瑾瑜想着这些日子和霍极整日爬山，户外运动，不知道走了多少个三里地，这小子确实是一口气都不喘。 不只是不用大喘气，他甚至还跑到前头，灵巧的爬了颗树，站在树上朝自己挥手，又跳下来回头笑着挑衅自己，简直令宁瑾瑜哭笑不得。 霍极:“四爷爷，您说少了。” 老人震惊，“还少了？！！” 霍极认真，“我一口气能跑六里地。” “哈哈，小伙子真幽默。” 刚才没注意，这么长时间了外面的小孩还在纠结，他奶奶等的都快不耐烦了。 宁瑾瑜把塑料袋给了霍极，走进前去戳了戳粉色小猪，小卖部门口放着几个气球玩偶，他忽然福至心灵。 “大壮，你属什么的？” 霍极:“猴。” “那正好，四爷爷，门口这个猴和羊我们要了！” 四爷爷:“行，自己拿就行。” 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孩，宁瑾瑜就想到了小石头，又道:“再拿一只猪和两个球！” 宁瑾瑜扫码付账，右手拽着俩氢气球抱着一个粉红猴，左手抱着一个小白羊，悠哉悠哉的往家走去。 剩下的粉红吹风猪当然是塞给了霍极，刚才那小孩子的奶奶的话顺着风声穿了过来，“让你不选，这下子全没了。” 小孩子哇哇的哭，“呜呜奶奶，我的猴！我的羊！我的粉红猪呜呜！” 手上提着一堆东西，宁瑾瑜的脚步不停的加快，加快再加快，都赶得上竞走了。 可是无论他走的多快，后面的人都能很轻松的与他平行，以至于宁瑾瑜跑了起来，霍极却还在大步流星的走路。 到家开门，幸好他爸又去了子樟叔那，否则回来肯定要笑自己孩子气了。 不过也幸好有他子璋叔，他爸宁大山没什么文化，一辈子没结婚，出去做工也是干苦力，赚不了几个钱，还把身体熬坏了。 宁瑾瑜死劝活劝把他爸劝住了，先在家里歇上一段时间再干活，可他爸劳碌惯了，就算宁瑾瑜想陪他爸解闷，可到底是隔着二十几年的鸿沟，聊不到一起去，宁大山闲得难受。 有他子璋叔在，两个老头对了脾气，平日里下下棋喝喝茶、聊聊天，别提多美了。 富贵:“嗷嗷！” 宁瑾瑜第一个进门，憨厚老实的富贵一个泰山压顶，手中的氢气球忽然失去了控制，晃晃悠悠的飞上了天。 富贵看着可乐，跳着去够飘在空中的气球，小风那么一吹，粉色吹风猪的气球借着风势越飘越高，富贵的大脑袋一顶一顶的，气球便飞的更高更远，像只撒了欢的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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