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牧尘笑他:“行,那什么时候有机会,你尝尝我做的。” “哥哥也会做饭吗?” “当然,”顾牧尘自信道,“很多人夸呢。” 他的本意是社交软件上的夸赞,炸厨房小组这个快乐老家是他的精神故乡,每每顾牧尘上传自己“出神入化”的作品,几乎都会得到一边倒的“炫我嘴里”。 极大地膨胀了顾牧尘的自信心。 当然,除了有次他焗蜗牛忘了关火,又为了追求朦胧的美感撒了一把黄豆粉,下面的评论才出现了些许迟疑。 “楼主……是刚刚换完猫砂吗?” “这个我真吃不了,炫楼下嘴里。” “家人们谁懂啊,我家猫上次也是这样弄餐盘里了,没关系楼主,知道你家有猫了,我们都在负重前行!” “真的很多人夸,”顾牧尘重复了一遍,“可能偶尔会翻车,但大部分情况下很艺术的。” 一顿饭吃完他已经站了起来,拿起手机查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邮件。 叶舟还在餐桌上坐着,扔托着腮,也跟着重复:“很多人夸呀。” “哥哥给很多人都做过饭吗?”他俏皮地歪着头,声音拖长,“好羡慕呢。” 顾牧尘思考了会,也不是,真尝过他手艺的,也就家人和那几个发小。 “不过哥哥真的很容易相信别人,”叶舟继续道,“除了做饭之外……你把我带回来,不怕我是坏人吗?” 顾牧尘懒得搭理他,干脆背过身去,不看坐着的人。 修长的手指托着线条精致的脸,嘴角上扬,但是圆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叶舟的语气有些惫懒,又似在撒娇:“真的,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还迷迷瞪瞪的。” “路上和屋里都有监控,”顾牧尘淡然地回复着信息,“江城大学汉语言三年级,身份我也知道,没什么吧。” “如果校园卡是假的呢?” 顾牧尘终于转过身:“你发什么神经?” 微妙而又尴尬的紧绷局面在叶舟突然快速的眨眼中,悄然瓦解。 “就是很容易相信别人啊,因为,哥哥你没发现,”他悄咪咪地收回目光,“你刚刚洗完澡出来是不是忘了……穿内裤。” 一个人住惯了,长年晨跑的健康身体,垂顺滑溜的丝质睡衣。 就,挺明显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章 雨声还是大,透明花房的门开着,能瞧见蔫头耷脑的重瓣百合,以及刚挂上绿果的柠檬树。 顾牧尘不明所以地抬起头:“什么……阿嚏!” “别看信息了,”叶舟已经站起来,双手撑着餐桌,“我怕你等会要发烧。” “没那么矫情,”顾牧尘不甚在意,“还有你刚那话什么意思,在家不穿怎么了,啊?” 他虽含着金汤匙出生,却不算在锦绣堆里长大,顾老爷子是做苦力气出身,趁着改革开放的东风发家,到手第一桶金就开始给家乡修路建桥,大半的心思放在事业上,对女儿就少了那么点关爱。 大女儿婚姻不顺因疾早逝,二女儿顾红娟叛逆泼辣,做事业的时候也没太顾得上自己儿子,有次俩人忙一个项目小半年没怎么回来,到家发现顾牧尘被惯的不像话,顾老爷子最见不得这种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当即立了严厉规矩,把司机都换成不苟言笑的退伍军人,帮佣只留下做饭阿姨,就为了磨一磨这孩子的脾性。 顾牧尘那时候正可爱,粉乎乎得像个糯米团子,懵懵懂懂地自己叠衣服搓袜子,娇嫩的手指变得通红,小孩嘴一撇,就想哭。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快入冬的天气了让他洗凉水澡,说是去骄戒燥,磨炼脾性。 因此后来顾家事业做得再大,顾牧尘身上也没那种特考究的二世祖习惯,跟帮混不吝的朋友在一起勾肩搭背再正常不过,在家不穿个内裤怎么了? 这小崽子,就是事多! 他没再搭理叶舟,自己去厨房倒水,切好的柠檬片放入杯中,冰块在杯底浮起又碰撞,背靠在碗橱上检查手机信息,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新闻和社交,那双凤眼专注地看着工作上的业务往来。 淡淡的酸涩味在口腔里蔓延,青皮的柠檬尚未成熟,诚实地暴露出酸倒牙的汁液,顾牧尘漫不经心地把水杯放下,回复了两封邮件。 最近淡季倒也还好,工作上没那么忙碌,顾红娟上个月就要他去北欧度假,说这个时候遍地都是摇滚音乐节,她和女儿已经做了发型,兴致勃勃地准备舞动摇摆。 当时视频接通的刹那,映入眼帘的就是俩人一头缀了彩珠的黑人脏辫,刺激得顾牧尘嘴角抽抽。 更为过分的是,顾红娟热情洋溢地建议儿子来同样的发型。 顾牧尘没有彩衣娱亲的心思,冷酷拒绝,可他妈妈仍旧不死心,每次联系的时候都要顶着一头小辫子,炫耀真的很酷很可爱。 包括这个时候。 第三封邮件正看着呢,顾红娟的视频请求就打来了,顾牧尘看了下时间,这会儿那边应该正值凌晨,这娘俩精力也太旺盛,大半夜不睡觉找人唠嗑。 “小尘!”顾红娟以一个极其死亡角度的姿势举着手机,屏幕里赫然出现的是个姹紫嫣红的头发以及脑门,“好看吗!” 顾牧尘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出声:“妈,您这是……” “快到同志骄傲节了,”顾红娟努力举高手机,试图让自己的头发能尽可能全然展现,“就在斯德哥尔摩举办,我才把这玩意染成彩虹色儿的!” 