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别逃——” “你也早点睡。”路行舟捞起手机起身,“晚安。” 说完便扔下了被哽得难受的人,一点不停留的背影仿佛是在告诉肖凡“求你了别管我了”。 还很早,路行舟回房静坐了一会,打开广义相对论网课前,他听到田橙从外边回来。一节课看完,客厅没再传来任何动静,而白子逸总算回话了。 -对啊对啊在房车公园 -老覃这个大骗子!冰淇淋机都没学会用!骗我来给他做冰淇淋的!! -[恶龙咆哮] 路行舟被逗乐了,还没想好回什么,白子逸没上没下地问他学完习没。他敲下“完了”发过去,白子逸却莫名又断了回复。 等了十几分钟,消息没等到,窗户倒是突地一“哐”,像有东西在砸。 一下、两下、三下。 意识到不对劲,路行舟一把拉开窗帘—— 作乱的人慌忙收住准备再投一颗石子的动作。白子逸站在院子边,右手抱着一口粉色的小锅,牵引绳绕在手腕。 两人同步愣了愣,白子逸先反应过来,扔开石头招着屋里的人。 路行舟拉开窗瞥瞥旁边黑乎乎的客厅,回身踩上帆布鞋翻了出去。 “我手机没电了。”不等路行舟问,白子逸超小声地交代,又举举那口粉色小锅,“吃冰淇淋吗?我真做出来了,朗姆酒咖啡味的。” 路行舟有些咋舌,“你……把人家冰激凌机都顺走了啊……” “我怕化。”白子逸把手里的小电器往里面送,“要不要尝一尝?我觉得还挺好吃的。” 路行舟看着栏杆外献宝一样的白子逸,注意到了对方鼻尖冒出的细细汗珠。黑熊精已经板鸭趴地上了,舌头比平常多垂出来一大截。 特意跑回来的么…… 绝对不能拒绝的念头一闪而过,路行舟接过了小粉。 “你尝尝就行了,我手一抖加了很多冻干咖啡。”白子逸咧嘴笑呵呵,“你吃,我们就先回去啦。” 言罢,白子逸拉起黑熊精,正要道别,路行舟先一步脱口问道:“着急回去么?” “不急啊。”白子逸耸耸肩,“怎么了?” “那……还吃么?” “嗯?” “冰淇淋。”路行舟不是太会邀请人去干嘛,他咳了咳,“一起吃?教你认北极星。” 早上白子逸问过他怎么找北极星。 眨眨眼,再眨眨眼,白子逸瞬间有些傻:“在这?” 路行舟思忖片刻,示意白子逸拿上小粉,紧接着就熟门熟路地从豁口处穿了出去。 “你想去哪么?”路行舟问。 白子逸咽咽,说得更小声了:“我、我都行……” “喷泉那?那边开阔点。” 白子逸点头如捣蒜,“好啊。” “那走吧。” 路行舟自觉提过小粉先迈了腿,白子逸薅起黑熊精跟在路行舟身边。 如果去往喷泉的这段路能稍微长点,如果白子逸敢抬点头而不是只盯着地上和他并排的影子,如果路行舟能从小粉里那份沉甸甸的暖意里早点回神,那路行舟一定会看到白子逸一直努力下压的嘴角,以及不停揪着黑熊精屁股毛活泼得过头的指尖。 一场漫无目的的长聊,熬夜熬到抚慰失眠。 这种跳脱循规蹈矩的舒坦,后劲比烟瘾还大,大到勾起了路行舟积压太久的反叛心。 翌日下午,好久不见的师傅来修院子栅栏了。定制的立柱和左右一模一样,师傅将它穿过栅栏横梁上专属的那个洞口,拉好排插通上电,就要焊接了,路行舟却猛地叫了停。 “就这样啊?”师傅举着电焊枪,表情奇怪:“不焊死了?” “对。这样就行了,麻烦您了师傅。” 路行舟很坚定,师傅没再多嘴,一分不少收完钱,开开心心收东西下班。 师傅走后,路行舟站在“完好”的院栅栏前看了会,看不出异常。他抓住那根新来的,比想象中的沉,但也能轻松拿起。 之前满是锈迹的洞口被师傅打磨过了,路行舟缓缓将立柱拔出,又放回,动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路行舟拍拍手,从右往左数了数。 第九根。 拿开就是他能出逃的自由之门。
