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动不动就赏我吃耳光;每回连把我送到他家大门口的耐心都没有,次次由莲婶代劳;还大呼小喝叫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我还不是一样犯贱?! 嘿!连田浩威都看得出来,真有这么明显? 想到这里,我心情愉快地摸了摸脸。 “一个人傻笑什么?”老妈的声音打断了我思绪。 我回过神,想起今天来的目的,便问她:“你把我叫来,有什么事?”老妈站起来,从房间里取出一本蓝皮本递给我。 我接过一看,是份房产证书,立刻明白过来。 我把本子搁在几上,对她说:“要么,你改成自己的名字,要么,你挂牌卖掉,我不要。”老妈使劲往我包里塞:“一定要,一定要。” 我平心静气同她讲道理:“你没工作,也没劳保。万一有个病痛,这些钱可以派上用场。我有地方可住。”“听别人说,那间房子风水不好,所以才发生了这么多事……”老妈像农村妇女似地开始喋喋不休。 我顿时翻了个白眼,不打算再同她说下去:“朝朝快放学了,我要去接她。”老妈问我:“朝朝是谁?” “一个小女孩。”我不愿多解释,背起包,到玄关穿鞋。 “阿花……”老妈捧着蓝皮本跟在后头,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转头问她。 “刚才田浩威说的……那人是谁?”老妈急急地接上来:“昨天,吴大打电话给我,叫我好好管管你,他说他没本事再管你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还说我什么了?”我皱紧眉头。 只见老妈嗫嚅道:“哦,后来老景叫我剥蒜头,我不敢多讲电话,就挂断了……” “你!”我顿时噎住,一股莫名的浊气涌上来,大声冲她喊道:“这是你的家,不是牢监!你已经卖给他和他女儿这么多年,你不欠他们的!” “我……我……”老妈惊愕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望着她,叹一口气,轻声说道:“我走了。” 还没等老妈反应过来,我已经掩上门走出来,站在过道里,冷风一吹,整个人才稍稍松一口气。 我早已料到,吴盛连下不了台,会向老妈告我一状。 可是,有用么?我做什么事,不需要同任何人解释,对任何人负责。即使是错,也由自己一力承担。 我只是不明白,努力挣扎向上的日子无人拉帮,被一并抹去;一有风吹草动,平地冒出人来就像看3D电影似的,播放暂停自如,还能剥会儿蒜头回来再接再励。没责任一跟到底,有权力指手划脚。 更有甚者睁大眼睛,看我应验诅咒,证明我悔不该当初。如果不幸验中,就是他们的一记功劳。 我连吃了两记火炮,已气到极点,反而平静下来。 跳脚,生闷气,大吵大闹,耿耿于怀都是没用的。活得好,忘掉过去,得到重生,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回应。这与男人统统无关,旨在自己。 心情就像坐山车,反反复复升降了几个回合,天天如此都怕减寿。我已累极,扶着脑袋坐电梯下楼。
第三十四章 到朝朝学校的时候,大部分小孩子都已经被大人接走,只留下三两个还坐在教室里画铅笔。 班主任一见到我,总算松了口气,牵着朝朝到门□给我,问道:“利太太,晚上的家长会,利先生来吗?” 我一怔,连忙摆手:“我不是利太太。” 班主任也很惊讶,到底年轻面皮薄,微微脸红了:“看你每天接送朝朝,有时利先生也来,像是一家人。真对不起啊。” 就知道小老师这点心思,明里暗里套我的话,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知道我不是利罡的老婆,面孔立马明亮起来,七情六欲全挂在脸上。 这么明显,连我都看出来了,还有什么瞒得过利罡的眼睛?可这厢,小老师还暗恋得辛苦。 我顿感无奈,只好清了清嗓子,像劝景姗一样劝她说:“利先生年纪比你大好多,又没有正经工作,带回去会被妈妈骂的。” 小老师天真地抬起头:“不会吧,听说他生意做得很大。那他太太呢,怎么不见他太太?”她迫不及待问道。 “哦,我不知道啊,要不你下次见到他,自己问他?”我看一眼朝朝,只好这样回答道。 谁知小老师忸怩地低下头:“这……不太好吧……” “阿花!”朝朝开始耍小性子:“我腿酸了!” 我连忙噤声,对小老师说:“晚上我替利先生来开家长会。”也顾不上她失望的表情,牵起朝朝的小手,离开了学校。 走出校门口还没两步,就听见朝朝细细的声音从身边传出来:“妈妈……” “嗯?”我蹲下身,扶住她的小肩膀:“朝朝怎么了?谁是妈妈?” 小姑娘用手指着我:“你就是妈妈。” 我愣住,笑了:“朝朝忘了,我是阿花呀。” “莲婶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妈妈。妈妈,妈妈,为什么不让我喊你妈妈?”朝朝小脸黯然,低下了头。 我硬起心肠将小姑娘牵到公车站的等候区坐好,郑重其事对她说:“朝朝的妈妈不是我,妈妈另有其人。她是个很伟大的人,把朝朝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为爸爸和朝朝做了很多牺牲。甚至,她答应天神爷爷,永远都不回来,只在远处看着你们幸福就好。