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已经磨抹好了,宋听愿重新拿起筷子,冲他摇摇头。 “没有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 邵执言弯了下眼睛,柔声提醒,“吃之前记得吹一吹,当心别烫到。” “知道啦。” 接下来整个用餐过程,宋听愿都没再找到夹菜的机会。 只要他有尝试朝锅伸手的动作,邵执言就会抢先一步探出筷子在里面捞,与此同时扭头询问他想吃什么。到后来干脆问都不问了,等到什么东西煮熟就先往他碗里夹,并且随时随地自动续上。 不知不觉,宋听愿回神发现有点吃撑了。 此时他的碗里还有几个牛肉丸子,锅里和桌面上还剩下一些东西没吃完。 经过短暂的犹豫,他还是决定把筷子放下,往后一靠打了个饱嗝。 “吃不下了……” “嗯,坐着歇会儿吧。” 邵执言扭过头,很是自然地将他没吃完的丸子夹到自己碗里,拿起漏勺开始在锅里捞,打扫战场残留。 瞧他这风卷残云大快朵颐的气势,宋听愿感觉这人刚才吃的时候肯定刻意收敛了。 他在外面很容易高估自己,点的东西吃不完。 这些菜量就算减去一般,他坐到天亮估计也吃不完,但对于邵执言来说显然完全不在话下,绰绰有余包不浪费。 想来也是,他们两个光从体格上就有差距。 邵执言比他高,又经常锻炼,加上工作的人一日三餐和作息都比他稳定,食量上碾压他简直再合理不过。 就这么沉浸式观察了一会儿邵执言吃饭,宋听愿感觉和这个人一起用餐体验实在很好。 他来往的大多数朋友都是富家子弟。 大家从小到大饮食方面都主打一个精致,习惯了法餐的量,用惯了刀叉,吃饭会习惯性细嚼慢咽,有些时候会显得特别磨叽。 邵执言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 他一口一个丸子,宽粉都是整根嗦进嘴里,简单粗暴,光瞧着就很是下饭。 宋听愿撑头看着他吃完,待他抽出纸巾擦嘴才发出感叹。 “你吃饭好快好利索。” “习惯了。”邵执言擦擦嘴巴,将纸巾丢进桌下的垃圾桶里,端起杯子喝了口酸梅汤:“中学养成的习惯,学习任务重,吃饭得快一些才能挤出时间多学会儿或者多睡会儿。” 宋听愿是在高学费的私立学校,也就是俗称贵族学校的中学读的书,学习节奏并不紧张。 不过公立高中头悬梁锥刺股的奋斗精神他倒是有所耳闻。 回忆起之前聊过的话题,邵执言高考成绩很好,轻轻松松就考上了宁州大学,而且年年都能拿到奖学金,不折不扣的高材生。 他找工作的过程也偏轻松,毕业没多久在不错的企业单位入职了。 宋听愿对未了解的细节燃起好奇心,问他。 “你算是有编制对吧?” 邵执言点头:“有,不过是企业编,不是事业编。” 闻言,宋听愿更好奇了。 他又问:“诶?国内不是都推崇考公务员吗,我感觉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当时都有考虑过,做了个取舍。” 邵执言知道他回国时间没有很长,对这些情况了解不太清楚,详细解释说。 “公务员主要是稳定加待遇好嘛,但我感觉那种风气和氛围不太适合我,好像端着保温杯泡枸杞坐下之后一辈子就望到头了。思来想去,最后还是选了现在这个单位,收入更多,努努力的话晋升速度更快,空间也大。” 这番话说的透彻,宋听愿一听就明白了。 以邵执言的心性,会这么选合情合理。 宋听愿恍然大悟,缓缓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公务员确实更体面,尤其是在老一辈眼里。”邵执言偏过头观察他表情,挑起一边眉毛:“怎么了,你觉得吃国家饭更好吗,我现在去考也来得及。” 宋听愿没想到这话他都能接,连忙摆手。 “没有啦,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好吧。”邵执言给他空了的杯子倒饮料,笑说:“我还以为你更喜欢稳定一些的类型。”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迷糊了,宋听愿听见他这么说脑子里一时之间什么都没有想,嘴上也少了把门的,心里话直接脱口而出。 “我不在意喜欢的人做什么工作。” 话音未落,邵执言举在半空中的那条胳膊肉眼可见抖了一下,壶里正在向下流淌的酸梅汤偏离杯口倾洒在桌子上,溅起一片狼藉。 宋听愿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时候脸蓦然红了个透彻,慌不择路地站起身。 “我……去下洗手间。” 还没等身边人反应过来,宋听愿就已经小跑着窜没影了。 邵执言没想到自己会听到那样一段话,在他离开之后脑回路也在一段不短的时间内处于空白状。 过了半晌,思维才重启成功。 外界的声音重新变得清晰,他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抽出纸巾使用机械性擦拭洒在桌子上的饮料,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嘴角过于张狂的上扬趋势。 