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月睁起一只眼,说:“我是女巫,不对,我是你姐姐,不是四月。” 迟潜:“……” 坐在观众席上的邹昀一个激灵一下子跳起来,目光直直的注视着台上的一举一动。 邹简没办法无视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他抽抽额角,终于忍无可忍道:“邹昀别告诉我你也想上去演?” “邹简。” “干嘛?” “你没听到吗?” “听到什么?”邹简加重了语气问。 “她其实是白雪公主的姐姐,明明也是个公主,可是她没有受到过一天公主的待遇,她还变成了一个可怜的女巫,但就这样,她还是疼爱着自己的妹妹,甚至可以付出自己全部的生命!!!” 邹昀的眼眸一瞬间失去了往日的色彩,他站在观众席,远远地看着台上的“尸体”,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只觉得自己狠狠的共情了这个女巫。 眼泪像是珍珠,砸在冰凉的地板上。 邹昀想,他们真是同病相怜,都是不被偏爱的孩子。 他身后的邹简把目光正对准在了那快地板上,手微微一顿,说不惊讶不太可能。 邹昀居然看进去了。 一个格林童话而已,哄小孩子看的东西,他居然看进去了。 这就是他的双胞胎弟弟。 邹简心情有点复杂,他起身默默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后看一眼台上的迟潜,默默离开了这场意外改编的“闹剧”。 台上的迟潜也已经很快整理好思路,虽然赵四月饰演的女巫为了救公主而意外身亡了,但白雪公主也还是必须要“死”的,他不“死”,后面的人就没法演,现在关键就是他怎么才能够“死”得其所。 台下的观众还在等着他。 迟潜慢吞吞挪到那个脏苹果旁边,盯了三秒钟还是放弃了。 算了,不捡了,就这么“死”吧。 谁说白雪公主没有洁癖,最后不能是被脏死的呢? 迟潜挑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地方躺了下去,眯着眼看着头顶的灯光,一瞬间眼前出现了许多五颜六色的光晕,他只觉得解脱。 演舞台剧什么的,千万不要再来一遍了。 这个儿童节过得比劳动节还要累。 他不如去捡垃圾。 接下来,迟潜只要等着小矮人们把他抬进水晶棺材里,然后路过的王子再和他来一个真爱之抱就好了。 这是王老师亲自改的情节,她说男女授受不亲,但可以抱一下,因为拥抱有很多含义。 只是迟潜等了半天,最后也没有等到一个小矮人来。 直到生日快乐的音乐响起。 赵四月慢慢爬到他身边,悄声说:“迟潜迟潜,生日快乐呀——” “生日?” “对呀,你看那边。” 迟潜侧头看过去。 黎潮汐穿着一条淡黄色的长裙,推了一个装着蛋糕的小推车,从舞台后面慢慢向他走来,一齐出来的还有班主任张老师,王老师,姚佳佳,张乐阳,路银杏他们。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妈妈?”迟潜站起身来,有些愣了愣。 “生日快乐,妈妈的白雪公主。” 黎潮汐弯腰悄悄凑到他的耳边,说:“今天是你农历的生日呀小潜忘了吗?” 他抿唇,“可是,我还在表演节目。” 姚佳佳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裙子,闻言道:“你看那边的字幕上面写了什么?” 迟潜抬眸一看。 “白雪公主在生日这天,吃到了来自森林里所有朋友准备的生日蛋糕,然后复活了。” “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唯有爱,能够唤醒一个人沉睡的心灵。” 还可以这样吗? 迟潜有些发懵。 赵四月见状,拉了拉他的袖子,“迟潜,你快复活吧,我等着吃蛋糕呢!” “……” 那一年市场上大多数的生日蛋糕,用的都是很廉价的奶油,但也就是这样廉价的奶油才有那种绵绵又甜腻的口感,里面还有美味的糯米纸托,老式的裱花在上面,有一种繁复的美丽。 那时候不觉得怎么样,直到一几年过后迟潜再没有吃到过这种蛋糕,他才觉得有些遗憾。 不过此时此刻,迟潜的脸上沾了几块奶油,他突然觉得,童话故事原来也挺不错的,因为没有事实根据,所以再怎样不像话的美好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在童话里,永远只有更好,而没有最好。 这场表演结束之后,意外收获了如雷贯耳的掌声,连校长都鼓掌表扬了二年级一班的表演,大家对这样的改编都很好的接受了,尤其是邹昀,最后坐在观众席上泣不成声,他是红着眼睛走的,似乎是觉得很丢脸,一连好几天迟潜都没看到他的人影。 表演完之后,大家都拉着赵四月,一个劲儿地夸她表演的好真,把他们都吓到了。 赵四月从来没被人群这么簇拥过,看起来很开心,她想说是自己那时候没反应过来真把迟潜当白雪公主去了,一抬眼却没在人群里找到他的人影。 迟潜是在找陈槐安。 他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举着一块切好的蛋糕在观众席里来回的穿梭,却没有瞥见自己在台上看到的那个人。 他知道,自己从不会看错飞鸟。 迟潜随便找了个座位跳上去,默默吃起了蛋糕,突然甜的有些发腻,他只吃了一口就没再吃了,双脚往下一跳,黎潮汐还在等着他一起回家。 也许,陈槐安是提前飞走了。
