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面墙也有些不好的地方。 倒不是说林明启迷信什么的,以前没东西遮挡的时候,他不管什么时候趴那睡觉都挺香的。而且这块地像是他的风水宝地似的,他每次睡眠质量贼好,压根不做梦,自从这高塔平地起之后,他下课期间睡了不到十分钟的时候居然还做起了梦。 梦里是初一的时候。 他再次见到了林芝最后病重的模样。 看见了时间对一个人年轻容貌的剥削过程。 梦境非常迅速,但时间缓慢,林明启在梦里再次陪着林芝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程。 紧接着就是林海强那张可憎的嘴脸,拿走了林芝的卡,召集各路亲戚来送礼,榨干林芝能为他圈钱的最后一丝价值。 林海强不知道林芝还偷偷给林明启留了一张卡,那段时间忙于圈钱和喝酒,脑子都生了锈,根本顾不上管林明启。再加上林芝生前对林海强的包容度是无限度的,林海强也不觉得林芝会对他隐瞒什么东西。 画面一转,林明启就看见林海强站在他面前,命令式的看着他,让他上完初中就不要上了,他能给林明启找个厂子,让他进去打工。 林明启浑浑噩噩,想着也行,能看得到头的一辈子,未尝不可。 他开始在学校里睡起大觉,从早睡到晚,然后在一次全县联考的期中考试里交了白卷,拉低了整个学校的平均分。 林明启的初中班主任是个刚入职没多久的女老师,很年轻,林明启班是她带的第一届学生。女老师叫常贺,在这件事之后找了林明启谈话,大概就是,她知道林明启刚考上来的时候是班里的前几名,为什么现在却突然交上零分试卷。 常贺心思敏锐,也察觉到了林明启状态的不对劲,问他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林明启默不作声,最终常贺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让林明启回到班里,并告诉他,要是想好了也可以来找她聊一聊。 这件事匆忙过去,在他的人生篇章里成了不起眼的几个字,一眼扫过去都不一定看得见。 但他的选择即将开始改变,人生篇章重写。 大约一个星期之后,他在学校门口被人给堵了。 乌泱泱的一堆人,还有穿着他们学校校服的,在路过学校旁边的那条小巷的时候被人牢牢挡住去路,然后往小巷里逼。 这场一对多的打架来的特别莫名其妙,林明启虽然没好好学习了,但也不至于闲的到处惹事。 只是这事儿找上他,他也不怂就是了。 他跟刘一安也是这时候认识的,那时候林明启一对六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刘一安不知道从哪冲了出来,喊着教导主任来了,让他们快跑。 穿着校服的几个尤为慌张,踉踉跄跄撑着墙站起来,相互扶着就跑。 另外的几个看见自己那些朋友都跑完了,赶紧也跟着跑。 林明启自始至终都是站着的,哪怕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也只是往前扑着踉跄一下。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倒下了,这顿打是一定会挨的,起来就成了个小概率事件了。 刘一安也是从这一刻起开始觉得林明启有些厉害的。 旁人打完架身上多少有戾气,但他没有,神情平淡似水,仿佛刚刚不是打架,只是聊了场无关紧要的天而已。 林明启跟刘一安道了声谢,转头走了。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年级主任就到他们班来找到了他。 昨天刘一安那一嗓子主任来了是真的,只是他们没看见而已。 包括刘一安自己也没看见。 年级主任把他带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已经站了一排人,就是昨天找事的那一群。 主任要了解他们为什么打架,没一个人张口的。 主任点名让林明启说。 让他说?他能说出个什么,被一群人拦着已经很莫名其妙了,现在在办公室里罚站,他更是不知道这秃顶老头怎么想的。 林明启看着年级主任头发中间的那片空地,动了动唇,“我不知道。” 主任大怒,立刻就要给他家长打电话。 这时候常贺也来了,着急忙慌跟主任打了个招呼,“江主任。” 老江气冲冲地指着林明启,冲着常贺说道:“管管你们班学生吧!县里联考交白卷,你还跟我打包票,说这是个好学生,只是这两天不舒服?”老江喘了口气,继续脸红脖子粗的吼着:“这才几天啊,就让我逮住在校门口打群架?!” 常贺在一旁站着,像学生一样,低着头听训,一声不吭。 “行了,他这个家长是肯定要找的,现在给他家里打电话,让家里人过来解决问题。”老江拉开身后的凳子,坐了下去。 常贺应着声,走到门边去给林海强打电话。 林海强电话一直没接通,常贺捏着手机回来,站在林明启身侧,“你爸爸没接电话,要不你把你妈妈的电话给我,我给你妈妈打个电话?” 林明启垂着的眼皮掀了掀,很快又落了下去。 常贺看他不说话,声音稍微放轻了些,“是不方便么?妈妈在忙?” 林明启抬眼看向她,眼下一片死水般沉静,又仿佛掩藏了巨大的悲痛,“我妈死了。” 办公室里特别安静,除了半开着的窗户呜呜往里吹着风,就是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紧接着一片死寂。 常贺也愣住,有些不知所措,垂眼思考片刻,走到老江桌前。 