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心事要如何形容呢,他没这样患得患失过,无论是徒步冰川还是横渡海洋,痛了就咬牙憋着眼泪,快乐了就放肆大笑,顾牧尘不觉得自己人生有什么遗憾,可此刻面对着叶舟,却是种很迷茫的惶然。 叶舟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很绅士,一触即分。 “对不起,”他道歉,“我不想……给你带来苦恼。” 晚了,现在顾牧尘苦恼到想去山坡上打滚。 面对可能爆发的舆论危机,即将面对的商业角逐,他都放松而惬意,甚至还有些隐约的野心,准备和对方好生较量,可这几天晚上闭着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当初那个神情倔强,眼神仿若野狼的小男孩。 想起来了。 妈的,几年时间,怎么就长成现在这副模样。 还挺好看。 也欠揍得不行。 顾牧尘抬眸,微微扬起下巴:“早上摸那警犬,开心吗?” 叶舟愣了下,没料到对方突然转换话题。 “来,”顾牧尘干脆伸手,“你这小狗,趴好。” 叶舟低着头,很乖巧地由着顾牧尘揉他头发,动作粗暴,撸狗似的,若是早上他用同样的力度摸人家小萌,警犬肯定连编制都不要了,也要跳起来咬他一口。 “之前说智齿发炎,可怜巴巴地凑上来,也是故意的吧?” 这次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叶舟很谨慎地斟酌着:“没有,真的长了智齿。” “拔了吗?” “……拔了。” 顾牧尘捏起对方的下巴,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命令:“张嘴,我检查。” 叶舟很缓慢地眨眼睛:“要不算了吧,怪那啥的。” “怪怎么样?” “怪暧昧的。” 拇指离开下巴,眷恋般的抚上红润的唇,叶舟倏忽间睁大眼睛,顾牧尘离得很近,微微侧着头,那是个仿佛要索吻的姿势。 而下一秒,对方闭着眼睛凑过来,很轻地亲了他的唇。 蜻蜓点水。 不是吃过薄荷糖了吗,为什么却还是红糖豆花的甜,叶舟不可思议地呆滞着,感觉灵魂都在此刻被钉穿。 砰,砰,砰。 “拿不定主意的话,就先试试身体的反应,”顾牧尘拧着眉头,似乎也在思考刚刚那个吻的分量,“不过我还是有点……” 叶舟没让他说下去。 手腕和腰都被捉住,心脏随着亲吻而变得震颤,顾牧尘没防备,被突如其来的强势撞上车门,脑子没转过来弯,身体率先作出反应,已经开始半被迫地迎合对方,潮湿而柔软的触觉激荡心脏,比上次在置物间更加的放肆疯狂,都清醒着呢,却没反抗,脸颊和耳尖都发热,顾牧尘被箍得无法呼吸,心跳得要命,抓着对方手背的指尖都在颤抖。 没错,身体比心灵更加诚实。 没有原因和理由,脸红和心跳都是答案,顾牧尘闷哼出声,被吻得向后仰去,心里迷迷糊糊的,却又满腔酸涩。 该高兴啊。 为什么想流泪呢。 他终于确定,自己的确对叶舟有了欲望。 停车场的灯光下聚着小飞虫,绕着那点光晕乱糟糟地飞舞,可也比不上车内这会的混乱,地方狭窄,又吻得着急,肚子空空的小孩突然抱着从天而降的糖果,自然没那么多体面,衣领在摩挲中散开,露出发红泛粉的肌肤,完蛋,这人不仅喝酒容易上脸,动情的时候亲几下也成这样,腿脚发软,后知后觉地开始害臊,推人家的胸膛又被按住手腕,甚至还得寸进尺,趁势掰开手指去亲吻那掌心,顾牧尘终于受不了,强撑着发怒警告。 “别亲了,我要生气了!” 叶舟的脸埋在他的手掌里,嗓音沙哑地回他:“哥哥……你好可爱。” 草,顾牧尘彻底没了脾气,推搡间又被往后按去——也可能是自己主动捂着眼睛往后躺,怎么搞成这样,叶舟俯在他耳边,呢喃着夸他乖,手指痉挛般抓着对方后背的衣料,扯得皱巴到不能看,姿势太危险了,理智也快被烧干殆尽,不知是谁的腿碰到了方向盘—— “嘟!” 好响的喇叭声,在安静的地下停车场格外清晰。 脑海终于被唤起一丝的清明,顾牧尘还傻着,呆呆地睁着眼看叶舟,胸膛不住起伏,而对方则很轻地笑了下,伸出手,一颗颗地把顾牧尘散开的扣子重新系好。 然后才低下头,没有再去亲那红肿的唇,而是小狗似的,亲热地蹭了蹭彼此发烫的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
第53章 “哗啦啦……”花洒的水倾斜而下,凉的,宽敞的玻璃镜上没有一点雾气的氤氲,只被溅上去的水积攒了几道蜿蜒。 能清晰地照出人影。 顾牧尘单手撑在墙壁上,垂着头,散下来的头发已经湿透了,显得更加乌黑,挡住那双略微泛红的双眸。 由于不喜欢去健身房锻炼器械,只是坚持每日晨跑,他身上的肌肉并不过分夸张,而是极其匀称有力,线条随着动作而微微隆起,水珠从脸颊上滑落,又滴在颈窝,终于顺着身躯而悄然滑下。 “草……” 顾牧尘低低地骂了一声,没眼从镜子里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他不是个这方面欲望强烈的人,以前最多也都是草草打发了事,还真没怎么遇见这种尴尬而狼狈的情况。 居然因为刚刚在车里的亲热有了反应。 水流藏住了浴室的动静,却掩盖不了外面的脚步声,一墙之隔,叶舟已经走过来靠在墙上,笑着问:“哥哥,要我帮你吗?” 里面似乎顿了下,然后就响起顾牧尘略带怒意的回答。 “滚!” 