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包厢的最里面,一身休闲西装,气质从容优雅,像在谈几千万的项目,而这是他的主场。 陈述抬眸与姜远对视,又淡淡地收回目光,像是毫不在意,又仿佛胜券在握。 姜远也立即收回目光,向周峰走去,“峰哥。” 周峰看见姜远的第一眼就站了起来,他热情地揽住姜远的肩膀,向包厢里的人介绍。 “这就是我最好的哥们,姜远,也是桐山镇子工厂的会计。” 周峰又笑着对姜远道:“远儿,玩游戏玩儿输了,得叫自己最好的朋友过来,替自己喝完这几杯酒。不能说谎,我就打给你了。” 姜远看向面前摆的三杯白酒,心里只默默地想,这车是白开了。 姜远二话不说,拿起一杯酒饮下,又接着饮完剩下的两杯。 他酒量很好,是高中毕业后练出来的。 “好!豪爽!周峰,你这朋友交的值!”说话的是个年轻的男子,二十多岁,打着银色耳钉,怀里搂着个漂亮的姑娘。 姜远见过他,鹤飞的太子爷,郑凯磊。 鹤飞是鹤山市的本土企业,专搞食品加工,副业很多,子工厂也很多,这几年在外市也开了很多子工厂,发展逐渐壮大。 这几年,鹤飞的老总逐渐让位于郑凯磊,想让儿子接手自己的江山,自己退休后安度晚年。 周峰也跟着笑起来,“那是!我们从小认识!这情谊的确不是吹的!” “远儿,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郑副总,这是李厂长,邓厂长……这是陈总!首都来的大人物!” 包厢里坐的大都是鹤飞各工厂的负责人,周峰也是其中之一。看形式,除了郑凯磊,这里的地位应该是陈述最高。 陈述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身边的女孩给他倒酒,他就安静地喝着,眼眸平静地看着周峰和姜远。 看到众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陈述却看向姜远,微微一笑,举起酒杯道:“一起做生意罢了。” 姜远对上陈述的目光,心里莫名地颤了一下,但面上依然毫无波澜。 周峰笑了笑:“是,但我们郑副总可说了,有您加入,鹤飞如虎添翼!” 郑凯磊也跟着笑着看向陈述,拿着酒杯碰过去,略有点讨好的意味,“的确是如虎添翼!我爹也说了,得跟着您多学学。” 陈述和他碰了杯,却道:“今夜不谈工作。” 郑凯磊笑了笑,“是!人得学会放松!那玩个游戏?” 郑凯磊看着陈述的神色,见他没有异议,才把桌子上的扑克拿了过来。 “玩儿二十一点,不赌钱,输的人喝酒,喝多少,喝什么,赢的人定。怎么样?” 四周的人都表示同意,姜远也只能跟着参与进来。 几轮过后,姜远运气不太好,输的人中总有他,喝了几杯混酒,酒量再好,胃也烧了起来。 这一轮,是郑凯磊赢了,他推过来一瓶威士忌,“换个玩法,其他人免了,点数最小的,把这瓶喝了。” 四周的人纷纷盯着牌面算了算,然后齐齐抬眸看向姜远。 姜远心里无声叹了口气,他不喜欢喝酒,更不喜欢这样的喝法,但今日遇上了,怎么也躲不过。 姜远伸手拿过酒瓶,开了酒,正准备喝。 周峰觑了眼酒瓶,这酒度数不低,再看一眼姜远泛红的脸,周峰直接拦住了姜远,扭头笑嘻嘻地对郑凯磊道:“郑副总,这酒后劲儿大,我还指着远儿一会儿送我回去呢。要不喝半瓶?就算饶过他一回。” 郑凯磊挑了眉,“周峰,玩儿游戏呢,这样可没意思。” 姜远立即道:“愿赌服输,你放心,我醉不了。” 周峰犹豫着松开手,姜远举起酒瓶仰头饮下,他本想一鼓作气,一口气喝完,但这酒瓶容量大,酒性冲,姜远喝了一半,顿了一下,他抬起酒瓶准备接着喝时,一只手忽然伸过来,夺走了酒瓶。 是陈述。 陈述笑着看向愣住的郑凯磊,“我替他喝。我这个老同学,帮个忙,够资格吗?” 郑凯磊心眼明,瞬间反应过来,立即起身笑道:“陈总不早说,原来两位是老同学。害,一瓶酒,喝不喝无所谓,情谊抵了酒,这局过了。” 陈述依然带着笑,但话却淡的出奇,“那可不行,这样玩儿,那这游戏就没意思了,郑副总你说对吗?” 这下,谁都听出来陈述话里的维护了。 郑凯磊噎了一下,讪讪一笑:“成,您说了算。” 陈述笑了笑,解开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扬起头对着酒瓶一饮而下。 暗色的灯光在人脸上流转,陈述喉结滚动,棱角分明,鼻梁高挺,握着酒瓶的手骨节分明,因用力而青筋泛起,手中的玻璃瓶折射出斑斓奇异的光,袖扣却泛着金属冷调的光泽。 几个女孩下意识地发出轻微的赞叹,对她们来说,陈述这一幕无异是迷人诱惑的。 姜远盯着渐空的酒瓶,心里却忽然压得喘不过气来。 应酬终于结束。 姜远喊了代驾,扶着周峰上了车。 不知怎么,姜远后面运气不那么差了,输的不多,也就没喝几杯,所以还算清醒,倒是周峰,酒量本就不好,后劲儿一上,后半场直接醉了。 周峰上了车,姜远降了一半车窗,给他递了一瓶水过去。 周峰没喝,却抱着水瓶开始絮叨。 “姜远!我今天就不应该来这局!你看看里面哪个不比我官儿大!我就是一个小工厂的厂长,平时哪儿轮到我和他们喝酒,今天不知道那个郑凯磊抽什么疯,把我也叫上了!还搭上了你!” 周峰叹了口气,又戳了戳姜远,凑过来神神叨叨地说:“你知道这局是为谁攒的吗?就是那个陈总。我听那几个厂长说,鹤飞想扩展经营,但资金周转不开,那个陈总刷地就投了几千万。我听他们说这个陈总来头不小,我就留了个心眼,上厕所时用手机搜了一下,他居然是万蓝风投的创始人之一!万蓝风投啊!全国排行第六的风投公司!人家身上随便一个物件都够咱们花十几辈子了!听说他这次还是以个人名义投的资,真有钱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唉,没想到我周峰这辈子还能遇到这样的大人物!” 周峰靠着姜远,又忽然想起什么,扭头道:“对了,他居然还是你同学,你是不是都没认出来?他居然还记得你,都说有钱人心黑,见了以前的穷朋友都避之不及,他却愿意帮你,我看他这个人和其他有钱人不一样,人挺不错。 诶,你以前和他关系怎么样?说不定他还能帮帮你……” 周峰醉酒后话多,可接下来的话,姜远全没有听进去。 姜远默默扭头看着窗外,霓虹阑珊,车影不息,眼前全是模糊的画面。 而回忆对他来说,便是如此,他麻木地往前走,不敢回头看。 陈述,他记得,但却不愿回想,不过是天上人间,各走各的道,有什么值得怀念?
