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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辞过目不忘，因此一直没有记录联系人的习惯，但凡见过的号码他都能对上人，他也会通过直接输入记住的号码，来锻炼自己的记忆力。 那边电话接通之前，慕辞恰好打完一个哈欠，声音有气无力的：“干嘛？” “到新学校了？”那边问：“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慕辞抬头盯着从枝叶逃进来的圆形天空，看风吹树叶摇晃，圆形的天空跟着扭曲变形，他的回话也全然扭曲实情：“我在这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比在一中幸福多了。” “某些人的脸皮厚得简直堪比长城啊……”那边吐槽。 慕辞低低嗤了声，鼻音哼出声：“季少爷纡尊降贵给小的打这个电话，有何贵干呐？” “下周我要去帝都办点儿事儿，要在那儿待几天。”那边说：“东道主要不要带带我啊？” 慕辞深吸一口气，空气中花草芬芳，还有淡淡的湿气，他眼角微弯说：“行啊。不过这费用咱们得提前商量好啊，别到时候你又赖账。” “不想着钱，你会死啊？” “会啊。我现在呢，没什么生意做，银行卡毫无进项。我可不想坐吃山空。” “你亲爸他们不给你零花钱？” 慕辞又打了个哈欠：“花别人的钱，是要还的。我可不想欠他们什么~” 闻言，那边安静了下来，久久无声。 风闲闲地吹来，摇晃老老少少的绿意，吹来温暖与惬意，慕辞闭着眼睛，手还保持着接通电话的姿势，但是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断了。 太阳渐渐移到正当空，下课铃声响彻校园。一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厚厚云层遮住太阳，天了暗下来…… * 顾林洬拿着汗湿的外套，经过这条绿道，这条路的尽头是附中北门。 经过鹅卵石过道的时候，他看见一个人躺在一侧的长椅上，一只手垂下来，手机落在地上。 顾林洬犹疑了一下，停下脚步。这时天空的云朵离开了太阳，临走前将它拭得极亮，阳光不需吩咐洒下来，恰好明媚了慕辞的睡颜，慕辞白皙的脸颊在阳光下就像是透亮的定窑白瓷，空灵润透。 他也是微微愣神，幽黑深邃的眼眸里，暗光转瞬即逝。清风卷着一片翠绿的落叶无声飘下，正好轻轻地落在慕辞的白T恤上，静谧的阳光下，叶片亮晶晶的，像是一颗翠绿的宝石。 很多年后，长夜寂寂，无数次失眠的他独自站在阳台吸烟，夜风拂面，他总会想起那个不算闷热但阳光刺眼的午后，回忆那天风里的树叶草香，回忆那个熟睡少年安静的面庞。 那时候，他已经许久不曾入梦来，即使一遍又一遍回忆，但终究还是没能躲过时间流逝，岁月刻刀无情地削去了所有关于他的记忆。 他唯一清晰记得的，是那一天—— 清风不疾不徐，阳光不骄不躁。 一切都刚刚好。 顾林洬低头捡起手机，准备将手机放回长椅上空着的地方，便离开。 这时候，厚厚的云朵被太阳扯成丝丝薄绸，湛蓝的天空中几只懒散的麻雀停驻枝头避暑，枝头被这么一晃，几颗榕树红果掉下来，砸到慕辞的额头。 慕辞一个激灵地连忙坐起来，警惕地左顾右盼。 究竟是谁，居然胆大包天敢袭击他？ 正迷惑时，他对上了跟前顾林洬的目光，他又往下看了一眼瞧见顾林洬手里正拿着他的手机。 “你干嘛？偷手机啊？”戴了有色眼镜看人，慕辞直勾勾问出了他心里涌出的第一念头。 顾林洬眉头微挑，想说什么，但是想到之前自己推他一下的乌龙，他还是收回了话，说：“嗯。” 闻言，慕辞顿时瞪大眼睛，一把抢过手机，护在怀里，警惕地盯着顾林洬。 顾林洬莫名觉得好笑，但是面上还是不显，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站起来，抬腿离开。 慕辞没跟上去理论，他可不想和这货多说话，只不过他自己承认了是故意偷手机未遂，那心里的小本本再添一笔也无可厚非。 毕竟他是个看人断案的昏君。 朝着顾林洬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慕辞扭头细致地擦拭自己的手机，嘴上还止不住细心呵护。 想到被那人碰过，他就为他的小手机心疼不已。
第10章 附中高三的学生大多住校，但一方面高三已经没有空余的寝室，另一方面江老爷子实在不放心他，慕辞只能学高一高二那样一起走读。 可能是害怕慕辞放学出什么幺蛾子，小高最后一节晚自习还没上课就等在校门口，连抽了几根烟之后，下课铃声响起，校门陆续有走读的学生出来。放学慕辞是很积极的，所以才出来几个学生，就能看到他拎着书包蹦蹦跳跳地飞跑出来，直冲小高。 “小高叔叔，我好想你啊~” 小高被慕辞突如其来的拥抱惯性给推了几步，差点摔倒：“好了，好了。我的腰。” 慕辞赶忙松开，一边揉着被慕辞拥抱得有些疼的腰部，一边说：“怎么了，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了，终于放学了！”慕辞长长舒了一口气：“你都不知道我今天有多难熬。下课铃声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幸福的号角啊！” 小高无语：“得，看来还是高估你了，还以为你是因为上学才高兴得找不着北呢，合着是为了下课冲锋呢……” “小高叔叔，你这话说的。