汩汩的水流声停下,紧接着就是一阵悉悉索索,叶舟还抱着胳膊扬起嘴角,片刻后浴室门打开,顾牧尘身上穿着浴衣,腰带绑得整齐,裹得严严实实地出来,只是头发还没彻底擦干,在肩膀上洇了一小片的暗痕。 一股子湿漉漉的味道。 “以前不都是围个浴巾就出来了吗,”叶舟还在笑,目光倒是坦然而清澈,一点狎昵都没有,“今天挺讲究的。” 顾牧尘原本想回呛一句关你什么事,转念一想,都这个年纪的人了,再嘴硬强撑也太矫情,于是只斜斜得瞥了对方一眼,没吭声。 好在叶舟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身去拿吹风机出来:“我给你吹下头发吧?” “不用,”顾牧尘拒绝,“不太喜欢这玩意。” “小心头痛,然后吹的时候我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温暖的风吹拂,顾牧尘闭着眼睛坐在凳子上,微微往后仰着头,感觉自己像一只被人顺毛的小猫,指缝轻轻穿过柔软的头发,叶舟站在他背后,声音不疾不徐。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发誓要杀掉那条作恶多端的恶龙,翻过山,越过海,男孩经历了很多的磨难,后来,他遇见了一个可爱的公主。” “因为和恶龙作战,男孩受了很多伤,公主忍不住掉下眼泪,贴心地为他包扎……” 顾牧尘睁开眼,与叶舟垂下来的视线相接。 “你猜,看到伤痕累累的男孩,公主怎么说,是劝他放下仇恨,回到自己的庄园里,过着和以前一样快乐无忧的生活吗?” 顾牧尘安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不,公主为他包扎好伤口后,鼓励这个男孩,告诉他不释然也没关系的,一直沉浸在仇恨里也没关系的,不是所有的事都值得原谅,只要他走在路上,为自己的心愿努力,他就是天底下最勇敢的人。”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而喜欢我的。” 顾牧尘声音很轻:“我一开始,真没有认出来……都忘了。” 头发已经被吹干,很柔顺地垂下来,叶舟把吹风机放好:“哦,那倒不是。” “我喜欢你又不是因为这个,不是说谁对我好,就喜欢人家,那也太随便了。” 顾牧尘挑起眉毛,嘴角似笑非笑:“哦?” “是欲望,”叶舟双手重新撑在椅背上,低头和人对视,“这个最为直接诚实,不是吗?” 年少时只是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从对方的身上获得力量,那时在自己的心里,也只是觉得,顾牧尘是个很好的哥哥,可随着骨骼的成长,血肉初成,少年逐渐得以长大,风从江城的高楼刮到南方的乌篷船,再次相见的时候,视线已然无法移开。 其实,他也用了很久才确定自己的心意。 是久别重逢后的一见钟情。 正因为太喜欢了,所以小心翼翼不敢上前,在心里反复咀嚼日夜,熬煮月亮,终于能够走到他的面前。 顾牧尘略微僵硬地低下头,却被对方捏着下巴又抬起来,叶舟轻轻俯下,漫不经心:“故事讲完了,那现在该说说正经的事了吧,嗯?” “……下一步媒体都会往这里聚焦,”顾牧尘偏移着视线,“太阳花不怕查,里面被提前安排的手脚我也摘出去了,所以要的就是轰轰烈烈地查,毕竟我们不怕,有的是人怕。” 叶舟笑眯眯地点头:“继续。” “司徒伯伯估计还是为了钱,他的那几个项目亏空太大,并且一开始的心思就不纯,由避税到走账,再到想要全部吞下,如果真的是商业上的经济纠纷,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让步都没关系,但牵扯到慈善,我接受不了。” 那些遭遇厄运的苦难人,命运已经足够不幸,却还要被趴在身上敲髓吸血,这点,顾牧尘实在无法置之不理。 那就交给法律,会有公正的抉择。 “还有呢?” 顾牧尘硬着头皮:“王开胜不是东西,但他的家人的确是被利用的……” 修长的手指挠着下巴,带着点麻酥酥的痒,叶舟看着他:“哥哥,你好怂。” 草。 “亲完不认账?”清淡的薄荷味传来,叶舟笑意愈深,“那可不行。” ……这怎么还带追着要名分的。 但想想,人家也有理啊。 是自己把人带回来的,也是自己凑上去亲的,虽然最后姿势变幻,主动的那个变成了被动,他被叶舟压在车座上吻到气喘吁吁,但这把火,到底还是他自己给点起来的。 要是再给搪塞过去,那还有点渣。 但是没关系,被措手不及地追问时,最好的对抗办法就是反戈一击,顾牧尘把叶舟在自己下巴上作乱的手拍开:“那你先说,你自己过不过分?” “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我,被人堵在巷子里还怕黑低血糖什么玩意,都是心机地装出来的,一开始就心思不纯吧?” 叶舟想了想:“不止呢,除了这些,还故意跟你考了同一个大学。” 顾牧尘反手抓住椅背,拧着眉头:“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我们早就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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