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秦妙这样说,他心底的答案是肯定的。 贪心不足的人们总是觉得幸福是个很触不可及的词,每当有人说他们很幸福,他们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印证他们很不幸福。 好像幸福很烫,人们总是害怕自己接不住。 所以要戴上手套,要等一等,要凉一凉。 但是迟潜不这样。 ---- 天天开心——
第79章 雪花 秦妙这样说,他是认可的,甚至很骄傲。 是的,他很幸福,因为他心底有一个名字,只要想到这个名字,就会很幸福。 秦妙还在继续说着,“你能谅解我的吧,如果看到你们太幸福的话,我会很受伤的。” 迟潜愣了愣。 但是身旁的人表情却很认真,“别不相信,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这是真的。” “我的嫉妒心可是不是一般的强。” 迟潜不知道说什么。 坦诚的话比虚假的话要难接的多。 好在她自己又开口了,“不过仔细想想,我还是会去的。” “我知道有一个人特别想看到你幸福。” “那我就替她看一眼,没什么。” “如果这是她的愿望,那么能替她实现的我,兴许也会幸福吧。” 如果爱屋及乌一定要在一个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的话,那么那个人一定是秦妙,迟潜心想。 其实他在这之前特别想问秦妙一个问题。 但现在,似乎不必要了。 他已经猜到她会说什么了。 “我难以想象自己要跟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是什么感觉。” “所以宁愿守着一座坟。” 这可能就是她的答案。 她最后发出一句感慨。 “幸福真挺不容易。” 她说她真嫉妒迟潜。 那天是二零一九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也是邹简的婚礼,迟潜以为自己会默默观看完这场婚礼,然后默默离开。 结果事情却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殿堂里的一切离他很遥远,邹简的表情和新娘蒙上的面纱一样飘渺且看不真切。 明明宏大,却有些虚假。 他就坐在最后一排和秦妙聊了一整个下午的幸福。 迟潜后来心想,二零一九年的十二月二十五,在那一天,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任何人能比他更懂得幸福是什么内涵了。 他甚至收获了一份额外的赠品,来自秦妙的嫉妒。 这是不可思议的,回想起半年前,秦妙怎么会在意像他这种人呢? 想想,那个时候的迟潜—— 深陷病痛,一事无成,即将锒铛入狱。 谁知道仅此半年之间,事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些时候,竟然也会魔幻到让人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让他不免想到一句话—— 这个世界总是那么悲惨和伟大,不给我们任何真相,但有许多爱,荒谬当道,爱拯救之。 是的,只要继续往前走,我们总能在爱里找到一条通途。 夜晚,婚礼终于结束,他和秦妙一起准备向外面走,邹简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的。 上次在路上碰到的时候不觉,这个时候迟潜才发现邹简的脸色有些疲惫。 一下子让他和邹昀很不一样了。 “不留下一起吃饭吗?” “我订了酒店。” 他说这话的时候,先是看看秦妙,后又把目光放在了迟潜身上。 还没等迟潜想好怎么回绝他,秦妙就先开口了,说:“你们两家人的饭,叫上发小算怎么回事,终归是长辈,怪不自在的,还是算了吧。” “迟潜不能喝,我最近应酬多了,也不想喝酒,你多辛苦点,我们就不去了。” “有时间再聚吧。” 她说完又看向迟潜,后者附和着认真点了点头。 邹简闻言没说什么,只是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快到让人察觉不到。 秦妙想了想,又问:“邹昀呢?你结婚怎么也没见到他,这小子,说好了下次来海城要请我吃饭的。” 邹简闻言面色淡了淡,道:“那我说我请你,你不也不去?” 秦妙笑笑说:“性质不一样嘛,你是结婚,人家又不结婚。” “结了婚有什么不一样吗?” 这句话一出来,迟潜明显感觉到秦妙有些尴尬,看着眼前的人,迟潜隐隐约约觉得邹简他好像也并不是特别在意这桩婚事的样子。 想了想再开口,把话题又绕了回来,迟潜问:“所以邹昀去哪里了?” 邹简看着他,默了默,道:“上周动身去极地了。” 迟潜怔了怔。 “极地?!” “南极啊还是北极啊?” 没想到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剩下两个人一时间都不约而同看向她。 邹简的心情看来不太好,没说太多,问什么只说:“不知道。”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却是不得而知。 迟潜把自己从格鲁吉亚带回来的礼物送给了他。 邹简拿到的时候,在手心里转了良久,迟潜说是当地的饰品,只是特别,并不贵重,送给新娘的,聊表心意。 