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我就觉得你俩怪怪的。”麦小米又说,“你们要是同学的话,上学时关系好吗?” “你看我和他像关系好的吗?” 麦小米摸着下巴,想了想说:“从各方面分析的话,你俩像八竿子打不着的。” 一个,安静文雅,绝对的规矩本分;一个,桀骜不驯,做什么全凭心情,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 确实。 陈挽青和赵客同学三年,在学校说过的话两只手数得过来。 所有人都不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甚至如果他们有了什么细微的关联,周围人也会自动帮他们剔掉。 所以,没人知道他们在阁楼里的那些秘密。 麦小米内心的八卦之火已然熊熊燃烧了起来,今天陈挽青要是不吐出点儿真话来,是过不去了。 陈挽青无奈:“你想知道什么?” “就,你俩是怎么接触上的吧。”麦小米眯了眯眼,“当然,你也可以说你俩是纯同学,没接触。但你必须说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 麦同学真可以考虑考虑干审讯。 陈挽青叹了口气,视线扫过小楼的位置,不禁想起昨晚赵客救自己时的一些画面。 当时不觉得,现在看来,还真是昨日重现…… 那是高二暑假结束的前一天。 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阵雨,地面湿漉漉的,陈挽青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鞋子上沾了不少泥点。 她手里没什么钱,去不起酒店或宾馆,能想到的是那种可以包夜的网吧单间。 学校附近就有一家,在后街。 后街出了名的鱼龙混杂。 有宣旸的老师傅在这里卖正宗的蜜三刀,也有二道贩子走街串巷兜售不知从哪儿鼓捣来的手机,还有形形色色讨生活的人。 晚上的后街比白天喧闹得多。 陈挽青沿路找网吧,那时候导航还不像现在这么普及,手机也没那么智能,找不到只能问人。 她向卖烧饼的阿婆询问,阿婆耳朵不好,啊啊半天也说不清,这时一位大哥给她指了路,说是前面第三个巷子左拐,接着再一直走,右拐就到了。 陈挽青道谢,然后就在巷子里被这位大哥和几个男的堵了。 她跑不出去,喊救命也没有人听见,那一刻,她觉得今天可能就是该她命中有劫。 劫就劫吧,闯不过去的话,一了百了。 陈挽青疯了一样挣扎,混乱中,她抓伤了带头那人的脸,对方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想把她往墙上撞。 陈挽青绝望地闭上眼。 而就在这时,巷子那头传来了一句:“真有意思啊。” 说话的人声音很低,虽然含了笑意,却带着凛冬的肃杀冰冷,让人听不出半分哪里有意思,只觉得不寒而栗。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有个站出来,说:“赵客,这妞儿贼他妈正!喜欢的话,友情价,五百。” 赵客插着口袋走出来,长长的影子划过地面和墙壁。 他没理会说话的人,径直走到掐着陈挽青脖子那人的身前,说:“松开。” “怎么?”男人笑笑,“想吃独食?那可不行。” 赵客也笑了下:“松吗?” “你他妈找死!” 赵客一对四,和那群人打了起来。 陈挽青想去外面找人帮忙又或者报警,赵客不让,叫她赶紧走,不用管别的。 陈挽青不放心留赵客一个人,但她也自知帮不上忙,搞不好还有可能拖后腿,于是跑了。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巷子里没了动静。 躲在角落的陈挽青忐忑不安又懊悔不已。 她鼓起勇气想去看看情况,那道长长的影子从黑暗中出来,周遭渐渐有了光明。 赵客一边用手背蹭掉嘴角的血,一边拿手机发消息,有人这时叫了他一声。 赵客一愣:“不是叫你走?” 陈挽青打量着他,除了嘴角的伤,别处倒是没见哪里有问题,可问题别处她也看不见。 “你没事吧?”她问。 赵客皱了皱眉,语气淡漠:“没事。” “要不去药店……” “说了没事。”他打断,“你快走吧。这种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赵客继续回消息,那道影子又划过了陈挽青,陈挽青主动给他让路。 见她没走的意思,赵客有些不耐烦:“你是还想再被堵?走。”说完,他懒得再管闲事,迈开步子出去。 陈挽青实在是没办法了。 她怕刚才的事还会发生,也绝对不能回家,无处可去,无所依靠——她只有抓住眼前的这片衣角。 赵客侧头看过去。 他眼尾有些上挑,平时就张扬凌厉,要是再目不转睛看着某个人,更有一种野性的锐利。 陈挽青心里打鼓,却没有松手,她问他:“你知不知道哪里的网吧有单间可以包夜?” 赵客顿了几秒:“你没地方去?” “……嗯。” 又是几秒过去,又或许更长,有几分钟。 