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必知看他这个强迫症叠衣服就有点难受,默默撇开视线。 陈方旬有些习惯对他这个生活习惯混乱,钟爱乱中有序的人是种折磨。他每一次去陈方旬家,都会被那反光的地板和一切摆放格外整齐标准的家具震撼到。 “走了,我先去热身。”陈方旬拿着拳套往沙袋区走,“等会儿和我上拳台。” “饶了我吧陈哥,我今天从早练到晚。” 徐必知朝他抱拳求饶:“我给你找新的陪练怎么样?” 陈方旬睨了他一眼:“你拳馆里的教练,有哪一个打得过我?” 徐必知一哽,还是故作玄虚道:“今天不一样,今天请了位重量级嘉宾,临时叫来和你对练的。” 他用“哥们够意思吧”的眼神看陈方旬,换来后者一个吝啬的笑容:“那我勉强期待一下。” 陈方旬戴上拳套,找了个沙袋开始热身。他练拳时的状态完全剥离平日的古井无波,一时间拳馆内只能听见沙袋被重击的响亮沉闷声。 拳馆的一些教练缩在徐必知旁边偷看,陈方旬面无表情出一拳,他们打个哆嗦。 “不是,你们抖什么,又没打你们。”徐必知无语道。 “那也没区别,想起被支配的恐惧了。” 有人尴尬一笑,说道。 他们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当初都被陈方旬那张脸给骗过。 没什么战力的小白脸。 初见时,这个念头扎在他们心里,根深蒂固。 直到陈方旬脱下那身西装,换上训练服上拳台,一个人把他们全部挑翻后,又摘了拳套慢条斯理走下拳台,留了一句“今天很尽兴”扬长而去,这个念头才被彻底清空换上赶紧跑的标签。 不是一个量级的都能打赢。 陈方旬察觉身上出了层薄汗后,才放缓速度,调整呼吸节奏,结束热身环节。他的爱好都很固定,也是一种处于舒适区的安全性保护。 他捡起毛巾擦汗,视线里却忽地探入一只拿着苏打水的手。 是一只保养的很好,显然养尊处优的手。 腕上戴了一只百达翡丽,外观很熟悉。 他的某位老板似乎就戴着这只腕表。 陈方旬在沉默中抬起头,谢逐青将苏打水递给他,笑容温柔:“方旬。” “谢总。”陈方旬喊他。
第5章 (修) “下班时间就不要叫这么生疏了吧?”谢逐青握住陈方旬的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我不想加班,你应该也是。” 陈方旬一手抓着毛巾和苏打水,借势站起身,换了另一个称呼:“逐青。” 徐必知大步上前,揽住谢逐青,对陈方旬道:“给你找的陪练,够意思吧!” 陈方旬和谢逐青是大学同学,同时也是大学室友,徐必知当年就住他们宿舍隔壁,每天都来串门,串到成为他们宿舍的编外舍友。 他走上总助这条职业道路,也有谢逐青的一分功劳。最初的工作机会是谢逐青介绍的,他投简历面试,先做了谢逐青舅舅沈敬玄的助理。 后来雇主逐渐扩充,待谢逐青接手家族企业后,他为了回报老同学情谊,自动入职了。 “太够意思了。”陈方旬扯扯嘴角,把他老板叫来当陪练,徐必知也是想的出来。 大学室友归大学室友,两码事计较。 但徐必知显然不这么想,他对朋友界限的把控总是有一套自己运行的逻辑。 “就当是老朋友聚一聚。”谢逐青朝陈方旬眨眨眼,“我刚好也很久没练了,方旬手下留情。” “那我还是很上道的。”陈方旬和他开玩笑,谢逐青失笑道:“还能开玩笑,系统运行正常,看来我可以少担心一点了。” 他沉静凝视陈方旬,目光温和。 谢逐青生了一副很温润的容貌,整个人看上去内敛如玉,气质温和沉静,但锐意进取总会在五官轮廓中某处凌厉的线条中表现出来。 陈方旬平静回望他,适时露出一丝疑惑,换来后者无奈的笑容。 徐必知手一摊,整个人和大型犬似的:“老陈每天活得和机器人似的,程序输入自动运行。” 陈方旬拧开苏打水喝了一口:“那还是有点活人气的好吗?我倒是想真变成机器人。” 他现在比较想有克隆版陈方旬,这样就不用一个人来回跑完成工作。 当然最美好的还是房贷一夜间清零,他可以立马辞职走人。 上班上久了,他的一些与真善美有关的美好品质都要消失干净,虽然在他眼里,他似乎就没有这些东西。 谢逐青换了训练服,和陈方旬上了拳台,徐必知在台下摇晃拳套:“我给你俩加油。” 陈方旬用难以言喻的神情看着他,谢逐青无奈摇摇头:“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他要是有变化就不会是徐必知了。” 陈方旬无语道。 他们也只是练习,相比起动真格的比赛,更像是划水在玩。陈方旬出拳的力道远不如击打沙袋时生猛,到最后索性只躲不出击了。 他闪避的技能从小就开始练,对谢逐青出拳习惯的了解又让他提前预测攻击路径,闪躲显得格外游刃有余。 徐必知说是叫了位重量级嘉宾来陪练,实际上练到后来更像是他陪着谢逐青练习,闪躲中途甚至在指导谢逐青的出拳:“重心往前移,出拳太软了。” 谢逐青调整重心重新出直拳,陈方旬夸道:“学的很快。” 练了半个小时后,谢逐青收了攻击,略带歉意道:“又变成你陪我练了。” 