这一趟厕所宋听愿去了好长时间,久到邵执言实在忍不住想去看看具体怎么回事才慢吞吞地走来。 回来之后,他也没坐下,而是别扭的撇着头说。 “吃饱了的话,走吧。” “行。” 火锅店内还有不少人在排号等座位,邵执言在他说完之后立即站起身,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掀开厚重的门帘,宋听愿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两人同时仰头看向夜空,凝望着纯白的雪花不规律地打着旋飘落,勾勒出寒风肆虐的曲线和形状。 地面暂时还看不出来,但路边的绿化带以及枝头已经堆积了一层轻薄的积雪。 不出意外,明天一早城市就要被点缀城银装素裹的模样了。 宁州气候干燥,冬天不经常下雪。 也正因如此,凡有落雪必然是难得的风景。 周身气温非常冷,可两人却觉得这一刻称得上是天公作美。 这世间有无数美好的事情,和喜欢的人肩并着肩看场难得一见的雪景绝对是其中一件。 宋听愿尝试去接,但雪花触及手心顷刻间就化了。 当收手盯着手掌上的水迹看了一眼又想伸手之时,他感觉脑袋上被套了一顶帽子,紧接着脖子上的围巾也被重新整理了一下。 此时他方才想起刚好像把毛线帽忘在座位上了。 两个人没有伞,但好在车就停在对面酒店,宁州的雪也干燥,在室外只要没落在皮肤上就不会轻易化掉,没那么容易引发感冒。 “走吧,快一点回去。” 邵执言在他帽顶轻轻拍了拍,先一步走下台阶。 “这雪再晚一点估计要下得更大了,路况也会越来越差。” “好,走吧。” 宋听愿跟着他往前迈,由于台阶上有融化了的雪,一时脚下没留神猝不及防地一滑,整个人倏地往后倒。 还好邵执言眼疾手快,及时展开手臂撑住他。 庆幸人没有摔倒在地,可刚站好左脚踝传来的痛感却让宋听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扶着邵执言单脚蹦了一下。 邵执言迅速反应过来他扭到脚了,赶紧问。 “扭到了吗?严不严重?” 坦白讲,因为被邵执言及时扶住这一下扭得不算很厉害,疼痛程度甚是轻微,稍微缓了这么几秒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两人急速贴近的距离却让宋听愿一时之间没有回话。 此时他单脚站着,邵执言担心他摔倒,右手圈着他的腰,左手抓着他的胳膊,几乎是半搂半抱着的姿势。 如果他现在站好说自己能正常走路…… 也太不解风情了些。 宋听愿脑回路转的极快,琢磨片刻之后心虚地低下头,小声对他说:“稍微有点疼,不是很严重,反正不用去医院。” “用不用去医院得看看才行。” 邵执言打量四周,意识到这附近也没办法拖鞋脱袜子仔细看,抬眸看了一眼马路对面酒店之后没想太多直接半蹲下去,拍拍肩膀。 “上来,我先背你回车上。” 趁着他背对自己,宋听愿嘴角偷偷上翘,往前一扑趴在他背上。 邵执言轻轻松松站起身,缓缓走入雪中。 长这么大,宋听愿现存记忆中是实打实第一次被人背着,这种感觉非常特别,双脚离开地面很容易心里没底,尤其是邵执言身高在这里摆着。 可宋听愿丝毫没有慌乱,邵执言坚实的后背与上天桥台阶时依然稳稳当当的步伐给他带来了十分强烈的安全感。 他看见落在邵执言头发上的雪花,扬起下巴轻轻地吹。 雪花吹了又落,他落了又吹。 邵执言看不见宋听愿在做什么,只能靠猜。大概琢磨出来他莫名上头的小游戏之后晃晃脑袋把头发上的雪花抖落下来,语气中带着笑意。 “别玩这个了,这大口呼吸全是冷空气过肺,最容易着凉了。” 宋听愿听话地停下来,头一栽歪在他肩膀:“喔,好吧。” 这个角度看过去,目之所及就是天桥底下的来来往往的车辆,宋听愿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车流挪动的速度非常缓慢。 下雪了,路面湿滑。 大多数轿车都还没来得及打防滑链,所以必须放缓车速。 以这个路况,今天怕是也不好回家了吧。 回家…… 为什么一定要回家? 宋听愿念头一转,忽然把头抬起来看向正前方,瞳孔中倒映亿豪大酒店的招牌。 在这一刻,他脑中自动浮现出四个字—— 我有会员。
第114章 天时地利人和 这再普遍不过的经历酒店不远,过个天桥就到了。 经过大门来到酒店大堂之后周围的温度倏然回升,邵执言并没有把宋听愿放下来,而是背着他继续走向电梯口准备下到停车场。 宋听愿扭头看向酒店前台,心底有些着急。 刚在电梯口站定,酒店迎宾人员紧随着迎上来,一眼认出二人,见邵执言按的是下行之后微微颔首,询问道:“二位要去停车场取车吗?” 邵执言随口应声:“对。” “现在外面路况不是很好呢,刚得到消息长江路与紫金山路交叉口位置因为车辆打滑发生了连环车祸,附近这会儿交通堵塞严重,短时间内可能没办法正常出行。” 酒店的人温声细语阐述原因,态度十分礼貌。 “如果没什么急事,不如今天先住一天,等明天再看看情况。” 话音落后,宋听愿大写的狂喜,暗道天助我也。 真是运气来了,老天爷都帮忙创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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