陈挽青慢慢松开手,想说那不麻烦了,赵客开了口:“有个地方。” 陈挽青心头松了松,等他说是哪里,可他看着她,像是觉得不告诉她挺好玩的,所以故意卖关子,也像是试试她有没有那个胆子,只说—— “信就跟着来。” 自那以后,陈挽青有了阁楼的钥匙…… “这么说,客哥是英雄救美啊。”麦小米一脸崇拜,“我哥就是牛!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陈挽青喝了口柠檬水,心道是啊,所以叫“赵客”,很贴切。 “诶,那你们之后还有……” “我觉得你该去前台了。” 麦小米噘着嘴不肯,但工作时间没完没了八卦也是不太合适。 算了,好的八卦就是要一点点扒,不能一口气扒完,那会少了期待的滋味。 “这些你喜欢吃哪个就拿走。”麦小米拍拍手,“我走了。” 没了麦小米,周围只剩海浪和风的声音。 陈挽青望着远方,脑海里还残存着很多很多过去的记忆,这些她从没刻意去想过,现在想起来了,才发觉记得很真,一点儿没忘。 陈挽青整理好桌面,往小楼方向走。 转过拐角时,她看到一抹黑色闪过,她快步追上去,看见赵客正和赵一毛做游戏。 陈挽青犹豫片刻,上前问道:“你肩膀还好吗?” 赵客好像没听见,还在和赵一毛互动,陈挽青只好再走近些,问他肩膀好不好? 赵客这才扭过头:“肩膀怎么了?” “不是被砸到了吗?”陈挽青说,“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你等等。” 陈挽青回房间翻膏药。 这是姚若楠家里做中医的亲戚熬制的,治疗一些淤伤很不错,姚若楠送了她好多副,叫她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陈挽青递出膏药,赵客接过去看了看,说:“三无产品?” “……” “我用过,挺好的。” 赵客还回去:“自己留着吧。” “我有。”陈挽青说,“效果真不错。” 此情此景,不知道的还以为陈挽青是推销药的。 赵客勾了勾嘴角,随手一弄,药盒在他指尖转了起来:“那我要是用了出现问题,你负责吗?” 怎么就出现问题呢? 陈挽青不擅长过多解释,更不会死乞白赖地非要对方怎么样,既然人家不放心,那她收回来就是。 “你还给我吧。” 陈挽青伸手去拿回膏药,赵客手腕变换角度——又不给了。 这是要还是不要? “杨光皮厚,回头拿他试试。”说着,赵客冲赵一毛打个响指,走了。 陈挽青莫名其妙。 * 麦小米最终选择了和解。 两天后,陈挽青和赵客陪她去派出所办手续,丁文斌也在,他当场删了差评,也给麦小米打了钱,还让四个混混真心道了歉。 事情得以解决。 这事耗了一上午,麦小米一路喊饿,三人回到民宿。 没进门,陈挽青先听到一句声如洪钟的大吼:“谁欺负我小米妹子了!” “金爷!我金爷回来了!” 陈挽青跟在麦小米身后,见到了这位金爷。 毫不夸张地讲,这是陈挽青见过最高的人,可能快两米了。 金爷穿着机车皮裤,紧身白T恤,剃得比瓷砖还亮的头,走两步就是个移动打光板。 “小米妹子!”金爷跺了下脚,地动山摇,“哥没保护好你啊!叫你受委屈了!” 麦小米扑过去就是个熊抱:“金爷我想死你了!嫂子和红红都还好吗?” “好,好着呢。” 两人仿佛十年未见的故友,就差泪眼汪汪,杨光给陈挽青介绍:“这是咱民宿负责安保工作的金爷,咱们的镇宅法器。” 是很镇。 陈挽青和金爷打招呼。 金爷笑着挥手:“陈小姐是吧?你保护小米的事我都听说了,以后有事招呼啊,咱都自己人。” “您客气了。” 麦小米跳起来拍拍金爷肩膀,又说:“这次的事过去了,钱也到手了,我请大家吃饭!” 杨光和郭姐鼓掌。 “程哥还有多久回来啊?”麦小米问,“客哥,程哥来信儿了吗?” “没。” “是不是山上信号不好?” 赵客窝在沙发上,眼角红红的,有些萎靡,他一睡不够就会这样。 “谁知道?”赵客闭着眼说。 陈挽青听“程哥”耳熟,问杨光:“是梁程吗?” “对。”杨光点头,“挽青姐,你还记得程哥啊?” 梁程,也是一中的,赵客的死党、兄弟。 以前赵客靠在后门和人说话,对象就是梁程,也只有梁程。 陈挽青想说记得,赵客不知什么时候又睁开了眼,两人目光正好对上。 陈挽青:“怎么了?” 赵客:“觉得你记性好,不愧是学霸。” “……” 这人可真是……还不如装不认识那会儿了。 陈挽青不说话了,郭姐张罗中午吃点儿什么,她去做,麦小米说想吃排骨,郭姐问她这个点儿上哪儿整排骨? 于是,大家纷纷进言献策,报起菜名,话说一半,前院有人进来。 是两女一男。 女生大家都不认识,而男生的话—— 是边赫。
第11章 日落海 两个女生一动一静。 外向一些的叫沫沫,内向不太爱说话的叫百合。 “本来就我一个人的,想过个周末。”边赫解释,“结果她们也听说过赵老板的大名,就跟着一起来了。” 突然被点的赵老板已然快要睡着,也就没看到沫沫的爱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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