他点头,然后问:“陈槐安没有来吗?” “他在外面等我。” 想到什么,又补了句,“白天比较忙。” 邹简不知道相信没有,站在那里,看样子有些若有所思,又有些孤单,迟潜想到从前他意气昂扬在自己面前说的那些话,有些恍惚。 不知道新娘究竟是什么家庭,让邹简牺牲如此。 他和秦妙对视一眼,都在心里叹了口气。 后来,他们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句“新婚快乐”就走了。 至于送礼物这件事情,他是事前和秦妙商量好的,秦妙懒得买礼物,所以份子钱包了翻倍,倒也不算失礼。 那时候住在小院里的少男少女们,终究都长大了。 钱再也不是他们的问题。 然而,长大了才发现钱根本就不是那个最严重的问题。 钱也许是某些问题的解,可是也还有些问题,根本就是无解的。 出了教堂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 上一次海城下雪是什么时候,秦妙站在他身边插着口袋问他。 迟潜想到什么,说:“秦妙,时间是记不住的,只有人能记住,对吧?” “你现在问我这个问题,我只能想起一些人。” 秦妙站在雪地里看他,迟潜总觉得身边的人应该再多一些才好,最好再一起堆个雪人。 她叹口气,说算了。 后来又说邹昀现在身边的雪肯定更多,海城就算下雪也就这么回事,闹不出什么动静。 迟潜点点头没说什么,但也深表赞同。 二零一九的冬天,邹昀选择去了极地。 是去旅游还是去做些别的事情,邹简没有说。 还是后来秦妙告诉他,原来他是去保护极地动物。 这件事情听上去不靠谱,却和邹昀的性格很是相符。 其实他还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做一些简单的事情,有意义的,有价值的事情他会很快乐的。 他心想,如果现在再回到某一年。 邹昀一定能够在院子里堆出无数个雪人来,也许这样,才够得上道歉的诚意。 和秦妙告别之后,再走几步,就到了和陈槐安约定好的位置。 陈槐安就站在一旁的路灯下,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裹着黑色的围巾,看起来很酷也很帅气,他总是喜欢穿这些黑色的衣服,所以有雪落在他身上的时候,那些零星的雪花的存在感也会跟着变得强了一些。 迟潜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他也撑起伞一步步走过来。 就这么几步路走起来都让人觉得幸福,因为他们越离越近了。 迟潜心里头莫名其妙的有些骄傲,他心想,陈槐安真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好像什么东西靠近他,都会变得幸福。 那些雪花仿佛也听见了他的心声,纷纷飞舞而下,落到陈槐安的眉睫之上,迟潜只能用手轻轻将它们拨了下来。 他在心里面悄悄叹气,雪花啊雪花,虽然很喜欢他,可也不要伤害他呀,陈槐安只是不说,他也是会冷的。 陈槐安不知道他的心声,只是迟潜这么做的同时,他也在偷偷观察迟潜脸上的表情。 他已经做好迟潜回来脸上会有失落的情绪,可是什么都没有,他甚至是微微笑着的。 在这个冬天,一个笑容居然会温暖至此,让人不免觉得,飞蛾扑火的事也好像有迹可循了。 “迟潜,我爱你。” 他忽然道。 迟潜看着他,紧接着说:“我知道。” 然后他牵起他的手,刚刚秦妙问他上一次海城下雪是什么时候,迟潜就想到了。 那一年,陈槐安的手上是有冻疮的。 但这并不能作为那个问题的答案,无论是陈槐安手上的冻疮,还是四月头上的红绳,抑或是邹昀的雪人,它们和时间是相对静止的,也并不能为人们标记那些逝去的岁月,提醒人们那是某一年某一月某一日。 因为在那个时候,当时的他们只道是寻常。 陈槐安手上的冻疮在今年也依旧没有消亡,迟潜忽然捧起他的手吻了吻。 “陈槐安。” “你听见了吗?” 陈槐安看着他,眼睛落下一滴泪,落到雪地里,很快烫出一股热气。 他还是这么爱哭。 “我听见了。”他说。 “听见什么了?” “你说你爱我。” 陈槐安猜的很对,迟潜没有吝啬对他的夸奖,说:“真聪明。” 然后伞被撂在了一边,他们在雪地里面抱着拥吻。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浪漫的事情吗? 当然是有的。 二零二零年前夕,他和陈槐安结婚了。 没有结婚证的一场婚礼,在旧电影厂红楼下的一家西班牙餐厅里,陈槐安把这里包场了。 但其实,里面只有很少的几个人。 陆休宁,陈槐安的助理吴恂,员工赵小兆,再加上秦妙,迟潜和陈槐安,一共六个人就没了。 这并非就意味着他们的朋友很少,只是像这种事情,始终只适合一些能够接受的人来庆祝。 秦妙一见到陆休宁就两眼发光,很快发挥了她巧言令色的本事,把陆总裁聊得很尽兴,眨眼间就拿下了一个单子。 赵小兆在这种场合下,显得有些拘谨,但并不妨碍她很开心,正好她的文也要接近尾声了,能亲眼见证到理想结局,对她而言,是一种幸福。 吴恂坐在角落边,看着远处的一对新人,心里面有些感怀。 这么多年,陈槐安戒了很多次烟,可是没有一次真正戒掉。 直到他遇到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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