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吗?” 秦染对上了一双褐色的眼眸,里面带着的光比头顶的吊灯还要耀眼几分。近在咫尺,他的心颤抖了一下。 他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避开了那道炙热的目光。房间的窗户开着,月光如潋,藏在晚风徐徐中一颗闪烁的亮星。 他的心跳在刚刚那一瞬间滞了一拍。 秦染闷闷道:“是挺不错的,挺喜欢。” “不是在外面买的。” “嗯?”他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贺则奕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问道,“什么?” 贺则奕对上他的眼睛,说道:“是我妈妈做的被子。” 闻言,秦染楞了一下。 贺则奕的妈妈? 说起来,在外界流传出去的版本当中,贺则奕的妈妈似乎成为了一位隐形人从来没有出现在外界流传的故事当中。 贺家局势复杂,他知道从前的贺家有那么一个大少爷贺缘,但自从贺则奕出现,这位贺缘像是被所有人从记忆当中抹除从未存在过一样,连带着贺家原本的当家人,也很久没有出现在公众之中,好像是有好几年了。以前还在报纸上看见过,如今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别人都说贺则奕是私生子,他把原本的那一家三口给赶了出去,想想也是有可能的。他和他妈妈的事情,他不好问。 这些也只能在他脑中想想,毕竟贺家的私密家事,他是不敢向贺则奕问起的。做到如今全面掌控贺家的家族企业,手段和实力都是他比不得的。 而且,贺则奕这个人本身也是扑朔迷离的存在,如若不是与人相处了解了几分,他对这个人存在的也只会有忌惮以及敬而远之,根本没想到还会和他成为名义上的朋友。 秦染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原来如此哈哈,伯母的手艺很不错啊。” “嗯,只不过再也见不到了。” 男人眼底隐去一片阴影,说得漫不经心,似乎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话音一落,秦染顿在了原地,糟了,这是他该听的吗? 他抬眸望向贺则奕,对方垂下眼眸说得平平静静,毫无波澜。 这话的意思他的妈妈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安慰人这种事情秦染最不会了。 “你,你别站着了,坐一会儿?” 身边的位置塌了一下,贺则奕坐在了他的旁边,对方的存在感是那么的强烈,似乎格外的沉。 秦染扭头,目光落在了贺则奕的脸上,亲人离世,旧物重现,他能说一些什么呢,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张了张唇,艰难地憋出几个字:“别难过了。” 贺则奕转头望向他,灯光柔和,他们之间隔着的一道墙似乎裂开了一道微小的口子,这个人或许也没那么难以接近。 “嗯,没难过。” 秦染移开视线,怎么听起来倒像是在哄他一样。他用余光微微瞥向身旁的人,冷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说不难过。 亲妈不在了,现在还给他用亲妈做的被子,话题还是他提起来也是他让人被迫勾起了某些回忆,怎么说他也难辞其咎吧。 想到了什么,秦染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在了贺则奕的面前,有些别扭的说道:“给,吃一颗吧,那些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贺则奕的目光顺着这只白皙的手往上移,对上了秦染躲闪的目光,虽然语气生硬,但偏偏贺则奕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嗯,”他嘴角微微上扬接过糖果,“谢谢。” 在秦染看不见的地方,贺则奕指腹轻捻,摸索着手上的糖果,果然,他知道秦染吃软不吃硬。 房间内,沉默的两人各有各的心思。 秦染收回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安慰人给的还是对方给他的糖,这么一来一回,送的还真就成情谊了。 他觉得有些尴尬,掩饰一般掏出一颗水果糖剥开丢进嘴里,甜腻的滋味蔓延口腔反复流转。试图缓解不适应的氛围。 他一转头发现贺则奕弯着手指,费劲地剥着水果糖的糖纸。 “.......”行吧,愧疚感又来了。 秦染认命一般拿过不停折磨对方的水果糖,熟练地剥开糖纸,想到他手不方便直接垫着糖纸的水果糖递到了嘴边:“给。” 贺则奕顿了一下,然后张开了嘴。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指尖上,秦染只感觉自己的手指被烫了一下,偏偏贺则奕凑过来的时候嘴唇似乎还碰到了他。 他手猛地收回,带着逃跑的意味。 秦染的世界从来都是坚硬不可击破的磐石一样无情,不是打架就是喝酒,要不就是被母亲又骂又打,软话这事,他有些适应不来,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男人。 两个男人这样,他更加不适应了。 “你家有烟吗,我想过去抽一根。” 