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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妈抬回屋子里锁着，老人家身体不好，别弄伤她了。” “奶奶！”乌芮就这样看着奶奶也被这群男人粗鲁地对待， 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但由于奶奶分走了人数，乌芮用力挣脱了控制，冲着山路往下狂奔，脚趾尖都被剧烈的摩擦蹭破出血。 后面的人跟着一直在追，眼见就要追上，乌芮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那个人后面的闪光灯向她打来，乌芮抬眼看见是孟文栋老师，温和地笑了笑，摸着乌芮的头说道：“不要怕了，老师会帮你的。” 原来不止有孟文栋，后面还有其他的老师以及一些热心村民也跟着过来帮忙。 追上的人见寡不敌众，也怕村里人追责，就没有继续纠缠，趁他们注意力还在乌芮身上时跑开了。 乌芮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她问道：“吴老师去哪了？” 孟文栋眉头紧锁，摇了摇头，他对吴檞的下落忧心忡忡，因为他打不通吴檞的电话，但是吴檞的短信发过来让他赶紧拯救乌芮，他就马不停蹄地召集其他人来帮忙。 只有一个人知道吴檞在哪。 方晟由于白天和吴檞的争吵一直没有睡着，他暂时住在苍伽的家里，和李洛一起睡在客房。 方晟在漆黑一片的环境中看不见边缘，他盯着墙上的天花板，黑暗就好像坍塌的黑洞要将他吞噬进去，就如他和吴檞之间的未来。 突然头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看到短信里的一段话，内心激动得像踏过千军万马却心生诡异，接着发现发送的时间却已经在两小时之前，而现在方晟才接到短信。 他连着像吴檞拨打电话都是关机状态，这种情况只有可能是吴檞发生了意外！ 方晟叫醒睡正在酣睡的李洛，告诉他吴檞很有可能出事了，需要他赶快去联系有车的人家。 他紧张得手一直发抖，冷汗打湿了整件上衣，急促地打开一没有删除的定位跟踪APP，上面显示吴檞手机关机前最后的位置。 方晟拼了命地向目的地跑去，他从来没跑得这么快过，仿佛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最后他在深洞中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吴檞，在专业捕猎的村民帮助下，他们将吴檞从洞中带出，抬上车后转移到救护车紧急输血。 几位医护人员推着急救床冲上去，接下已经被吴檞流淌的血染红的担架。 “脑袋后部受到剧烈重创，有尖锐的碎石扎入，不确定是否有伤及脑部神经，立马准备好影像室进行检查！”护士急忙赶走周围的人员，给急救床让出绿色通道。 “快点，快点！” 没过多久，吴檞就从影像室被推出直奔手术室，急救床飞速路过方晟，只剩下滑轮与地板如同锯子伐木难听的摩擦声在走廊里回响。 手术室门一关上就亮起了刺眼的红灯，方晟望着红灯出了神，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昨天还活生生的老师，含着泪吻他的老师，现在却一动不动地躺在手术室里进行抢救。 一位护士上前打断方晟紧张的思绪问道：“请问是吴檞的家属吗？” “我......”方晟抬起沉重疲惫的眼皮，眼里充满血丝，犹豫了几秒说，“对，我是他的爱人。” 由于情况危机，护士没有多给一个疑惑的眼神，只是将笔递给出示意他同意签字。 “现在吴先生需要进行开颅手术移除颅内血肿和移除异物，手术并不能保证成功，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医院的旧木凳椅常年没有更换，就如同方晟沉下的防线随时就会塌陷。 老师，你好残忍，你明明知道我会难过，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这一切。 老师，如果不是以为自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是不是就打算瞒着一辈子你爱着我这件事。 你真的是太任性了，独留我一个人痛苦...... 方晟一刻都不敢眨眼，他望眼欲穿地盯着手术室的门。 曾主任带着村里的几位领导书记前后来到医院，和方晟打了面招呼跟着坐在外面陪同。 期间，曾主任的电话不断，全都是村里学生的电话前来慰问的，曾主任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吴老师会没事的。” 方晟缓缓闭上眼睛，他和远处的孩子们一起祈祷山神大人。 请不要带走吴老师，除了他，还有那么多的孩子在等着他回来。 落幕太阳照下的霞光悄无声息地转为洒下的月光，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突然熄灭。方晟立马起身，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走出的医生被那几位领导书记围拥，曾主任最为紧张，因为他要给村里每个等待的孩子一个交代。 出来的医生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拥挤在门口，接着说道：“抢救人员暂时脱离生命危险，还需要留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观察。” 话音刚落，曾主任就拉起一旁的方晟激动地拥抱在了一起，彼时的欢呼声穿过手术室外冰冷的玻璃窗，跨过千山万水，回应着山中孩子的遥望，呼唤着永眠在峰峦下的山神大人。 方晟阖上眼睛，沉浸地感受着喜悦的心情...... 一束裂痕展开，耀眼的光亮一点点撑破黑暗的周遭，如同山呼海啸席卷而来，将他从牢笼带出。 吴檞微微睁开了眼睛，暖意从手背传至冰凉的身躯，复苏了全身流动缓慢的血液，疼痛让他难以侧身，只能转动眼珠用余光观察周围，方晟垂着头好像在睡觉，他的双手一直覆在自己的手背上。 本来意识并没有完全恢复，看到身旁的方晟，想起自己离死神最近的那时候发送出去一大段肉麻的告白，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脸一阵一阵地发烫。 可一醒来就是自己爱的人陪在身边，实在是如同清晨听着山林里的百灵鸟唱歌一样美妙。 曦光穿过重重云间而至，从窗外散落一片的金黄色，太阳从远山边升起。 告诉还在熟睡的人们，白天来了。 ---- 还有一章就结束啦～
