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澄第一次来是应聘驻唱歌手时,他对着手机上的信息反复核对,终于看清墙上挂着一个不起眼的招牌,“渲日”两个字被绿萝挡住了大半,门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告示牌,写着“open”。 ——于是他推门进去,记忆便鲜活地被赋予了气味,就此拥有了一个像那名叫渲日的香水一样,被温柔的绿意包裹的时光。 方砚行一如既往地站在吧台后静静地擦着杯子,将它们整齐地排列成一条直线。 看见他推门走进,方砚行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来了。” 贺知澄朝他挥了挥手:“对,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方砚行放下最后一个杯子,玻璃杯触碰到桌台发出一声闷响,杯沿折射着细碎的光。 “哟,来了?”应修凌从角落的卡座里探出头来,对吧台的方砚行道,“调酒师先生,现在能点酒了吗?我要一杯……” “现在还没开始营业,请不要着急。另外,你这样太显眼了,会被发现的。” 方砚行无视他的要求,淡定地绕出吧台,走到门口,将玻璃门上挂着那不起眼的告示牌翻到“open”的那一面,又端起水壶走过去给应修凌倒了一杯热水。 应修凌对贺知澄举杯:“去吧,他们都在里面等你了。” “好。”贺知澄轻笑着,扬起手慵懒地挥了挥:“我回来了。” 夜幕降临,真正的舞台又将开启——
第24章 “铮——” 狭窄的练习室里,浅浅的浮灰飘荡着又散去,尘埃被扫尽,注入鲜活的空气。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四人仿佛没有经历过一年的生疏,迅速找回了状态,配合无间。 “nice!”陈驰涛抱着吉他兴奋道,“非常完美!你们都私下练过了?我还担心就这点排练时间不够呢!” 宋新恒放下鼓棒,无奈地锤了锤手臂:“当然,不提前恢复训练一下,我怕我这手臂好久不用,都扛不起造了。” 戴鹏也点点头:“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平时没事还会经常把我们的曲子翻出来弹一下吗?” 贺知澄瞬间笑了起来:“我也会,不过果然自己弹还是没有大家一起有意思。” 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处在空空荡荡的房间中,弹贝斯时,余光可以看见乐队的伙伴们站在身旁,旋律也不再单调,而是丰富而充盈,宛如欠缺的拼图终于完整。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曲子,终究在分离之后重见天日。 宋新恒认同道:“我也是……” 时隔一年,各奔东西的乐队成员重新聚首,聚集在他们度过春夏秋冬的、小小的练习室内,抱着熟悉的乐器笑着闹着,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 陈驰涛站在最前方,回头看着乐队的大家,忍不住红了眼眶,用力提了提吉他的肩带,有些哽咽:“大家……” 戴鹏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行了,留到演出结束之后再哭吧!让大家看看我们的主唱最好的状态,对吧?” 陈驰涛把眼泪憋了回去,没好气地道:“知道了!你这读空气的程度,怪不得你白月光不要你。” “怎么说话呢你?!”戴鹏急了,“还有,今天那首《想念月光》必须让我来唱!” “哈?你别夹带私货了我跟你讲,你要唱就自己清唱吧!太恶心了我都不想给你弹伴奏……” 两个人找回了曾经的节奏,瞬间掐了起来,留下不知所措的宋新恒和贺知澄无奈地对视,最后“噗嗤”地笑成一团。 “行了!停!”宋新恒是乐队的劝架担当,终于及时找到了打断他们的时机,赶紧提起话题,“说起来,《燃尽》小橙子要唱吗?还是给涛哥唱?” 乐队的主唱虽然是陈驰涛,但大家一起参与创作,同样也会一致将适合的歌曲分配给音色特点最适合的成员演唱。《燃尽》就是由贺知澄主唱的歌曲。 “我还是有些担心,万一被认出来了,会给你们添麻烦……”贺知澄有几分犹豫。 “哎!没关系,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不承认就行了,你鹏哥不怕这个。”戴鹏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贺知澄的肩,“万一真有人来,也是给我创收啊!” 陈驰涛也道:“就是,还便宜他了。那就把《燃尽》放在最后一首,要是认出来了,你就赶紧从后门跑。” 宋新恒也点点头:“对,你别想那么多,我们都觉得这首歌还是你唱最合适。” 贺知澄看着三个人脸上关切的神情,他们就像自己的哥哥一样关心着自己,贺知澄锁紧的眉头不禁松了下来,内心涌动着一股暖流。 “好。” 多的话无需多说,他们只需要呈现出最精彩的演出就够了。 另一边—— 夏于淮比贺知澄稍晚抵达渲日。 如很多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一样,在昏黄的夜色下,他仔细又反复地确认了一番,经历了一段自我怀疑的历程,才在巷子中找到了透着灯光的正确入口,如同来到掩藏在故事与现实的夹缝中的那个站台,走进另一个世界。 