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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段总拍一记脑门，示意记错了，将球杆扔给她：“替我拿到车上去，我还要跟利先生谈点事情。” 关晴顺从地接过，转身便打算回球车上去，自始自终都没再同我说过一句话。 “真对不住，”却听利罡出声打断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今天答应了我太太教她打球，不如我们酒会上再叙？” 我倏地抬起头，吃惊地看着利罡，摸不透他存的什么心思。 关晴猛地立住，扭过头，一双眼睛瞪得死圆盯住我，神色阴晴不定。 “原来是利太太！我说呢，失敬失敬！”段总有点尴尬，立马调转风向，跟我套起近乎来。 利罡看着我，温和地说：“这是嘉吉贸易的段老板。” 他又对段老板介绍道：“这是我太太。” 姓段的是什么角色，立马会意，向我们连声告别：“那，你们尽兴。利先生，酒会上见。” 他转身搂着关晴，坐上球车，驶走了。 我目送着球车渐渐远去，才回过头“嗤”的一笑，伸手去抚利罡的面孔：“利先生，你又搞什么鬼？” 他瞥了我一眼，竟然反问：“你说我搞什么鬼？” 同他处久了，心机城府学不到手，四两拨千斤的本事倒是学会了，我扬起面孔道：“噢，这我不知道啊。” 他握住我的手，一字一句说道：“你跟着我身份暧昧，长久下去名声搞坏，只会叫人看不起。” 我低下头没有作声，想起刚才关晴的处境，暗暗太息，不可否认，他说的都是真的。 又听他继续说道：“利太太的名号对你来说不吃香，但是有个名份，他们就不敢看低你。” 我哭笑不得：“我们又没注册，这叫哪门子的利太太？”“明天去啊。”他微扬眉，那口气就好像约我一起去买菜一样。 我一愣，随即笑了，飞快地答道：“好啊。” 很奇怪，我的心里非常平静，没有丝毫激动如狂，只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好像早知道他会这么做。 若真爱一个人，当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必不会令她受半点委屈。 原来，对两人的关系从不考虑，也不担一点心事，只因为百分百地信任他。 可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利罡更最难伺候的主了，立马答应了，还惹来一顿教训：“但凡人求婚，就满口答应！脑子简单，鲜花，戒指，婚纱……一点要求都没有，做人最没打算！”我奇怪道：“咦，同我结婚的人是你。两个人能不能幸福，这跟戴几克拉的钻戒，穿不穿薇薇王的婚纱，摆几桌酒席，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沉默地凝视着我，眼睛深处有什么在闪烁，直像一个无底漩涡，将我牢牢地吸进去，无力反抗，欲罢不能。 过了很久，他才移开目光，不自觉地咳了一声，语气像个小型上帝：“我说能就能。”我说不过他，只好作罢。 “总不能由着你胡闹，戒指还是要的。”他将一个小盒子递给我：“打开看看。”这人绕了那么大个圈子，原来早有准备。 我伸手接过，碰触到他温热的皮肤，呵，是我的错觉吗？他的手竟有些微微发抖？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也不禁微笑，只要是女人，见到里面明灿灿的鸽子蛋都会克制不住心头的欢喜吧。 利罡将戒指套在我的手指上，大小尺寸刚刚好。 我忍不住捧着手看了又看，喃喃自语：“卡地亚Solitaire1895……”“唔！”他这才满意地看着我：“总算有聪明的时候。”不知怎的，我鼻管泛起了一阵酸涩，眼角已经微微濡湿，只好强忍住低下头。 以前看到“喜极而泣”四个字，总觉得那人又哭又笑的，简直要命。没想到自己也会这样，真是挫败。 “一会儿再跟我到酒会上转转，利太太总不能掖着躲着不见人。”他抚了抚我的头发，声音很温柔。 我转动着戒指，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高兴还来不及，拿什么跟你摆臭架子。”“呵……”他隔远一点打量我：“你的脑筋果真大有进步。”我靠在他肩上：“结了婚，你一定要带我到尼斯走一圈，看看天使大道上的有钱人是怎么烧钱的。还有，我没坐过飞机，你要给我买头等舱。酒店也要最贵的，马丁内斯好不好……”“怎么要求这么多？” “是你说我脑筋开始灵光啦。” “你当我是抢钱的么？” “你本来就是啊。唔，你想干嘛！” “闭嘴！” “唔……” …… ……
第四十八章 高尔夫球场分手后，利罡收到消息，当夜就飞去了三藩市。 今天上的是晚班，下班已经快十点钟了，我叫张明睿先走，我来锁门。 我正在更衣室里换衣服，门被推开了。我扭头一看，是关晴。 我感到很奇怪：“咦，还没下班？” 她将更衣室的灯全都拧亮，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你不是也没走？”“你忘了，还是你排的班。”我自顾自换上便装：“明天又要上早班。”“你还上班做什么？”她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回过头诧异地望着她：“不上班吃什么？” 关晴看着我，一脸轻蔑：“班向花，一开始我以为你是沉得住气，现在才发现你只是蠢！”这句话说得相当不客气，我不由得沉下脸来：“关小姐，你有话直说好了。”她冷冷地说道：“不敢当。要利太太窝在这儿作sales，实在不敢当。”我心中顿时一片澄明，打断她：“做太太和做禁脔，是两码事。”