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殊轻笑了一声。 当初的他还没有租这间工作室,窝在一个很小的一室一厅里,自己一个人对接工作,一个人扛着相机天南海北地拍照,一个人接商单赚钱。 有一次在雪山拍照时不小心一个没踩实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摔到了腿,手机被冻得无法开机,身边又没有一个人,叫天天不应的,他差点都做好交代在那里的准备了。 只是在他眼睛都闭上了想着“那就这样吧反正都是命”的时候,有几个游客发现了他,齐心协力把他带了下去。 那几个把他救下来的游客是五湖四海相约摩旅的网友,车就停在山脚下。 他们告诉季景殊,像这种地方最好是找些人结伴了再来,一个人实在是很不安全。 季景殊点头应了好。 后来回到江宜后,恰好又有一组广告的商单让他在业内有了些名气,前来邀约的甲方越来越多,手头也宽裕了不少,季景殊一个人忙不过来,便索性招了个助理,租了现在的这个房子。 当时来应聘的人不算多,萧宁却是最不合适的那个,他甚至没有任何摄影相关的经验。 选择他是因为当时问了他一句“为什么来应聘”,这小子愣头青地挠了挠头说自己跟家里吵架决裂了需要一份工作养活自己。 这个理由说出口,连萧宁自己都觉得自己肯定没戏时,季景殊对他说了句“明天来上班”。 如今,因为和家里决裂了留在他这里工作的萧宁也已经和父母重修旧好了。 季景殊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点了头:“那放那里吧,替我向你母亲道谢。” “好嘞哥。”萧宁笑嘻嘻地走到他的身边,“过年那几天我手机老给我发江宜的天气预警,听说是下了很大的雪,还有好几个地方断电了,咱们这断了吗?我在家简直忙前忙后,都忘记问你了。” “断了一晚上。”季景殊说,“没什么大事。” “喔,那就好。”萧宁点点头,自顾自地说,“两年没回家过年,这突然一下回了家还真挺不适应的。我跟你说我家今年过年真的节目效果满分,我有一个舅舅,人都结婚有小孩了,大过年的和我舅妈闹离婚,你猜是因为什么?” 季景殊深知萧宁的话痨属性,不管他回不回话萧宁都会把这个事情讲完的。 于是他走到饮水机旁倒了杯水,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跟你讲,真的很离谱,大过年的我家比春晚精彩一万倍。”萧宁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他俩闹离婚的理由居然是我舅的初恋回国了,他发现他还是喜欢自己的初恋!” “噗——” 季景殊一口水卡在嗓子里,呛了个好歹。 “卧槽,这么震惊呢哥?”萧宁惊呆了,赶忙走到他的身边抬起了手。 在萧宁的手落在自己背上的前一刻,季景殊捂着嘴弯着腰咳嗽的同时往另一边迈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咳、咳咳……” “没事儿吧?”萧宁收回手,小心翼翼地问。 季景殊咳得脸色涨红,朝他摆手。 “哎这事儿的确离谱,我舅不是个好东西,但他这个初恋肯定也私下跟他见过面才让他……” “闭、闭嘴吧。”季景殊一边咳一边说,“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天杀的。 某个有妻有子的男人大过年的假借爆胎这个理由在他家住了一晚上这件事儿已经让他很恼火了,过完年还要听萧宁说自己家里的破事儿,这破事儿的内容还像在内涵他似的。 “喔。”萧宁乖乖点头,“那东西我送到了,我就先回了?” “等会。”季景殊止住了咳,想起了挂在阳台的那件该死的外套,“手机切工作微信给我。” 萧宁不明所以,但照做。 他掏出手机切了账号,将手机递给了季景殊。 季景殊接过手机在里面找到了池逢时的聊天框点了进去。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除夕那天。 [生逢其时:他在哪儿过年?] [S:江宜啊] 季景殊愤愤地瞪了一眼萧宁。 “哥你咋了,你这表情……”萧宁有些委屈地小声叨叨:“哥你不会要开了我吧?” 季景殊懒得搭理他,指尖摁上键盘。 [S:地址] 池逢时回得佷快。 [生逢其时:季景殊?] [S:衣服不要我就扔了] 聊天框的名字从“池逢时”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很快,一串儿地址发了过来。 季景殊把地址转发到了自己的微信号上,而后清空了工作号的聊天记录,把手机还给了萧宁。 “不早了。”季景殊说,“明天下午有拍摄,你早点回。” 保住工作的萧宁连连点头:“好的哥,没问题哥。” 目送着人离开,季景殊将那一地的东西靠着墙放好,长抒了一口气上了楼。 约了第二天早上的快递上门后,季景殊身心俱疲。 - 过完年上班的第一天没有人能带着笑。 没有人能也不例外。 车队的会议室里坐着陈淼、池逢时和青泸那边过来和他们详谈工作内容的工作人员,应雨竹。 三个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陈淼和应雨竹在核对合同事项时,池逢时已经抱着手臂往后靠,把眼睛都闭上了。 “睁眼!”陈淼偏过头看到池逢时的样子,抬手拍在了他的大腿上,“我俩说话挺催眠是吧?” 这一巴掌带着长假后早起上班的怨气,打得池逢时挺疼的。 “你再用力点儿我直接连人带椅子直接翻了。”池逢时无奈道,“你们聊你们的啊,我都不知道把我叫进来干什么。” “是这样的!”应雨竹举起了手,“我和陈经理谈完合同事项后,需要和车手确认拍摄内容和路线的。” 池逢时“喔”了一声,指腹下意识地旋转无名指上的戒指。 他有些放空,应雨竹和陈淼谈话的内容从他的左耳进右耳出,甚至都不做停留。 直到—— “问你喝什么呢,别神游了。”陈淼抬着胳膊肘推了他一下,“我这边谈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你和应小姐谈。” “喔,我喝咖啡。”池逢时回过身,“有点困。” 陈淼疑惑:“干什么了困成这样?” “昨天睡觉我俩儿子在我身上跳舞。”池逢时叹气,“很有活力,跳了一晚上。” 陈淼“噗呲”一下笑出了声,起身揉了一把他的脑袋:“那你们先聊,我去买咖啡。” 会议室的门被带上,房间里只剩下了池逢时和应雨竹。 在谈论正事之前,人类总要寒暄两句。 应雨竹看向他的无名指上的戒指:“想不到池先生年纪轻轻就已经结婚生子了。” 池逢时“啊?”了一声:“哦不是,我没结婚,儿子是我的两只猫。” 应雨竹尴尬地笑了两声。 而后,会议室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说说吧,这个宣传片具体需要我干什么?”池逢时指尖点了点会议桌,打破了这片沉默,“具体的路线、注意事项之类的。” 应雨竹点点头站起身,把u盘插进了会议室的电脑里:“好,是这样的,整个行径路线是从……”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池逢时放整个行径场地的地图,讲解得很细致。 “这个宣传片的成片我们会把摩托组和汽车组的剪在一起,但是每一条赛道两组车手都是要完整跑完的。”应雨竹说,“虽然不是正式的比赛,但为了整个宣传片的效果我们还是希望车手尽全力去跑。” “嗯,我知道了。”池逢时说,“车有要求吗,赛服头盔之类的,有要求吗?” “有的,不过不需要你操心,车的话是凯越那边提供,赛服和头盔也会准备好。” 池逢时撑着下巴点了点头。 “那……您这边还有什么问题吗?”应雨竹抿了下唇问道。 池逢时摇头:“没有啊,比赛我在行,这种宣传片什么的我不在行,但感觉不就是你们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可以了吗?” 应雨竹“呃”了一声,还真没法儿反驳。 随后,会议室中又陷入了沉默。 本身么,聊到这个时候都聊完了她应该礼貌离开了。 但陈淼问池逢时喝什么之前也问了她,她也给了回复,这会儿陈淼人还没回来,应雨竹不好擅自离开,不太礼貌。 低头玩手机好像有些不像样,但这个车手也没有和自己聊天打破这片沉默的打算。 应雨竹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翻着过来之前同事塞给她的文件夹。 没一会儿,她翻页的动作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张池逢时的履历表。 姓名性别年龄籍贯,曾几何时在哪场比赛中获得了什么荣誉。 这张表她之前没有见过,想必是做车手背调的同事临时塞进来的。 她低着头看向了那一长串的比赛经历,对着那些耀眼的比赛荣誉啧啧称奇后,视线上移,挪到了他的个人信息上。 “诶,你是洛昌人啊?”应雨竹抬起眼看向池逢时。 池逢时怔了一下,点头:“啊,对。” “好巧,我也是洛昌的。”应雨竹笑了笑,“我都没想到我们洛昌出了个这么厉害的赛……” “等等!”她突然反应过来,“你高中是不是洛昌二中的?” 池逢时“嗯”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或许是有着同一个故乡拉进了距离,应雨竹的语气都轻快了不少:“我也是呀,比你小一届,突然想起来了,我在学校里看过你在国旗下检讨的!” 池逢时“呃”了一声,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那会儿学校里谁不知道你啊,骑摩托车上学就算了,还把校长的车给撞了,真的很厉害!” 池逢时沉默地闭上了眼。 他毕业时谢晴送给他的那辆阿普利亚并不是他的第一辆摩托车,他的第一辆车是在那之前自己拿零花钱东拼西凑买的一辆二手本田CB400,并且整天骑着它招摇过市。 但因为年轻,买这辆二手车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配件的隐患问题,于是在一个天朗气清的早晨他惯例骑着车上学,不曾想刹车变得不那么灵敏,在学校门口径直撞上了一辆汽车的车屁股,好巧不巧,那辆车是学校校长的。 离谱的回忆涌上心头,池逢时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你是……”应雨竹捏着下巴想了想,“是一班的吧,好像是和季景殊一个班的?” 听见熟悉的名字,池逢时猛地坐直了身子看向应雨竹:“你认识他?” “谁?季景殊吗?” 池逢时点头。 “认识啊。”应雨竹笑了笑,“他是我的暑假家教,在我高二升高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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