第11章 树叶 迟潜去四年级找邹简,他想问问看现在还能不能借到课本,邹简听完说他可以帮忙去问一些人,让他先回去等着,迟潜对他表达完感谢,就回到自己班上了。 可就这样一连等了七八天,都没有任何的消息。 迟潜没有再去问,离这个学期结束总共还有三个礼拜,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和他的同桌共用几本课本直到这个学期结束。 只不过,六月的第三个星期一。 一大早,他家的门口突然躺了厚厚的一沓课本,都是二年级下册,一共七本。 黎潮汐看着,笑得合不拢嘴,说:“小潜,这下你可有的背了。” 迟潜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 “也不知道是哪个拿来的?都不说一声的,就放在门口。”她一边说一边很快把书全都抱回了屋子里。 迟潜把自己去找邹简的事情告诉了她,他猜测是邹简拿给他的,但是因为时间隔得有些久了,他可能不好意思当面来跟他说。 黎潮汐一听觉得有道理,她笑,“人家都说双胞胎哪里都像,房东家那两个双胞胎,也就长得像那么一点,性格真是天差地别。” “那哥哥每次一见到我就叫阿姨好,弟弟就不行,看到我就跟没事人一样。” “小潜你要多向邹简哥哥学习知道吗?他奶奶说他学习特别厉害,人又有礼貌。” 迟潜看着那叠书本,郑重的点点头。 上课的时候,迟潜发现那些课本的第一页全都没有名字。 这就意味着,关于这本书的来历,略显空白的信息很难满足他的某些好奇心。 路银杏觉得很新奇,她双手托着脑袋,说:“居然还有人不写名字啊,我还以为每个人拿到书都会第一时间赶紧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据为己有呢。” 迟潜也是这么想的。 “但像你一样每一页都写,我也没见过。” 路银杏愣了愣,反应过来脸就羞红了,她尴尬地笑,“我那,我那不是上课太无聊了嘛。” 迟潜就没继续说了。 他一页一页的往后翻,最后发现这本语文课本不仅仅是没有名字,就连之前做的学习笔记也已经被擦的一干二净,只能从和周边印刷颜色不一样的泛白处,可以窥得书本的主人曾经在这里留下过的痕迹。 但是像这样的地方却有很多。 迟潜想,那个人,他可能是擦了很久很久。 直到上道法课的时候,他意外的在书页之间发现了一片树叶。 是深褐色的,隐隐有一些绿,脉络的边缘破了几个洞,显得残败。 他看着,总觉得原来它就是绿色的,只是时间久了它就变得黄了,母亲说过人老珠黄,树叶也是一样,他没碰它,只是把书悄悄往右边推了推,小声问:“路银杏,你觉得这是什么树的叶子?” 女孩有些惊讶,“你哪来的叶子?” “书里夹的。” “哦,当书签,我姐姐也这么做,你这本书是女孩子的。”她这样说。 这不是迟潜要问的重点。 “你认识吗?什么树的叶子?” 路银杏想了想,最后还是爱莫能助,她嘟嘟嘴,“可是像这样的叶子有很多啊,我只能告诉你,它不是银杏叶子,我们银杏叶最特别了。” 迟潜:“……” 道法课的老师于枫在上面注意到他们在开小差,很快把迟潜叫起来回答问题,他是一个很严肃的老师,人很精瘦,气急了的时候会操着一口流利的海城话破口大骂,很多学生都很怕他,此刻他慢吞吞抬了抬眼镜,半扶着讲台,问:“迟潜,你来回答一下这一页的第二个问题。” 迟潜站起来,知道自己如果回答不出来,他就会公开自己上课开小差的事。 他抿抿唇,低头看一眼,发现老师说的那道题目就在叶子的下面。 心里有些不想捡起它。 于枫等的久了,脸上已经微微有了点愠怒,他转头,假意地问了问班长,“课后这本书我吩咐过回去要看的吧。” 班长点点头。 他又看向迟潜,“迟潜你回去看了吗?” 迟潜知道他说的那本书是《窗边的小豆豆》。 没有回答老师的话,他低着头把叶子默默推到一边,神奇的是,这下面居然是有字的。 那个人擦了那么多地方,却独独漏了这里。 老师问的那道题是在这本书里你印象最深的一个句话或是一个情节。 他的字并不好看,东倒西歪,一个离一个远,还有些尖尖的,迟潜皱眉看了一会儿才看清楚他写的是什么—— 巴学园起火了。 短短的一句话。 迟潜的心里却忽然咯噔一下,看着那行字,他突然想起了那本书的结尾。 最后的最后,战争爆发,巴学园湮灭在一片火海之中,小豆豆接二连三的失去了自己的朋友, 小林先生也失去了自己的校园。 这是一件悲伤的事。 于枫已经等得不耐烦,他问迟潜,语气已经变得很不好,“迟潜,你到底看了没有?!” 迟潜慢吞吞抬起头,盯着他说:“我没有。” “那你上课还开小差!”他气的一下子脸红,样子十分可怖,像咆哮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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