顾牧尘这才睁开眼,打量那么会后觉得,之前那头小辫子,其实挺好看的。 “刚做完回来,折腾得我腰都疼了,”顾红娟美滋滋的,“好看吧,到时候我可要多拍点照片。” 她对于同性恋的了解还是从自己外甥那得来的,但顾红娟这辈子见识多也开明,挣扎下也接受了这一现实,对那个母亲早逝的孩子更加疼爱,甚至还主动去了解那个群体,明白这并不是所谓的“不正常”,只是取向、或者说,爱的那个人恰好是同性而已。 还好她外甥目前已觅得良缘,和自己的恋人在国外注册结婚,至今已将近五年,这个时间正陪着顾红娟一块,准备参加这场聚会狂欢。 “挺好看的,”顾牧尘认真地端详着,“这个色,看起来调得就特正,一点也不杂。” 顾红娟立马跟上:“你也来一个。” 顾牧尘:“不了吧,上班不合适。” “那来玩几天?你也没休年假吧。” “不去,我这个项目还没跟完。” 顾红娟嗷嗷大叫:“小土你真的好无聊哎……” 顾牧尘面无表情:“不要叫我这个名字,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亲爱的妈妈,早点睡。” 手机屏幕的亮度消失,却在短短几秒再次亮起,定睛一看,却是贺颂发来的视频请求。 草,都这么熟了打什么视频? 现代社会的人大概都有那么点毛病,顾牧尘也不例外,就是工作场所的视频会议也就罢了,朋友之间对于语音或者视频总有些本能逃避,通俗点来说就是,有事说事,不要问在吗,有话就讲,不要动不动拨个视频过来。 很吓人的好不好。 他犹豫了下,还是接了。 然后,顾牧尘再次受到了冲击。 那头手感极好的棕色小卷毛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圆溜溜的光头,贺颂一脸视死如归的冷漠脸,活像个刚从里面放出来的劳改犯。 但贺颂又没犯事啊。 顾牧尘吃惊道:“你咋了,得啥病了要剃头啊。” 贺颂叹口气:“是不是特丑。” “丑,”顾牧尘诚实得凑近屏幕看了眼,“还特惊悚,你到底怎么了?” “我昨天一宿没睡,还是觉得自己贱,”贺颂幽幽道,“刚刚洗澡的时候照镜子,发现我怎么成这样了。” 胡子乱七八糟地冒,没打理的卷发邋里邋遢,青灰色的面皮和黑眼圈,整个人如同狼狈的败家之犬。 “干脆全剃了,”贺颂轻描淡写道,“这么丑,我肯定不会出门跟人见面,也不可能再让他看我一眼……姓顾的你是不是在截屏!” 顾牧尘很快地缩回手:“没有。” “就是这样,”贺颂颓然道,“断发以明志。” “需要我去看你吗?” “不用,一宿没睡,我得先缓缓。” “那有事随时找我。” “有,把截屏删了不然咱恩断义绝!” 挂了电话继续看那封邮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了,一串陌生的数字出现在页面,伴随着震动,仿佛催促着快点接通。 这会儿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来跟自己联系? 顾牧尘没有接陌生号码的习惯,随手把手机撂在一边喝水,没想到那电话锲而不舍,再次响个不停,弄得他有点烦躁。 接了,果然是推销。 顾牧尘干脆离开厨房,端着杯子往外走,抬头就看见叶舟正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发呆,两秒后铃声响起,被人眼疾手快地挂掉。 宽敞的落地窗可以俯瞰下面的高楼大厦,乌云翻滚,繁华的商业中心写字楼如同屹立的利刃,顾牧尘看了会黑压压的下雨天:“等雨停再走吧?” 电话铃声又响了。 被叶舟挂掉。 ……简直了,顾牧尘都要有铃声恐惧症了。 “怎么不接?”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叶舟红了脸。 “女朋友?”顾牧尘喝了口冰水,“看你紧张的。” 叶舟“蹭”的一下站起来了:“不是,是表白墙……哎呀!” 他又坐回沙发上,捂着脸难为情,只从指缝里露出点眼睛:“哥哥你别问了。” 哦豁。 顾牧尘立刻有些好奇:“什么是表白墙?” “就是我们学校有个账号,”叶舟还捂着脸,“最近搞了个活动,说是这一个月内上表白墙次数最多的两位,要在学期末的晚会上跳舞……” 顾牧尘饶有兴趣地问:“就是有很多人向你表白吗?” 叶舟眼神乱瞟。 顾牧尘把杯子放餐桌上,大咧咧地在沙发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这不挺好的吗?” “不好,”叶舟垂着头,“我不会跳舞。” 对方结结巴巴地说了一通,顾牧尘终于明白了大致意思。 原来现在学校流行“表白墙”这玩意,什么鸡零狗碎的东西都能投稿发出,丢失物品啦不要选某个老师的课他超凶的,餐厅哪个窗口的饭菜超绝楼上的寝室拜托早点睡啊,当然,频率最高的就是隔空表白。 听叶舟的意思,这小崽子还蛮受欢迎。 结果就从天而降个任务,出现频率最高的俩人,得在晚会上来一支舞。 说是下周就要举办了,人家学生会那边一个劲儿的催,给叶舟吓得电话都不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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