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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像是朋友一样相处，付栢从不催促，只是偶尔会开几个暧昧的玩笑。 时间飞快，综艺踩着热度播出的时候，才刚刚完成录制一个半星期。 付栢唱歌的艺名叫Don，这次露脸热度非常，收视一度创新高。 第一天晚上播出的时候付栢是在李庭松的客厅看的。 综艺全国首播到二十来分钟的时候，付栢慢悠悠地接起狂响的电话，说了几句话以后就和李庭松告别了。 李庭松把他送到楼下，付栢还慢条斯理的回着信息，不忘朝李庭松一笑，“小事情，等我回来。” 李庭松点点头，看着付栢机车远去，方至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并不独立，你会很累的。”
第六十章 李庭松回过头，下意识道：“你还知道我会累啊。” 方至淮落寞的垂下眸子，在角落走出来。 随即又因为李庭松回忆起当时的他们而露出一个充满酸涩的笑。 李庭松还想回去把综艺看完，转身上楼的时候方至淮低声道：“我能进去吗？” “……随你。” 两人回到公寓，客厅还放着付栢随手扔下的游戏机，方至淮走到旁边，脚步一顿，随即别过了眼。 综艺刚好到蒙眼捏葡萄，电视机里边李庭松失去方向，抓到了摄像机后边的方至淮，方至淮轻手轻脚地帮他作弊。 弹幕很多人在说磕到了磕到了，方至淮隐痛着移开视线，却看见客厅拐角一张小脸正在好奇地看着他。 曼奇奇歪着脑袋穿着草莓小蛋糕睡衣，抱着娃娃走到方至淮的身边，问道：“叔叔你为什么来我家那么难过？” “你该睡觉了曼奇奇。”李庭松朝曼奇奇招手，示意他赶紧回房间睡觉。 曼奇奇嘟着嘴不高兴，对方至淮好奇的很，绕着他转来转去，又被电视上的爸爸吸引目光。 她手脚并用爬上沙发，乖乖坐在一边看电视，方至淮看了她一会，问道：“她的父亲是谁？” 李庭松示意他闭嘴，没好气的道：“不知道。” “你要一直养着她吗？”方至淮只安静了一会，因为曼奇奇慢慢坐到了他旁边，柔软的胳膊挨着他。 李庭松看了他一眼，把曼奇奇抱走，让方至淮不再别扭的扎马步。 “我没有抚养权，她妈让我养我就继续养，等孩子嫌弃我是个男人的时候也许就不用我养了吧。” 一个小女孩，老是跟着他一个东奔西跑的异性演员，的确不是个办法。 话虽这么说，但李庭松眼里明明都是不舍。 方至淮顿了顿，不再说话了。 曼奇奇坐不住，一会就又跑去方至淮旁边，方至淮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她的肉胳膊，低声和她说话。 李庭松听了一会，全都是一些正经话，于是也没多加阻拦。 曼奇奇是个实打实的话痨，一有人和她聊天小嘴就叭叭没完，李庭松去厨房倒了两杯牛奶放在两人面前。 等综艺播完，李庭松在网上查反响，方至淮站起身，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曼奇奇放在沙发上，又小心地找了一块眼镜片大小的布放在曼奇奇的肚脐眼的位置上。 李庭松看着想笑，“你一个外国人，学什么盖肚脐眼啊？她还穿着睡衣呢。” 方至淮不自觉的勾起嘴角，小声道：“我还可以来看她吗？” 他争取道：“我刚刚问她了，她说可以，还告诉了我房门密码。” 方至淮看着李庭松逐渐严肃的脸，低声道：“那你把密码改改吧。” 李庭松垂眸看了一眼熟睡在他肩膀的曼奇奇，他道：“可以。” 他看了一眼方至淮，忽然道：“我当时自杀，也是一看见筠筠出生就感觉能呼吸了。” 方至淮瞪大了眼，第一反应是反扑的愧疚，第二反应才是李庭松这句话对他暗含的告诫。 他愣愣地点点头。 李庭松抱着孩子去了卧室，声音在客厅回荡，“要是让我发现你教坏奇奇你就去死吧。” 方至淮愣愣地看着地板，忽然笑出了声。 …… 《神行》的导演联系到了李庭松，问他有没有意向重新拍摄神行。 冯瑞的那些镜头需要替换掉，整体不会全部重拍，大概只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就能结束。 李庭松考虑了几天，决定接受，于是准备几天以后又到了S市的影视城。 这次的拍摄任务不算太大，李庭松很快进入状态，导演啧啧称赞。 李庭松除此以外，还问了冯瑞的情况。 冯瑞在船上逃跑了还是死了，那天那么混乱，其实他也不清楚，只是信息瞬息万变，他早就被抛弃在时间长河里了。 拍摄过程中付栢来探班，自从上次付栢被叫走，李庭松有两个多星期没有见过他了，付栢带了墨镜和口罩，和李庭松招手的时候手腕上缠着纱布。 李庭松走过去担忧道：“挨打了？” 付栢嘿嘿笑了两声，“反正怎么也要挨打，我就顺便出柜了。” 李庭松足足反应了五六分钟才听完付栢这两天干了多么惊世骇俗的事，现在付家全家的血压加起来可以当喷泉景点了。 付栢眯着眼，笑着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网上气氛好得很，老古董原本还想让我联姻，我就说我只有对着男人能脱裤子，然后就挨打了。” 李庭松笑了笑，无奈道：“你真……” “我真什么？”付栢笑眯眯的用手擦擦李庭松脸上的妆道：“你想好给我什么答案了吗？” 