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了。”秦涵走到办公椅坐下,打开电脑,视线重新落回了醒目的保温袋上。 感受到了无声的询问,白昙捏紧了带子,有些尴尬地说:“我听说你好像经常不吃早餐。” “崔灼说的?”秦涵在键盘上输入密码,按下回车键,对白昙的信息来源毫不意外。 正常来说,一个人拎着保温袋,特意提到了早餐,那可知保温袋里装着的就是早餐。而秘书应当不会把自己的早餐拎到上司的办公室里,这早餐是给的显而易见。 秦涵接话接得如此随意,不像有负担的样子,白昙松了口气,没了刚才那般拘谨。 “我给你煲了粥。”白昙把满满当当的保鲜盒放到秦涵的桌子上,又掏出了精致的筷子和勺子——这是他们家规格最高的餐具,没有客人来不会拿出来用。 秦涵看着白昙的动作,语气里带着轻微的不可思议:“你给我煲了粥?” 他的重点放在“煲粥”二字上,正在摆放筷子的白昙动作一顿,突然反应过来他是可以给秦涵带早餐,至少到这里都不算太越界,但他亲自做是怎么回事? 秦涵也知道他昨晚忙到很晚,这粥只能是大半夜或大清早煲的,而他本身并没有带早餐的习惯,这就显得这行为更加奇怪了。 刚刚消失的拘谨又重新出现在白昙身上,他手有些不稳,摆了好几下都没能将筷子摆正:“我就是……看你工作辛苦。” 秦涵原本看着保鲜盒,视线随之移到白昙脸上,目光也沉静下来,多了几分打量。 终于摆好餐具,白昙没敢直视秦涵,垂着眼眸说:“我想你不吃早餐是不是员工餐没有食欲……早餐还是很重要的,不吃早餐容易得胃病……” 即便员工餐很简陋,白昙的海鲜粥也太过丰盛了。哪家好人给人做免费早餐放鲍鱼的? 秦涵从白昙身上移开视线,看着电脑屏幕说:“谢谢小白,心意我领了。” 白昙一下子有些着急:“你不吃吗?” “不用了。”秦涵点开邮箱,看起了各部门的报表。 “还是多少吃一点吧。”白昙说,“胃病需要好好养,你昨晚……” “小白。”秦涵打断了白昙,嘴边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我海鲜过敏。” 灰溜溜地从办公室出来,白昙完全没心思开电脑。 一上来就说错话,暴露早餐是自己精心准备的,这都别提了,搞了半天结果人家海鲜过敏,他还好意思说养胃,这不是要人命吗? 沮丧到极点,白昙坐立难安,实在需要一个宣泄口。还好今天来得较早,离开早会还有一段时间,他干脆假装去卫生间,拎着保温袋来到了3905。 按了一下门铃,怕崔灼没起床,白昙又接二连三地按了好几下。谁知门铃还没响完,门便从里面打开,崔灼咬着牙刷,含糊不清的词语中仍能听出他的不爽:“你催命呢?”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海鲜过敏。”白昙直奔餐厅,把保鲜盒又拿了出来,只是这次他懒得摆餐具,随意地把勺子插进了粥里,“你喝吧,别浪费了。” 崔灼洗漱完过来,看粥的样子仿佛在说:我像是垃圾桶? 白昙也知道崔灼嫌弃,来到他身后,推着他走到了餐桌边:“我做都做了,你不吃白不吃,省得去楼下吃员工餐。” “你刚说什么?”崔灼拉开椅子坐下,“他海鲜过敏?” “是啊。”白昙绕到对面坐下,气馁地撑着下巴,“我真的好笨,一上来就告诉他这是我煲的粥,这不明摆着我对他别有用心吗?” 崔灼用勺子翻搅了一下,看着满满的龙虾和鲍鱼,无语地沉默了一瞬:“你也太过了。” “其实煲粥没什么,但我不应该告诉他。”白昙做着分析,“我跟他还没有感情基础,如果让他知道这里面包含着我的心意,他还怎么接受呢?” 说到这里,白昙怕崔灼跟不上他的分析,又举了个例子:“如果一个同事亲手给你做饼干,你会接受吗?” 崔灼慢悠悠地啃着虾尾,吐出两个字:“不会。” “所以正常的步骤,应该是我说我买的,让他没有心理负担。等我给他带一两个月,我们感情升温之后,我再告诉他这都是我做的,这样才对。”白昙懊恼得不行,问崔灼道,“你说是不是?” 也不知崔灼有没有在认真听,敷衍地回了个单字:“是。” “哎,出师未捷身先死。”白昙叹了口气,怏怏说道,“我还不知道他海鲜过敏,这不是刚好踩到雷区吗?” 崔灼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的食物,说:“他不过。” 白昙没有听懂:“什么?” “他海鲜不过敏。” “啊?”白昙不是很理解,“那他为什么要骗我?” 其实话一说完白昙就反应过来了,秦涵这是为了避免他过多纠缠。 意识到这点后,他更蔫了:“我是不是真的很烦啊。” “是。”崔灼说。 白昙来找崔灼是为了求安慰,谁知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没心没肺。他生气地蹭起上半身,去拿崔灼手中的勺子:“你别吃了,狼心狗肺。” 没有人喜欢吃到一半被收走餐具,虽说白昙抓勺子的力气如同挠痒,但有他干扰,崔灼也没法好好吃饭,便还是安慰道:“他不是针对你,他对谁都这么……” 虚伪两个字咽了回去,崔灼改口道:“体面。” “好像也是,秦总做事就是很体面。”白昙松了手,顺着崔灼的思路捋了捋, “他要是不这么说,我肯定会继续劝他,这样他就只能严厉地拒绝,搞得我很没面子。但他一说海鲜过敏,这是一个客观原因,我肯定不会再劝,这事就这么解决了。” 分析了一通,白昙恍然大悟地说:“秦总真是太体贴了。” 