老江也听见了林明启的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在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去处理这件事,又有些责怪自己刚刚的话说的太重。 他看见常贺看向他类似于求助的殷切表情,大概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然后看向站着的一排学生,“行了,让你们说又说不出来打架原因,都回去吧!但是我先警告你们,下次再发生这种事,全都开除!这次你们几个都回去停课反省一天,听见了没?!” 一排人准备往外走,老江突然又出声,“那个,林明启,你留下。” 接下来就是老江和常贺对他进行开导,想要了解他家里的状况。 但林明启这人嘴硬,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不愿说,只是平静地听他们俩时不时开口的劝导和轻声叹息。 劝导完之后林明启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停课反省这事还是照常进行,他喜提一天假期。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身后的常贺突然叫他:“林明启。” 他正准备回头,周遭的环境突然杂乱了起来,有人在晃他,还有些高昂的笑声。 他睁眼,猛然从梦里抽离。
第12章 林明启困意还未完全散去,眼皮有些重,他缓缓坐直身子,起身时摸了下额头,一头的汗。 他缓着劲,定定看向将他晃醒的人。 你没事吧哥们儿? 这哥们儿倒是特别淡定,“交历史作业,就差你了。” 林明启看着自己放在桌子边上特别显眼位置的历史练习册,有些无语地看他一眼,“要不你去看看眼科呢?” “啊,”周树言像是刚看见那本练习册似的,挑了挑眉,语气却很平,“刚看见。” 林明启眼眯了眯,嘴角扯出僵硬的幅度,冲着他迅速假笑了下。 眼神不好还这么理直气壮! 周树言收起桌边的练习册,回到自己座位,嘴角扬起一抹笑。 他本意并不是故意去招惹林明启。 他刚从外面回来,就看见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看样子睡得很熟。 正准备坐到自己座位上的时候,看见睡着的人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九月中旬了,空气里的燥热已经消退许多,但周树言却能明显看见趴着的人额间渗出的汗,以及轻皱的眉。 做噩梦了? 不会梦魇了吧。 周树言走过去,晃了晃人。 人是晃醒了,带着满脸不情愿的从睡梦中离开,然后瞪着他。 周树言一看这个模样,知道他可能只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不是梦魇了,他松了口气,然后开始逗人。 他把练习册放在自己桌子上,又拿出自己的那本,压在上面,放到桌角,等着第一排的同学来收。 他们班的组是按一列列的分,第一排的每位同学充当这一列的小组长,一列的收完之后统一交给各科目的课代表,这样交东西方便又快捷。 离上课还有三分钟左右,各位组长才晃晃悠悠起来收作业,别着脖子冲后面喊。有的早就收了个差不多,但为了等那么一两个同学,迟迟没交过来。 老刘规定的时间是中午午自习之前要交过去,现在第三节课下课,基本上已经是最后期限了。 补作业的那位终于大手一挥,合上练习册就赶紧塞到站在一旁等候多时的组长怀里。 终于有一组交过来了。 周树言他们这一组的组长出去上厕所了,现在才刚回班,脚不沾地的就拿起自己的练习册依次往后收。 他们这一组收的还算顺畅,等收到周树言座位的时候摸着练习册的厚度有些不一样。组长掂起上面一本,惊讶了一声:“两本啊?” 他半张着嘴看向周树言。 课代表,是需要多写一本练习册的吗? 周树言看了眼下面的练习册,“嗯,一本林明启的。” 组长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眼下面那本封面上的名字,果然是林明启的。 他恍然大悟。 这课代表看着冷冰冰一人,没想到还挺热心的,还帮同学写作业呢。 组长想着,往后面座位走,下意识又准备要练习册,跟林明启对上视线。 他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然后径直往后走。 林明启:…… 所以刚刚把他叫醒是干什么?明明现在才开始收练习册。 不过也还好,刚刚那个觉睡得确实不安稳,醒了也好。 要说这梦真是梦倒还好,可偏偏,他这个梦是现实的反映。 他视线落到面前的木桌板上,刚刚的梦境再次真实再现到他脑海中。 回到那年秋天,和现在一样的季节。 其实那天停课回去之后林明启也做了个梦。 梦里面林芝让他往前跑,是林芝在弥留之际对他最后的叮嘱和期待,让他不要害怕,不管前方有多少困难,都要勇敢的走下去。 也就是因为这个梦,林明启才慢慢开始醒悟,他凭什么要让林海强去掌控他的人生,他要挣脱囚笼,走他自己的路。 - 学校这两天在修路。 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没看见具体修了个什么东西,只是拉了一圈围栏在那一块,写了块施工的牌子。 本来吃饭的点人就多,虽然三个年级交叉放学,但是一个年级的人都涌到餐厅的这个人流量也不可小觑。 林明启刚走出班门,梁栋就从后面跟上来,拍了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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