第四十八章 一生无解的命题（完） 吴檞恢复身体后继续留下来支教，乌芮读完初三后成功考取县重点高中，经过村里干部多次劝导最终同意乌芮去县里读高中，并且帮助她申请学费减免和助学金。 支教任教期满后，方晟从学校坐飞机赶过来同吴檞与孩子们告别。 尽管心里有诸多不舍，但终究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 几个孩子冲上前扬起一片灰土，抓住他的衣角泪眼汪汪地说：“老师，能不能不要走？” 吴檞抱住他们的肩膀，安慰道：“有时间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又摸了摸傍边一位男孩的头说，“陈旭，数学还要加把劲，不要再像以前一样经常空着作业了。” 回想这三年，刚来的时候被虫子弄得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学生也总是无理由旷课不见踪影。 直到冬天寒潮凌冽，宿舍却完全没有热水洗澡，吴檞几度处在崩溃的边缘。 支教从来不是逃避生活的旅游胜地。 他只是想着每拯救一位孩子于困难泥沼中，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就会减轻何莫一事带来的负罪感。 方晟将带来的一箱棒棒糖分发出去，他不能做到像吴檞一样施舍每一份爱给他们，也许喜欢上吴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幸运的是，他得到了一份更为特殊的“爱”。 苍伽跟着来也没闲着，她又一次拿出吉他，唱起了《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杨柳吹拂，柳絮散落，悠扬的歌声满遍整个学校。 用绿藤编织成梦的网，去捕捉每个孩子们的理想，点燃山野的百花盛放。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老师，再见！” 待吴檞和方晟登上了车，学生们争先恐后地跟在汽车后面做告别，吴檞挥了挥手，忍住泪水冲他们最后笑了一下。 ...... 离开后吴檞决定搬到科中大附近继续学习准备科中大的直博项目。 刚保研的方晟为此打抱不平，他从后面抱住吴檞，将头埋在他的肩窝，怨气满载地说道：“你都几年没学了，结果还是压我一头。” 吴檞没想到自己又激起了方晟的好胜心：“你的项目是谁帮了你一大半的，我课余时间一直都在潜行学习的，你享受着美好的大学生活当然看不到！” 吴檞心生委屈，他支教的时候条件那么苦，方晟倒是校内有优渥的教育环境，校外有灯红酒绿。 这个念头只产生一会，就因为方晟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不动而完全分散了注意力。 他心觉羞赧却不好开口，用手推了下方晟的脑袋也推不动，只好作罢，硬生生地用话题转移注意力：“我成了你师哥还不好，省得成天喊我老师，显得我像上了年纪的。” “嫌我叫你老师腻了？”方晟在吴檞耳朵边低低开口，红透了半边耳朵。 “那......”方晟思索了片刻说，“我爱你，师哥，怎么样？” 吴檞像一瓶烧开水的壶子，以方晟严重打扰他准备直博材料的“罪责”将他赶出了房间。 几个月后，一通熟悉的电话打了过来，是之前处理何莫案子的老张，他先是上来和吴檞嘘寒问暖一番，紧接着说出来电的目的：“吴老师，前段时间中央督导组派反腐扫黑汤调查组到上昌市，调查汤和集团的资金动向，其中有一条就是他买通一中校长和王翠芳篡改口供，并且在汤赫熠手机中的私密相册里发现他保存何莫被侵犯后的照片。” “所以请吴老师再回到一次上昌市吧，案子需要重新审理。” 吴檞深深地呼吸着清晨清新的空气，每个细胞和毛孔都从睡梦中苏醒，落在肩上的巨石终于卸下，他以为自己有千言万语要抒发，最后也只是答应道：“好。” 当一切尘埃落定，汤赫熠手戴镣铐，被警员押上车前，他停下看着吴檞，眼里没有任何的悔意，只是红着眼眶痛恨地瞪了一眼吴檞，后面跟着的警员粗鲁地将他推上车，车门被猛地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警车引擎的轰鸣声划破天际，轮胎在路面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然后缓缓驶出法院。 而方晟正站在门口等着，他手里捧着满怀的向日葵，想用这向阳盛放的花朵昭示雾霾已散，春晖而至。 吴檞没有接过花，他直接紧紧抱住了方晟，泪水落在了向日葵的花蕊上，像是清晨在饱含露珠时摘下的。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方晟用空出来的一只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为他掸去肩上最后一颗尘埃。 傍晚，方晟和吴檞走过一中的校门口，到处都是学生传来的欢声笑语，有的在讨论题目，有的在议论八卦，吴檞好像能看到方晟穿着校服，双手插着兜走出大门的身影。 方晟和门卫沟通后，牵过吴檞的手说：“我通过了回校探访的申请，我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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