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当着陈业城的面儿对她热情,背地里就十分冷淡,可要说什么虐待或其他的过分的事,也并没有。 何雅萍一直想给陈业城生个孩子。 但陈业城顾及陈挽青,始终没动过这个念头。 可能就是从这件事起,何雅萍觉ῳ*Ɩ 得自己脚跟不稳,便想用更多的财产给自己留条后路。 陈业城很早立过遗嘱。 他意外去世后,遗嘱规定家中的现金存款陈挽青和何雅萍一人一半,车子和一些夫妻共同财产都归何雅萍,而房子,何雅萍可以居住到陈挽青成年,产权归陈挽青所有。 何雅萍不同意,说她就算死也要把这套房子夺过来。 于是,她充分发挥她的两面派本领,人前,她是不肯改嫁,照顾继女的好后妈,比亲妈都强;人后,她各种辱骂陈挽青,把着钱,对陈挽青进行精神控制,想要吞掉房产。 真理路上,海宁湾这套房子,困着陈挽青和何雅萍。 陈挽青是想逃离却没有能力;何雅萍是不达目的,绝不松口。 陈挽青念高二时,何雅萍被单位辞退了。 那段时间,何雅萍迷上了打麻将,常常是麻将馆里一泡,成宿成宿地打。 也是因为打麻将,何雅萍认识了马振迁。 陈挽青第一次见马振迁,印象是这个人挺彬彬有礼。 他不像何雅萍带回来的某些牌友,抽烟抽个没完,一张嘴就是满口的生.殖器官,他很安静,说话也很平和。 有一次,陈挽青晾衣服的时候,掉了条毛巾,马振迁帮她捡起来,像个关心小辈的叔叔一样,问:“学业这么辛苦,还得做家务?” 陈挽青没接话,拿过毛巾,说了声谢谢。 后来,马振迁出钱请了个保姆,说是来照顾何雅萍。 何雅萍开心坏了,更加积极请他到家里打麻将。 马振迁每次过来,都会给陈挽青带几本书。 他喜欢看哲学,给陈挽青的也都是德系书籍,比较晦涩深奥,她不太想读,但很感谢人家的好意,把书装在一个纸箱里,找个合适时机还了回去。 “不爱看?”马振迁也不恼,“喜欢什么?我去买。” 陈挽青不想和对方有任何牵扯,摇头:“我得复习,您不要麻烦。” 马振迁注视着面前的少女,眼神温和,语气也温和:“那就先好好读书,白玉也会更加无暇。” 那时的陈挽青因为住校,已经很少回海宁湾。 但是遇上寒暑假,以及每月月末必须回家的日子,还是不可避免碰上何雅萍。 为了减少冲撞,高二整个暑假,陈挽青早出晚归,在图书馆看书学习。 直到假期的最后一天,她提早了些回去,想收拾收拾行李,准备明天开学。 那天外面下着雨,她傍晚到的家。 屋子里光线昏暗,静悄悄的,看起来不像有人在家。 陈挽青松了口气,正要换鞋,却听到一声不太对劲儿的喘息声。 她不是无知少女,懂这声的意味。 她不敢动,想再分辨分辨,就又听到床嘎吱嘎吱摇晃的声响,从她的房间传出来。 难道何雅萍在她的屋里…… 她悄无声息地缓缓靠近,透过门缝,见到的居然是马振迁一只手将她的内衣按在口鼻之上,另一只手握着她的内裤按在—— 陈挽青第一次目睹,恶心的差点儿当场吐出来。 可素来的理智让她生生镇定了下来,她明白这样的行为已经是变态行为了,要是这时候被马振迁发现了她,那她就完了。 陈挽青耳听着马振迁越发难抑的气声,离开了家。 她一路狂奔,只想离刚才那一幕远远的。 等跑出了快三条街,她在垃圾桶前吐了起来,吐得胃都扭曲了。 那个家,不能再回了。 可陈挽青身上没什么钱,何雅萍管控的厉害,她常常拮据,也常常饿肚子。 但即便这样,也比出事了强。 陈挽青想到学校后街那里有很多过夜的网吧,有包间,一晚上很便宜,她勉强能负担。 她来到后街打听,听了一位大哥的指路,然后就被混混们堵在巷子里。 那一天的灰暗让她觉得她可能是命中有劫,注定的。 如果逃不过,那就死好了。 反正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可就在混混的手钻进她衣服里时,赵客出现了。 他逆着光站在小巷的那一头,长长的影子黑漆漆一条,划过凹凸不平的墙面,所到之处有了光亮。 以一敌四,赵客打退了那些人。 陈挽青很感激,也没什么能报答的,不仅没有,她现在走投无路,还有求于他。 而他,不仅给了她光,还给了她希望。 和赵客在阁楼的时光,是陈挽青最安心快乐的时光。 赵客嘴硬心软,怕她再被人欺负,就想教她几招跆拳道防身,可他非要说是想看学霸是如何被自己碾压的; 赵客也不喜欢写语文作业,可他又尊敬他的老师,从不顶嘴耍浑,每次只要她多劝几句,他就会老老实实过来写作业; 赵客还很细心,看出她没什么钱,每次买吃的都是买两份,却说自己买多了,不想浪费,把东西硬丢给她…… 陈挽青和赵客说,她要考个好大学。 赵客问她得多好,国内第一?北城大学? 他说这话时,一向的坦荡冷傲里掺着几分小心和卑微,见她不答,他就自己答:“北城大也行吧。