朝朝的妈妈只有一个,朝朝不可以忘记她。” “那你是谁?”小姑娘嘟着嘴问我。 我抚平她的小翘辫,柔声道:“我是阿花,阿花爱朝朝。” “我以后都不要跟程老师讲话!”小姑娘背过身子,还在生气。 “朝朝怎么这样小气?”我握住她的小手摇着,取笑她:“小朋友一定不喜欢同你玩。” “才不是!”她立马转过身反驳我:“王永晴、小君、李伟建他们都可喜欢跟我玩了!” “阿花!”小姑娘可怜兮兮地望着我:“是我错了,我不应该生程老师的气。我只要你。” 我顿时眼眶一热,倾身过去轻轻搂住她,一字一句说道:“我也只有你。” 终于将小鬼哄撮着送回了家,晚上又手忙脚乱地去学校开家长会。 原来,带孩子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难为利罡把女儿带到那么大。 我坐在朝朝的课桌边,不禁低下头笑了。 一天有八百遍,我会不小心地想起“利罡”两个字。 奇怪得很,谁人都会问我:如果他回不来,你怎么办? 可我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一直在想是,他回来后,我要同他说什么。 总归是要让他高兴的话。你回来了,好像太平淡。想死你了,又太肉麻…… 真伤脑筋…… “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我一抬眼,见到程老师亭亭娆娆站在面前。 “叫我阿花。”我朝她笑一笑。 “哦,阿……花。”她大概觉得我的名字太过市侩,念起来一脸别扭。 我向她解释:“真抱歉,利先生出差,没办法来参加。” 没想到单纯的小老师“刷”一下就脸红了。 “你是朝朝的阿婶吧。”她不好意思地问道。 我有些惊讶,再怎么说,我也同她差不多年纪,怎么一下就升级成阿婶级别了? 难道真有这么老相?我不由自主地抚了抚面孔。 “我在利先生的车里头见过你的相片。”她的这句话才大大震到了我。 “他车里头有我的相片?”我实在想不起来有将自己的照片给过利罡,我虽傻,但还没那么骚包。 “是啊。”小老师一脸认真:“有上班穿制服时候的,骑脚踏车时候的,买菜时候的,跌倒时候的,笑的时候,哭的时候……太多,我记不太清了。统统做成相片串,吊着。我开始还以为你是他太太,原来是朝朝的阿婶,一定是小孩顽皮挂上去的……” 我愕然地张了张嘴,开始心中一阵发笑,那台高级车里吊这么一串不伦不类的东西,简直难以想象。 随即,震荡感在心头涟漪开来,我自己当然没有拍过这种相片,朝朝也不会顽皮挂上去。 那么,是他一早就派人跟着我?他到底看了我的多少丑样子去?他是什么时候拍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我连在自己的相册中,都找不到那么多时时刻刻的我。 在我面前,他却藏得那么好,一点痕迹都不露。可是用脚趾头想想,这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呵,是,他说得对,我跑不掉的。 他已对我施了咒,下了蛊,那串相片就像法器似的牢牢套住了我的精魂。他紧握在手中,我便动弹不得,躲不开,逃不掉…… 在没有遇见你之前,我故意躲开你,故意抬头挺胸,故意活得像个人。可是遇见你之后,原来,我什么也不是,我,只是我。 我低下头,惘然置若地微微笑起来…… “上次有个孩子得了急性胃炎,是利先生开车送我们去医院的。那台车,我只在杂志的封面上见过……”却听见小老师仍在一旁絮絮说着,一脸的爱慕,藏也藏不住。 我耐心听完她的话,才缓缓站起来说道:“程老师,我先走一步。小孩子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小老师一下住了嘴,吃惊地看着我:“阿花,你……” 我背起包,已经走到教室门口,忽然想起来,别过头补充道:“还有,我不是朝朝的阿婶。”
第三十五章 淅淅沥沥下了半个月的雨,朝朝开始感冒鼻塞。 儿科医生开了两天的吊针药,我好说歹说,才哄得小鬼去输液室,手忙脚乱同护士长一起稳住她,才将吊针扎了进去。 “你女儿血管细,看着她点,当心针头滑出来。”最后,护士长这样吩咐我。 我唯唯诺诺应着,看小姑娘哭得一脸一鼻的眼泪。 我讨好她:“朝朝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顿时忘记了痛,眉开眼笑地求我:“朝朝想吃哈家的冰淇淋。” 我心里暗暗叫苦,一个冰淇淋一百来块钱,小鬼真以为我是抢钱的啊。 我一本正经回答道:“可是,医生哥哥说朝朝在生病,不能吃冷的东西,我们换别的好不好?” “换什么?”她抬眼问我。 “嗯。”我想了想,终于很没出息地问她:“那天的饺子,用汤煮了,也很好吃,朝朝想不想吃?” “用汤煮的?”小姑娘很好奇。 “用汤煮的,叫馄饨,像那天蒸熟了吃,就叫烧卖。”我为了稳住她,只好信口胡诌。 “咦,不一样吗?”朝朝心动了。 “呶,陪你打完针,我就去买菜,然后回家一煮,就能吃了。”我向她保证。 小姑娘嘴馋,终于安安静静将吊针打完,我总算吁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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