贺则奕挑眉,看着他:“才吃玩糖就想抽烟?” 秦染回应:“有意见?” 对方低笑一声,说:“没有。” “等着,”床往上一弹,贺则奕站起身,垂下眼帘对着他说,“我出去给你拿。” 贺则奕出了门,屋内怪异的气氛消失,一瞬间变得空荡荡的。秦染浑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消失,他往后一倒,躺在花色被子上呼了一口气,仰头看向窗外的黑夜,想着,这天还有多久才亮啊。 脸贴在被子上,柔软温暖,心中的某根心弦似乎被触动,经年变迁,唯一不变的是母爱。这是秦染从不曾拥有过的东西。 过去都没有的人,未来还会有吗。一个人独处,经过了刚刚那个尴尬的话题,他内心深处一直隐藏的缺陷的一部分的忧郁被拉了出来。 秦染想到了秦贺兰,光是想到这三个字他都有些难受。亲手做的被子吗,他连秦贺兰的一句关心都没有听到过。他听话,母亲需要什么他就做什么,但这样似乎还是不够,不管怎样母亲对他都不满意。 他不是小孩子,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他也会不满母亲的一些所作所为,有时候他会反抗,有时候也会顶嘴。可是对方吵不赢他就打他,打不服就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哭诉自己的一切一切的不容易。 秦染觉得自己的世界很吵,他在吵架当中常常就会涌现出一股难以言表的惧意,当时的他就在想,躲不掉了,就这样吧,无所谓了,反正自己一辈子就烂成这样就算了。这是来自灵魂的恐惧。 秦染靠着这床花被子,再次长呼一口气。好软的被子,自己能有一床就好了。 甩在一边的手机响了几声,那是消息来声。 不用看秦染也知道是谁发来的消息。 他伸长手臂捞过手机,看了几眼,标准地回复了几句,便又把手机甩在了一遍。 【你在哪。】 【为什么我没有看见你。】 【你在哪。】 【我在贺则奕家,他跟我讨论最近的房地产项目。】 【行。不要再让我失望。】 世界上一无所有,无家可归的人常常把买房当做对自己归属灵魂的目标,就算是一个人一间二十几平米的空间也是如旷野一般的自由自在。 他们说那是家,是属于自己的家。 可是秦染住在几百平米的别墅里,却如同监狱牢房,笼中鸟,池中鱼,关着不得自由。里面有很多人,管家,佣人,司机,私人厨师,私人医生,他却是一个人,与风为伴。 他没有家,什么都没有。
第30章 身边有人 唯有此时此刻,他躺在这个不属于自己,只能短暂拥有的房间当中,他感受到了被刑满释放的舒然。 门开了。 他的头顶上响起声音:“秦染,我来了。” 秦染掀起眼帘,看向来人,他手上拿着一包烟,还有一杯纯牛奶。 “?” 纯牛奶? 他伸手想要接过烟,但是手上被放了一杯奶。 他抬头,眼中带着疑惑以及一丝不可置信。 贺则奕给他解答:“喝了,烟再给你。” 有点不对劲。 喝奶再给烟这是什么道理,这是什么奇怪的搭配。简直是雷人。 秦染面容严肃:“我不。” 贺则奕收回了手,继续说:“那烟不给你了。” “.......?” 这是什么恶心幼稚的对话。 这种矫情黏腻腻的感觉他也在顾尘的身上体会过,和他的小情人。 为什么这个想法他会在贺则奕的身上感受到两次。 他抿唇,手上还握着被子,上面还沾染了对方的体温。 秦染才不屈服,这奶是不可能喝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喝的。他一把将被子搁在一边的木桌上,发出响声,来表达自己直男的拒绝。 贺则奕看见眼里,他微微挑眉,把烟盒揣进自己的裤兜里,“那不给你了。” 秦染气炸了。 “给我。” “不给。” “.......”他瞪着贺则奕,“不是,为什么一定要喝了才给我烟,朋友是你这样做的吗?” 贺则奕微微眯起眼眸,无情说:“牛奶有助于睡眠,烟吸多了不好。” “所以?” “所以,”贺则奕继续说,“我不给你。” 秦染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耍我呢?不想给直说!” 刚刚的那一股矫情伤感劲儿烟消云散,他现在只想跟眼前这个混账打一架。有点被冒犯到了。 “没耍你,听话,喝了。” 秦染看着他,抿着唇,然后一字一句道:“听个屁。” 原形毕露。 贺则奕也不生气,他轻笑一声:“不听也行,关灯睡觉,烟就算了。而且提醒一句,这里叫不了跑腿,想要烟只能明天自己出去买。” 秦染咬牙切齿。自己买,这里有现成的他干什么等到明天还自己买。 “你到底给不给。” “不给。” 秦染看着贺则奕,贺则奕面无表情看着他,互不妥协。 “你不给是吧,”秦染双手紧攥,抬脚上前一步,这是他准备强抢的准备姿势,“你不给那我就抢过来。” 贺则奕眸光微闪,丝毫不惧,语气甚至带着挑衅:“你来。” 这下,秦染的叛逆因子是彻底被激发。 “你好嚣张啊。”他活动了一下手腕,迎面向着贺则奕扑去,拉住对方的手腕准备将人禁锢在身下。 贺则奕的一只手被他紧紧攥住动弹不得,他的眼中闪过得意,打架这事他还没输过。但就在他准备将人反手往下压的时候,贺则奕忽然转身被攥住的手腕从手中滑落,肩膀一沉,他龇牙咧嘴,一声惊呼他被人压在了地板上。 “这也算打架?”贺则奕说得漫不经心,但每字每句都戳到了他的心窝子上,“小猫伸爪?” “贺则奕!你别欺人太甚!”他挣扎了一下挣脱不开,被压着怒吼一句,丢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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