离宣旸不算远,高铁也就五六个小时。” 陈挽青当时看着他,心里充斥着还不明朗的感情,却很坚定地说:“不去北城大,海城大就好。” 海城大学离宣旸近,高铁一个小时。 闻言,赵客愣了愣,别过头笑了。 高考的前一天,宣旸又下起雨。 宣旸的夏季多雨潮湿,闷热感黏在人们的皮肤上,像是穿着一件不透气的塑料衣。 陈挽青和赵客在阁楼最后检查一遍准考证和文具。 等雨停了,两人一起下楼。 分别之前,赵客揉了一把陈挽青的脑袋,懒懒道:“正常发挥就行,给别的学子留点儿活路。” 陈挽青微微一笑:“你也好好考,古诗词不要错。” “你比老王还啰嗦。”赵客摆摆手,表情看着满不在意,眼神又一个劲儿往陈挽青身上瞟,“那个……就是有个……” 少年耳垂隐隐发红,混在天边落日夕阳的余晖中,叫人瞧不真切。 陈挽青问他怎么了,他又低下头,过了会儿,没头没尾地说了句:“考完见。” 然后就把什么东西塞到她手里,走了。 陈挽青摊开手,看着有些皱巴巴的电影票,心里有了期待。 她期待高考后的生活,期待崭新的开始,更期待高考后的他们。 而也就在高考结束的那一天,何雅萍畏罪潜逃了…… 陈挽青回到海宁湾,没进小区大门,就让两名便衣刑警拦住了。 她这也才知道马振迁是全国通缉犯,号称高智商变态杀手,犯过多起情节严重的刑事案件,近两年逃到宣旸,整了容,才没叫警方很快发现。 前天晚上,马振迁伙同何雅萍谋财害命,残忍杀害了一名老人和她的一双孙儿,手法之残忍,罪行之严重,闻所未闻。 现在,何雅萍和马振迁逃走了,但警方分析很有可能还藏在宣旸。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不敢掉以轻心,来找陈挽青,是让她立刻和刑警进入安全屋。 马振迁在逃离之前,来过海宁湾。 准确讲,是来过陈挽青的房间。 他拿走了不少陈挽青的贴身物品和常翻阅的书籍,用陈挽青的笔在她书桌上刻了句话:我一定会回来拿走我的无暇白玉。 之后,陈挽青按照警方要求,更换所有联系方式,切断与他人的往来,并和学校那边达成保密共识。 学校会隐瞒陈挽青报考大学的情况,对外就讲陈挽青是和妈妈移民去了国外。 陈挽青被警方密切保护。 他们决定把她转移到别的城市去,同时,也借此看看马振迁是否会有行动。 离开宣旸前,陈挽青求了刑警姐姐好久,才被允许去了趟阁楼。 赵客考前和她说过,高考一结束,他得和跆拳道馆认识的一位叔叔出趟门,大概四五天就回来,叫她一定要等他。 可惜…… 陈挽青独自进入阁楼。 看着里面烂熟于心的陈设,那张一起写过作业的小桌子,那个怎么踢都踢不动的沙袋,还有可以看得到霞海日落的窗阳台…… 陈挽青眼前一点点模糊。 她本不该来这一趟。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也不知道马振迁和何雅萍会不会来找她?或者干脆杀了她? 一切都是未知。 在这种情况下,她不适合跟任何人有任何联系。 但刑警姐姐给她的新手机,安装了反追踪系统,赵客如果找她,可能不会那么危险? 抱着这一点侥幸心理,陈挽青把联系方式写在了便利贴上。 怕风会吹掉,她又粘了透明胶。 看着纸条上的一串号码,少女心事全在其中。 陈挽青最后摸了摸沙袋,想着他。 他是那样的鲜活热烈,朝气蓬勃,肆意地像一束直晃晃的光,劈开了寒冷的黑暗。 少年惊艳了她的时光。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样的时光还能再久一些…… 赵客,请不要抛弃我。 也请你原谅我的自私和任性,原谅我真的舍不得。 * 不知不觉,陈挽青在咖啡厅里坐了两个多小时。 窗外雪又大了不少。 之前还明亮着的天空,现在阴沉沉的,浮着灰色的云。 陈挽青回酒店洗了澡,等从浴室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而时间还不到六点。 姚若楠半小时前发微信说天杀的加班让她头快秃了,陈挽青嘱咐她回家路上一定注意安全,便又无所事事了。 她肚子也不饿,不想吃东西,正想去卫生间吹头发,手机又震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陈挽青并不意外。 她虽然不是一声不吭地不告而别,但这种做法,确实也会让人不舒服。 早些时候麦小米问她有没有平安落地,话里话外也透着着急和担心,还说杨光都郁闷了,觉得自己没看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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