推开叮当作响的店门,标着“open”的木制小挂牌和门上的玻璃碰撞着,发出一声闷响。 循着若隐若现的香气看去,店内是温馨的木制装潢,门口最近的柜台上,摆放着一瓶风格简约的香水,瓶身是浅灰色的标签—— Lightscape,渲日。 夏于淮知道自己是找对地方了。 他不禁挑眉,之前听说店名的时候就有联想到这瓶香水,没想到确实与它有关,看来店主确实是一个对香水涉猎颇广的人,怪不得会在闻舟的店里遇见。 轻盈的、绿色的鸢尾香气,如同白日花园中朦胧又绚烂的光渲般,由湿润转为干燥,化为纯洁干爽的皂香,是与Iris不同的对鸢尾的演绎。 不过也多亏了他,才会在那天遇见贺知澄…… 夏于淮也曾经接触过这只香水,没想到贺知澄也知晓它。 在他于香水之都的街道上因为一份鸢尾的粉意而回首时,贺知澄无数次背着乐器走进编织着藤蔓与浅梦的巷子,推门时发梢挽留住一丝清浅如渲日般的清香。 在他们尚且不相识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跨越时空的联系,共享了同一份关于香味的记忆。 不远处,店里已经坐着零星的客人,调酒师正在吧台后有条不紊地调配着不同的基酒,看见他推门走进,表情虽然有些冷淡,但礼貌地朝他略一点头。 靠近角落的卡座里,应修凌正向他挥手,他戴着帽子,夏于淮辨认了一会儿,抬脚向他走去。 “这边这边,小橙子特地要我给你留一个位置,怎么样,这边不错吧?”应修凌似乎已经开始自顾自喝起酒来,桌上摆着喝了一半的酒杯。 他刚一试图扬声说话,就收获了从吧台的调酒师那边获得的警告的视线,不得已只能安分下来,欲盖弥彰地按了按帽子。 “总之这里是留给我们这种需要‘特别看管’的人物的啦……”应修凌撇了撇嘴。 夏于淮注意到这个位置的确非常方便,不仅离表演的舞台很近,而且位于不引人注目的角落,灯光也并不显眼,怪不得他和应修凌两个容易被认出来的“公众人物”会被安排在这边。 那边,调酒师为吧台的客人上完酒,不知道端着什么向两人走来,将杯子放到夏于淮面前:“你好,你就是夏于淮先生吧?我叫方砚行,是这里的调酒师。唉,不过也不重要……” “你好。但是不好意思,我不喝酒……”夏于淮彬彬有礼地朝他点头,方砚行看起来年纪不大,表情总是冷冷淡淡的,有些倦懒一般。 “嗯,我知道,澄哥跟我说过了,这是柠檬水,如果需要果汁或者不带酒精的茶饮这边也能提供……”方砚行解释道,“虽然这个位置不太容易被注意到,但是你们还是注意一点,如果周围情况不对的话可以从后门走,就在这边。”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小门,朝夏于淮利落地一点头:“大概就是这样,他们的演出就快开始了,有事可以叫我。” “好,我知道了,谢谢。” “诶等一下,我呢?你就不该对我说点什么,我不是你的服务对象吗?”方砚行转身便走,应修凌忍不住抗议起来。 为了避免这位祖宗闹事,方砚行无可奈何地转过头,小声道:“要酒?不行,你得少喝点,至少到演出结束之后再说。”随后他便毫不犹豫地走掉了。 应修凌喝尽了杯中最后一滴酒,没劲地趴在桌上:“唉……” 望着方砚行回到吧台待机,夏于淮顺着目光可以看到舞台侧面类似于中控台的位置,背着吉他的人似乎正在和工作人员交谈着什么。 从他们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戴着帽子的身影。夏于淮很轻松地辨认出他昨天晚上才近距离接触过的帽子款式,再结合帽沿处看见的那一点点银色的痕迹,是贺知澄无疑了。 贺知澄与他们说了几句,忽然转过头来,朝夏于淮的方向望了过去。看见他已经坐在那里等待,贺知澄小幅度挥了挥手,做出口型:“来啦。” 夏于淮有些笨拙地同样朝贺知澄挥了挥手,点点头。 “啧,这么纯爱?”应修凌撑着脸斜眼看他,嘀嘀咕咕的。 夏于淮没理解他在说些什么:“?” 随着架子鼓和键盘被抬上舞台,客人们逐渐注意到舞台这边的动静,逐渐热闹起来。 “哟!今天有演出啊?是哪个乐队?” 戴鹏道:“我们乐队自己上!” 熟客瞬间笑了起来:“嚯!好久冒听你们演出了!” “怎么都冒提前宣传?还好今天来了,不然我都不晓得!” “临时决定的,随缘过过瘾。”戴鹏哈哈大笑。 “小涛嘞?回来了?来来来……” 陈驰涛从一旁探出头:“来了来了!” 贺知澄听着客人们带着略微方言口音的谈笑,口罩下的嘴角也情不自禁略微上扬。 或许音乐就是这样,无论是与乐队的伙伴,还是与台下的听众,即使大家在不同的生活中奔走,也会相视一笑,串连起心与羁绊。 随着近年来的旅游宣传,前来黎明路打卡的游客越来越多,街面上也涌现出不少网红店铺,但游客们的步伐似乎还没有涉及到渲日这巷中偏安的一隅。 贺知澄暗自环视一圈,渲日的客人人数和往常差不多,甚至还少了不少年轻的面孔。 这里离大学城不远,平日里偶尔会见到附近的大学生。或许是因为假期的缘故,年轻人都外出旅游去了,这么一想,自己被认出来的概率应该更低了。 他略微松了口气。 “好了,差不多要开始了!” 调试检查已经完毕,戴鹏拍了拍手,乐队的四人走上舞台,陈驰涛抱着吉他站在立麦旁,深吸一口气——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6 首页 上一页 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