第3章 谁报的警? 很快到了过年那天。 五六点起来,天还黑着,街道的路灯和一些人家门口的灯笼亮起,家家户户不约而同地忙碌起来,请祖宗,放鞭炮,拜长辈,然后走街串巷去拜年。 周峰虽住在市里,但也要回老家过年,他前两年离了婚,如今就一个人,过年那几天,便直接住在姜远家。 姜远话不多,周峰却是个善热络,心思活,又能干事的人,所以年纪轻轻便坐到了厂长这个位置。 姜远便跟着他一起去拜年,周峰善交际,能说会道的,姜远跟着他给那些街坊邻居和长辈拜年,不需要刻意去热络,总能轻松很多。 终于拜完年,回了院子,天已经亮了起来,姜远拿出一根烟点上,一边道:“我姐包的饺子,在冰箱里,一会儿煮了?” 周峰夺过姜远嘴里的烟,扔在地上踩灭,“少吸点,早点把烟戒了。” 然后揽着姜远往外走,“每年都吃饺子,腻了。今年哥带你去搓一顿,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我妈还……” 周峰已经打开了车,“给张姨打个电话,让她给阿姨做点,中午就能回来。你担心什么?” 姜远犹豫了一下,便坐进了车里。 车开到镇上,一条路边挤了许多人,吵吵闹闹,也弄不清在干什么。 车能从旁边过去,周峰却特意开慢了,觑着眼睛往人群里看热闹。 “呦!迈巴赫!咱镇上还有这样的人物?” 透过人群的缝隙,往地上一看,周峰声音转为惊诧,“二爷?” 姜远立即往窗外看,眼眸一定,蹙眉道:“峰哥,你先找个地方把车停了!” 话音未落,姜远打开车向人群跑过去。 周峰忙朝外喊了一声:“远儿,别急!”然后驾车而去。 挤开人群,车前躺的果然是姜爱生,撒泼打滚,满身灰尘,冲着那辆迈巴赫嚷嚷个不停。 “撞了人就赔钱!否则我就不起来!” 人群都在看热闹,有认识姜爱生的,知道他的德性,故意奚落他。 “姜叔,这招老掉牙了!该换个路数了!” “这腿上的伤别不是自己摔沟里,来这儿讨医药费了!姜叔,你看看,这车里铁定坐的是个大老板,人家能吃你这套?” 姜爱生狠狠瞪了那些人一眼,“就是这车撞的我!你们别向着有钱人说话!一个个黑心肝的狗东西!” 那些人一看姜爱生骂人,立马要发作,姜远忙拦了一把,半蹲着去拉姜爱生,“二爷,够了!跟我回家!” 姜爱生,是他爷爷的弟弟,他也是个可恨又可怜的人,第一个妻子刚娶进门,就去世了,第二个妻子是买回来的,结果一年后就跑了。 此后他一辈子没娶,无儿无女,但勤勤恳恳,攒了半辈子的钱准备养老,家里却遭了贼,钱全丢了。此后一蹶不振,开始混日子,到处碰瓷,和人斗嘴打架。 如今是桐山镇出了名的老混头。 这些年,姜远除了帮他父亲还债,照顾母亲,偶尔还得帮姜爱生收拾烂摊子。 姜爱生看见姜远来了,反而觉得有了倚仗,胆子更大了,冲着车里的人和周围的人喊道:“别欺人太甚!我亲孙子在这儿!车里的人!你赶紧赔钱!否则我就在这儿躺到天黑!” 对于耍无赖的老人,姜远是打骂不得,劝也不行,这样的场面,姜远真是丢过无数次人了。 “二爷!跟我回去!你不是没钱吗?我给你!” “我不走!我他妈就得让他赔我钱!” 姜爱生是个倔脾气,他在这儿折腾了这么久,非要把这个钱“赚”了! 这时,车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深色大衣的男人走了出来,他倚着车头,悠然地掏出一根烟点上,而后平静地看向地上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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