崔灼没应和,懒懒地夹着鲍鱼:“还没问你,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你不觉得秦总很优秀吗?”白昙又用手撑起了下巴,和刚才蔫蔫的样子不同,眼里多了几分憧憬,“青棠这几年的营业额一直在增加,好多新的协议客户都是秦总谈来的。” “他还让我们的餐厅拿下了米其林三星,在这个片区是唯一一家,光是餐厅的收入就很可观。” “你们家开了那么多青棠酒店,就只有万维这家口碑最好,都是秦总的功劳。” 在心里憋了许久的秘密终于可以和人分享,白昙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全然忘了刚被崔灼戳穿时他还想着否认。或许多少还是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反正都被崔灼知道了,那让他知道所有也无所谓。 然而白昙说了一大堆秦涵的优点,崔灼却用一种看外星人、无法理解其脑回路的复杂眼神看着他,缓缓说出了两个字:“就这?” “这还不够吗?”白昙就像自己喜欢的偶像不被人get一样,噼里啪啦地说道,“你刚才也说了,他做事很体面,人也很温柔,这都是我值得学习的地方,喜欢他怎么了?” 崔灼喝完最后一口粥,缓缓把勺子放下,问:“所以你是找男人还是找榜样?” 话不投机半句多,白昙把保鲜盒装回袋子里,闷闷地说:“不跟你说了。” 他起身朝玄关走去,崔灼去客厅拿上制服外套,也跟在白昙身后往外走。 两人一前一后地从3905出来,不料前方拐角处有客房部的PA在打扫卫生,白昙第一反应便是回到房里,但此时房门已经关上,他赶忙把手伸进崔灼的裤兜,着急地压低声音说:“快拿房卡!” 腿侧传来痒意,崔灼不爽地按住白昙的手腕:“喂。” 还好白昙一摸就摸到了房卡,第一时间打开房门,拉住崔灼的手腕把他带回了房里。 “好险。”白昙呼出一口气,“差点就被人看到我跟你一起出去。” “看到又怎么了。”崔灼从白昙手中抽回房卡。 “你对八卦的力量一无所知!”白昙心有余悸地说,“如果真被看到,不出半小时,全酒店都会传我爬了你的床。” 崔灼说:“你本来就爬过。” 他是在指那天晚上是白昙主动的,但白昙一直对此不认可。 “你少胡说。”白昙凑到猫眼边,看到那PA拿上工具又去了另一个房间,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出来,便说,“我先出去,你过五分钟再出来。” 说完准备开门,白昙突然瞥见崔灼的领口,问:“你的领带呢?” ——刚才聊天的不快被小插曲打断,已经被白昙抛到了脑后。 “不想打。”崔灼说。 “你真是一点组织纪律也没有。”白昙叹了口气,去衣帽间找来领带,强行给崔灼打上,“说好了啊,你五分钟后再出来。” 交代好这些,白昙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又关上房门,鬼鬼祟祟地朝电梯走去。 然而他没走两步,身后便传来了震天响的关门声,他吓得一激灵,回头看去,只见崔灼一边拉松他刚打好的领带,一边仗着腿长走到他身边,大喇喇地用胳膊圈着他的肩膀往前走。 白昙懵逼地看着崔灼:“不是让你过五分钟出来吗?” 崔灼偏过脑袋,靠近白昙耳边,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恶作剧:“没人会看见。”
第9章 心惊胆战地过了半天,当微信弹出方思源发来的消息时,白昙魂都快吓没了,生怕方思源说有人目击他和崔灼搂搂抱抱。屏住呼吸点开消息,还好只是约他吃午饭,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这么长时间过去都没人传他和崔灼,说明这事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了。 饭后两人惯例来到泳池边的架空层打发时间,方思源抱怨了一堆奇葩客人,应是发现今天的白昙格外安静,奇怪地问:“你怎么了?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白昙咬着酸奶吸管,无精打采地说:“没什么,工作太累。” 其实白昙的确有心事,他还在复盘早上的失败表现。这种事自然不可能告诉大嘴巴方思源,只能跟崔灼说,但说多了他又烦,白昙也只能自己消化。 “工作太累看帅哥啊。”方思源努了努嘴,指着下方游泳的贺超,“他最近经常游泳,我愿称他一声男菩萨。” 帅哥果真有治愈的作用,看着那优美的身姿在泳池里来回,白昙的郁闷减轻了些,问方思源道:“你看了那么久,都没想着去搭讪吗?” “搭什么讪,又不是一个部门的。”方思源说,“我要是主动套近乎,康乐部的小骚货们肯定不会放过我。” “也是。”白昙说。贺超毕竟是康乐部主管,按理来说,的确轮不到方思源下手。更何况方思源跟他口中的“小骚货们”还是好姐妹,就更不可能夺人所爱了。 “说起来,”方思源又说,“我可能误会裴艾维了。” “啊?”白昙差点没跟上话题,“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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