李庭松沉默半晌，刚要说话，付栢忙道：“好啦好啦！我的事情还没完成，你还有时间考虑，等我彻底解决他们的时候我再来问你要答案。” “……好。”李庭松抬手摸摸心脏的位置，低声道：“谢谢。” 付栢并没能在剧组待太久，他工作室遗留的问题也等着他去解决，李庭松和他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便告别了。 拍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李庭松正在拍着打戏，转眼听见一声奶声奶气地“李庭松！”在摄像机后边传来。 李庭松一顿，导演立即喊卡，他和导演打声招呼才去看喊人的曼奇奇。 方至淮抱着曼奇奇，臂弯里还挂着曼奇奇的水杯，笑着和他打招呼，两人的身后站着老妇。 李庭松知道这是方至淮教曼奇奇的，不然要是曼奇奇在这里一声爸爸喊出口，明天他就要出名了。 “上班累不累？李庭松啊，我听方至淮说，你虽然累，但是很开心呢！”曼奇奇怪模怪样地说话，李庭松笑弯了眼，用指尖点点曼奇奇的小鼻尖。 “说得对啊。”李庭松笑着道。 他抬眼去看方至淮，却发现方至淮也正在看着他，只是其中的情绪复杂。 李庭松顿了顿，和曼奇奇玩了一会就继续拍摄去了。 等拍摄结束，天色已经到了傍晚，李庭松顺着散去的人群走了两步，忽然顿在了原地，转身朝着另一个出口走去。 方至淮正倚在一棵树下抽烟。 李庭松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他走过去，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脚步声，他看见方至淮慌乱的摁灭了烟，看向他的眼神有几分茫然。 “你……” “我怎么知道你在这？” 李庭松蜷起手臂放在胸前，“你是什么多么低调的人吗？守了这么多天不出声，今天为什么带曼奇奇来？” 方至淮踟蹰道：“她想你了，天黑之前我让司机把她们俩都安全送到家了。” “我不是利用她……”方至淮顿了顿，补充道。 李庭松在嗓子里边发出“唔”的一声，“谈不上。” 方至淮就不再说话了。 两人沉默了有十几分钟，方至淮垂下眸子，声音细微，“我听说，付栢和他家里说……” 他声音越来越低，渐渐抿平了嘴角。 李庭松知道他想问什么，不疾不徐道：“嗯。” 方至淮很短的呼出一口气，像是在忍痛，“这倒还算真心。我……我当时……我没有……” 他语无伦次地斟酌了好几遍用词，最终道：“我和我家人……关系不好，害你……我没有他那样的父母。” 他低低道：“抱歉……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李庭松沉默的看着他，忽然道：“我知道。” 方至淮忽然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他僵硬道：“……什么？” 李庭松久违的看向那双绿色的眼睛，却被仓皇的躲开，方至淮声音紧绷，“仰格和你说的？什么时候？” 李庭松便也不再纠结，他收回视线，看见方至淮的指尖在发颤。 “大概是在你以为我死了的时候。”李庭松简短地复述了一遍仰格的话，除去那些指责方至淮的。 方至淮听完，像是碎开了大半的灵魂，他道：“仰格一直很恨我，他觉得是我害死了我母亲。” 一开始，一切都没有变坏的时间很短暂，方至淮一直跟着管家长大，父母在他的概念里一直是模糊的。 直到楼上的女人一直想见他，他的噩梦才正式开始。 殴打虐待，挨饿过敏都成了家常便饭。 他确切地认识到自己父母的那一天，就是折磨的开始。 父亲是刽子手，母亲是执行的号角，他没日没夜地混得不如一条流浪狗。 所谓的父亲告诉他，全天下他最爱的女人，只能爱他，也只能爱他一个。 极致的排他性，偏执的嫉妒让方至淮像是昂贵皮鞋里边一粒磨脚的砂砾。 直到有一天，叫母亲的女人下了楼，轻声和他打招呼。 当时的方至淮已经是草木皆兵，缩在墙角一脸戒备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她说：“我想要一支院子外边的花，你能帮我采来吗？” 方至淮从来没见过她走出房门，他其实一开始并不是为了采花，只是觉得她不能出来，那外边就可以给他一点微薄的安全感。 然后他又不敢得罪她，于是只匆匆揪了一朵野花，隔着门扔到了女人的脚边。 她说：“谢谢，作为感谢，我给你一个礼物吧。” 方至淮什么也不想要。 其中尤其不想的，就是看见女人的尸体。
第六十一章 命运向他开了一个玩笑。 红色的血液一直延伸到他的脚边，庄园里乱作一团，那个叫做父亲的人像是变成了一团失去了灵魂的腐败的肉。 他见到了活着腐烂的人。 他的生命力从来不是他的，女人死去，他也就死去了。 “他们自始至终都不在意我，那个男人死之前还企图证明他是正确的……” “他说最错误的决定就是生下我，没有我，他最爱的人不会离开他。” 方至淮静静的看着李庭松，“而我信了，我以为，只要没有我，他们的相处模式就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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