陈方旬无所谓道:“我也有练习。” 他将干净的毛巾递给谢逐青,示意对方擦擦汗。刚才那半个小时练习对他而言和散步的量级没区别,连滴汗都没流。 “退步了。”谢逐青擦了擦汗,和陈方旬坐在拳台边,低笑了一声。 陈方旬对上司向来是情绪价值给满:“没有,进步不少。” 谢逐青喝了口苏打水:“想起来之前也是你带我入门拳击,那段时间一下课就和你泡在徐必知的拳馆里,流一身汗再回宿舍。” 他的余光里,陈方旬没戴眼镜,刘海因先前出汗散了几缕下来,整个人显出与上班时不同的松弛模样。 那双桃花眼里难得多出一点光。 谢逐青的眼神悄无声息滑向陈方旬的唇边痣上,免不了又想起那句民间俗语。 唇边痣,不愁吃穿,是有福之人。 陈方旬大学时期同现在几乎是两个人。十一年前的陈方旬独狼一只,不参与集体活动,和整个宿舍的关系也格外淡,同寝了一年,他和几个室友都没有看清过陈方旬的脸。 过长的刘海遮住小半张脸,整个人阴郁不好接近,又是常年一身黑的装扮。很偶尔时,他还会看见陈方旬手臂上的伤疤。 得知陈方旬在徐必知的拳馆当拳击教练,是很意外的事。 谢逐青也没想过他上了拳台会是另一个风格。 凌厉凶悍,与阴郁沉默完全不同的模样。 他知道陈方旬很缺钱,于是那天他鬼使神差地问陈方旬愿不愿意做他的拳击教练。 他对拳击很感兴趣。 陈方旬那个时候定定地看着他,并不算明亮的眼神透出刘海,视线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看穿,但他等待半晌后,听见陈方旬略显低沉的声音。 二十岁的陈方旬对他说,让他自己挑时间,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开始训练。 一个很耐心很负责任的教练。 他们的关系大概也是从那天起稍微变得亲近了一点,至少他成为宿舍里唯一看清过陈方旬正脸的那个人。 陈方旬回他话时也会多了点耐心。 “很勤奋。我那个时候没想到你居然能撑得下来。”陈方旬把苏打水和叠好的毛巾放到一边,“训练内容那么辛苦都熬过来了,很刻苦。” 谢逐青注视他的眼神柔和而又平静:“教练教的好,理所应当。” 陈方旬低笑一声,不再言语。 他对谢逐青的感官一直很复杂。是大学室友又是上下属,两层关系交织在一起,相处的界限便会在言语间逐渐被模糊。 陈方旬并不喜欢模糊不定的事物,这些无法准确预判猜测的事情,在他眼里结果总是未知。 而未知会带来大多数棘手的问题,在他近十年的工作时间里,已经得到了验证。 “怎么,回忆青春岁月呢?”徐必知跃上拳台,“这还没到中年,就开始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了?” “你要是想叙旧也可以。”陈方旬撩了把刘海,“不过看你这个样子得从你出生开始叙了。” 谢逐青只是笑着看他们,并不言语。 “老陈,你这嘴是真的——”徐必知哑口无言,想了半天才说出后半句:“怎么一点没变,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今天的文化水平倒是不一般,一连引用两次。”陈方旬说,“记得交叉引用写明参考文献。” 他一下班,上班专用的温和沉稳面具就会暂时性放下,被西装包裹的攻击性原形毕露。 三个人坐在拳台边回忆了一回青春岁月,最后是陈方旬看了眼时间,表示自己要先回家休息,才结束回忆。 他进了洗浴间,冲澡结束回到更衣室,却没想到谢逐青坐在长椅上,拿着手机,大概在回复邮件。 “我还以为你会去你专属更衣室。”陈方旬瞥了他一眼,道。 徐必知为了照顾这位最大金主,专门建了一间谢逐青专用的更衣室。 谢逐青收起手机,视线不动声色掠过陈方旬精壮紧实的背肌,道:“很久没用,徐必知没有打扫,过来蹭一下更衣室。” 陈方旬挑了挑眉,套上衬衫,道:“谢总可以监督他的工作了。” “你要替我监督吗?”谢逐青笑道。 陈方旬系扣子的动作一顿,脑子在几秒间极速运转,从谢逐青的语气里判断他是在开玩笑,于是用打趣的语气回道:“现在是下班时间。” 额外工作,他不干。 他要干的事已经够多了,光是每日工作安排都是一项大工程,更别提还要应对时不时来捉奸的上司情人们,还有乱七八糟的送礼。他连轴转的同时,还要再添事,他真的要辞职不干了。 先前也有上司想调动他的岗位,让他直接做项目负责人,但他交接工作转岗第三天,又被调了回去。 据总裁办的其他秘书们描述,他回来那天办公室的天都晴了。 再者他自己相比起来也更喜欢总助的岗位。 忙归忙,所有细微的事情在他的安排里骤然变得有条理,也会让他生出成就感,甚至能隐晦地满足他部分控制欲。 谢逐青顺着他的话说道:“工作以后我也不常来,打扫可有可无,腾出来给徐必知睡觉都没关系。”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18 首页 上一页 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