难道你当年上高中的时候，没有盼过下课啊？” “盼过啊，怎么了？” 慕辞摊手，笑眯眯地说：“所以你自己都这样，那怎么好意思说我啊？” 慕辞这大逆不道的发言，气得小高抬手作势要打他，小东西敏捷地闪开，立刻打开车门，做了个鬼脸灵敏地钻了进去。 小高叉着腰，无奈地叹了声，绕回驾驶座，发动车子。 “所以，今天到底过得怎么样？”小高开着车，正经地问，他今晚上还要回去跟江老爷子汇报。 “您看我现在这疯疯癫癫的状态，就知道肯定不怎么样呗。”慕辞头抵着窗户，脸上堆起笑。 和新班级融入不进去无所谓，新老师因为打架开除那件事儿对他有偏见无所谓。 但是和那货在一个班，座位还那么靠近，就很烦人。 下午的时候，那货看到自己有手机了，慕辞一想到他很有可能举报，一晚上都如坐针毡，度秒如年。 唉，从明天开始，这手机是不能带了。 但两件事儿都得记那姓顾还是什么的身上。 慕辞觉得自己得找个地儿把不爽发泄出去，不然早晚得因为这人变成个易燃易爆物。 这么想着，仅仅半小时后，他就找到了变态的发泄点。 因为在小高叔叔出示证件停在附院大门前的时候，他瞄见那货正好也刷卡走进哨卡。 慕辞缩在车窗后面，跟个偷窥狂似的一直盯着他，知道车子转弯再也看到他的身影才收回视线。 老天爷对他可真不错，真是要什么来什么。 他回来了，回来了！ 百分之百是去那间屋子。 慕辞开始默默祈祷，希望他屋子里的可爱生物都还活着，最好爬上他的床，最好钻进他的衣柜，最好生一堆小宝宝。 慕小少爷笑得一脸猥琐变态，前面的小高透过后视镜瞧着，眉头微皱。 这小少爷，一阵儿一阵儿的，脑子里不知道在想啥。 …… 夜幕降临，心理扭曲变态的慕辞抱着杯热牛奶，趴在桌子上偷窥对面的窗户，直到看见对面亮起了灯，他才高兴地啜了口牛奶。 乐极生悲的是，喝牛奶的时候大笑，牛奶倒灌进了鼻子，然后从鼻子里流了出来。狼狈的慕辞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冲洗鼻子里的牛奶。 正冲水的时候，突然从对面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慕辞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高兴得没收住，嘴里一口水喷出来，直接喷到镜子上。 水花从镜子上面留下来，模糊了镜像，但是依旧能看见镜子里被分割的得意笑脸。 易家这边，顾林洬默默站在门口，看着保姆阿姨上蹿下跳地除虫，想上去帮忙，但刚抬腿进去，就被阿姨飞舞的扫帚扫到了门口。 晚饭之后，他打算回房间，外婆说他的被褥时间久了，吩咐阿姨给他换一床新的被褥，于是阿姨便抱着新的床褥和他一起开了门。 这不进来不要紧，一进来就看见满地的蟑螂尸体和破壳的蟑螂虫卵，不少小蟑螂正在他的床单上享用它们父亲或者母亲的遗体。 顾林洬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被旁边阿姨的尖叫声震裂了鼓膜。 “这是怎么了？”易家舅妈听到楼上的动静，放下手里的刺绣走上来，瞥了顾林洬一眼，视线朝里面看过去，又是一阵刺耳的尖叫：“怎么，怎么会有蟑螂？” 舅妈转头瞪着顾林洬，张嘴想说什么，顾林洬斜对面的房间突然打开，易忱不耐烦地探出半个身子：“在吵什么啊，我在自习呢！” 舅妈表情瞬间变了，堆起慈祥地笑容走向自己的儿子：“没什么事儿宝贝，你乖乖学习就好了。” “小点儿声。”易忱睨了顾林洬一眼，不耐烦地丢下一句话，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舅妈的笑容在易忱关上门那一瞬间变淡，转过头来已经是满脸严肃：“吉婶，这怎么回事？你打扫的房间，怎么会有蟑螂？” “我也不知道啊，太太。”阿姨放下扫帚，喘着气说。 “林洬，这是怎么回事？” 顾林洬靠在门框，余光又瞥了一眼阳台的地方。他之前留着透气的缝隙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 他垂下眼眸说：“可能是我之前没关窗，从外面进来的吧。” 舅妈一向不喜欢他这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听他自己这么说，也不管前后逻辑，也不管窗子是否开着，冷哼了一句：“那你注意点儿。你不在的时候，这房间时不时还要收拾给客人住呢。” “知道了。”顾林洬点头。 舅妈看着他的样子，眉头皱着摇了摇头，转身对着里面的阿姨说：“赶紧弄好。明天把家里都打扫一遍。” “好的太太。”阿姨点头。 “声音小点儿，别打扰到小忱学习。”舅妈看了一眼两人，没等他们回答，就快步离开了这里，像是要远离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舅妈走了之后，阿姨无奈叹了声，对顾林洬说：“林洬，能帮个忙吗？” “什么？” “去储物间帮我拿一下杀虫剂，这状况不用点儿药，还真没办法。” “好。”顾林洬说。 易家储物间在走廊另一边，顾林洬走进去在柜子上一堆瓶瓶罐罐里找到杀蟑剂，回去的时候路过易忱的房间。 紧闭的方面里传来隐约的游戏音乐和键盘敲击声，顾林洬只是顿了一下抬腿就要往前走。这时候，房间里的人笑了笑：“小宸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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