她仿佛被刺痛了，站起来眯起眼睛指住我：“不错，我是连做禁脔的资格都没有！我就是想不通，凭什么你可以担利太太的名份，我就活该被人糟踏，搞得妾不像妾，情妇不像情妇！”我站在原地，不为所动：“没人逼你往这条路上走。”“你就会说风凉话！”她苍白着脸：“你以为我犯贱给人作鸡作妾作第三者？有谁愿意在生活这张血盆大口面前跌爬挣扎，出卖尊严感情，叫人耻笑？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投胎户好人家，有爸妈爱，有老公宠？”她垂下眼，怔怔道：“可做人是要讲运气的，我从来就没那个运气。”“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弟弟？”我问她。 她不响。 我看着她：“一切都是为了你弟弟。在他身上，你的挣扎，你的委屈，你所受的侮辱都能得到补偿。只要能治好他的病，你怎么样都无所谓，他已经成了你堕落的籍口。你根本就没有面对现实！” 关晴瞪着我，鼻息汹汹：“班向花，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哪里一样？就因为我的运气也不好？那你告诉我，在你眼里，谁的运气好？那个段老板吗？是的，正因为他运气好，就更加堂而皇之做些卑鄙的事情，去歧视运气不如他的人。”我如实说道。 她看着我，惨淡地笑：“谁不知道段崇旭赚钱用的是什么鬼蜮伎俩，一边还巴巴地去舔利罡的鞋底。可别人是不跟你讲这些的，看到宝马7系挂901的牌照，早一窝蜂腆着脸上来了，还管你是人是鬼？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恶心……” 我摇了摇头：“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还要别人怎么看得起你？” 关晴怨忿道：“我走过的路，能到今天，都是用血和泪换来的。你叫我现在回头，那我所受过的苦算什么？又算什么？不，我不甘心！像景姗这种命好，十字钳一字钳都分不清的女人，根本不配入我的眼。我只觉得你亲近，我们不懂投胎，吃过很多苦，经历过很多人事，都太想挣扎出头了……我们本该是最同声同气的人。是你先背弃了我！” 她咬牙切齿：“班向花，我真是恨你！” “你还是恨你自己吧。”我平静地说道：“除了你自己，没人能背弃你。” 她转过头，声音冰冷：“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我说过，只要刺我心的东西，我死都要毁掉它！” 我盯着她：“关晴，你已经心理变态。你把为弟弟牺牲当成信仰，不容许任何人破坏它，自己给自己设套。你要这样一辈子都上不了岸！”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充其不过是跟我一样的人！别以为做了利罡的女人，就高人一头了。也不想想，这种男人你要得起吗？”她冷笑着。 “不，我跟你不一样！我从来都没看低过自己！他要得起我，为什么我就要不起他？”我反问。 “你要么叫利罡派人做掉我，要么别再让我看到你，不然，我死都不会放过你！”她语气决绝。 “我不会辞职，我会继续在这儿工作。你要怎么样与我无关。”我态度强硬。 “我不会放过你的，不，决不……”她神情倨傲地指着我，朝门口倒退出去，恨恨地扔下最后一句话：“我们走着瞧！” “嘭”重重的关门声在空荡的更衣室中回响开来，空气中还弥留着她身上香水的味道。 命运面前，各自有各自的心酸，久而久之，便成了可恨的人。她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我捧住脑袋颓然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幸福温馨的情节恐怕是全天下人最乐意在小说中看到的吧，我也是，颠簸不破，无一避免。 写字又是另外一回事。 写字是旁述，笔下的人全有自己的性格和命运，只能跟着他们走，听他们怎么说。 所以，才能造就前途难测的种种息怒哀乐吧。 其实，同我们的人生一样，是没有什么分别的。
第四十九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中午，我正闷头在员工食堂吃饭，一片阴影罩住了我的头顶，抬起头，瞧见吴盛连在我对面坐下。 他到店里当然不是来消费的，他是来找我的。我坐在饭桌边，仰头喊了声“吴大。”继续低下头去拨饭粒。 吴盛连每次同我说事情之前都还算文明，很晓以大义的样子，说着说着就露出一副穷凶极恶相，直叫人吃不消。 他一坐下来，就对我说：“阿强的案子，有新发现。” “你找到凶手了？”我倏的抬起头，脱口问道。 他摇了摇头：“那家地下赌场，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影都没了。” “那家赌场叫利全，我在老爸的房间找到过他家的筹码牌。我实在想不通他偷回来有什么用？”我喃喃自语。 “牌呢？”吴盛连问我。 “有人帮我去查了。”我没有正面回答。 他盯着我，冷哼一声，将一包用透明取证袋封好的照片扔在我面前：“这是我向刑事科的同志借出来的。” 我顺手就拿起来看，胃部顿时一阵翻搅，刚刚吃下去的午饭全泛了上来。 我哆嗦着将照片还给他：“这是谁？” “一个多月前，福建警方在江防码头发现了九具尸体，两个孩子，七个大人。孩子是被勒死的，大人比较痛苦，全是被人割断气管，再一枪打穿脑袋，痉挛着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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