第10章 好会哭 实习的具体安排下来了,下周一开始,为期一个月。 意料之内,路行舟被调进了华生证券。 作为本科都没毕业的菜鸡实习生,去到这种大证券公司一般也就是跟着经济业务部,干点帮人开账户买入卖出的活儿。偏偏路行舟的自己名字后面独树一帜地写着“投行部”仨字。 一旁也划着手机的肖凡一时没转过弯,很实诚地疑问出声。 “嗯?你之前不是要去日初……” 说着说着便静了音。他瞟到了路行舟的带教老师一栏,虽不是出名得闻风散胆的那一波,但也是华生证券投行部的二把手。怎么回事不言而喻。 他拐拐路行舟寻求确认:“你妈?” 路行舟醒醒神,扔开手机嗯了嗯。 怔了怔,肖凡看向路行舟,“你早知道了?” “她提过,但我不知道会让我去投行部。” 沉默地对视。 路行舟还真不是有意隐瞒,他不过只是想在姜平平不出现的时候假装没有姜平平而已。肖凡现在的心情,路行舟能体会,这多少让他蒙上了没主动坦白的内疚,但往更深处掘,歉意底下铺满的却是…… 啊,扯平了。 半晌,肖凡特轻松地笑开了:“我之前还嫌去那边远呢,这下好了,你能陪我。到时候你带我去投行部转转呗?我也瞅瞅他们搞投行的一天到晚都干嘛。” 肖爸也是搞投行的,做儿子的会不知道他爹成天都干嘛么。 路行舟没戳破这种鬼话,点头说好。 肖凡很是雀跃地继续规划实习期间的事,路行舟一律“好”。答得太干脆,像过耳不过心,肖凡舔舔唇无语了半瞬,“嚯”地起身。路行舟抬抬眼,屏息,然而只等来了肖凡的一句不痛不痒。 “有冰西瓜,吃吗?我去切。” 路行舟还是“好”。 劈瓜的声音似乎带了点脾气,路行舟听着厨房里一刀接一刀,心情复杂。 以前的肖凡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肖凡,不仅会因为没收到一封情书闹脾气,连路行舟个子比他蹿得快一点都要一肚子牢骚哔哔赖赖路行舟整个下午。 以前的肖凡,碰上他问什么路行舟不答的情况,那是软磨硬泡死活要撬开路行舟的嘴要到实话才罢休的。而不是像这两天这样,当做无事发生。 更不会像现在,使劲把住那张想问“为什么不告诉我”的嘴,再将闷气撒在西瓜上。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种“我对你无法无天是因为你是我哥们儿”的理所当然已经变质。 路行舟记不清了,但他隐隐觉得,终究都是因为他。 这一晚上的书看得相当沉闷,十点半,各自回屋。没两分钟,肖凡又带着田橙敲开了路行舟的门。 田橙宿舍修好了,明天准备回去住了。说在这几天打扰了,想请路行舟吃个饭。 以前住宿舍,另外那仨一块上分路行舟都能塞着耳机做题刷课发发呆不受影响,田橙这打扰还真谈不上。 “不打扰,不用客气。”他并不喜欢和不熟的人吃饭。 田橙捅捅肖凡,后者跟着邀约:“我请。我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也没跟你好好介绍过。不得请你吃一顿?来嘛。” 记忆里,只要肖凡开口,路行舟似乎都没拒绝过。这次也不例外,最后三人商量好了约晚餐。 次日肖凡很早就出了门,和路行舟说好直接在吃饭的地儿碰头。正值周日,午饭后,路行舟让李姨早早回了家。下午四点多,肖凡发来了餐厅的地址。 凡哥这回很舍得下血本,订了一家高档法餐,在另一个区中心广场。 有点远,路行舟坐完地铁倒公交,找到地方的时候,卡座里除了肖凡和田橙,还有另外一个精精致致的女生。 见到他来,肖凡面露些许尴尬。田橙倒是一如既往落落大方。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茜茜。”被介绍的女生略显不好意思地拨拨她特意做过造型的长卷发,田橙接着说:“想着都是请朋友吃饭,我就顺便给叫上了。你不介意吧?” 介意介意非常介意。 路行舟礼貌笑笑,坐到肖凡身边,语气很淡:“不介意。” 他开始当真以为只是肖凡叫了他所以田橙也叫了个朋友来作陪,谁知本是介绍各自对象的场合,田橙却总把话题往他身上引。 肖凡怎么岔,田橙都能绕回来。一来二去,路行舟就明白了,挂羊头卖狗肉呢。 前有贺书词,后有这个茜茜。真是爱扎堆给他操心。 路行舟回避着对面好奇他的炯炯眼神,喝水看手机上厕所,尽量降低存在感。 餐厅的空调开得很足,进来时冒着热气的路行舟被吹得后背发凉。对面两个女生的香水和着餐厅的香氛混杂出奇怪的味道,现场演奏的钢琴曲落进耳中却成了噪音。 路行舟哪哪都觉得不舒服,好不容易才煎熬完一顿没吃饱的饭。就等着客套再见如释重负了,不料田橙突发奇想,提议去商场里的电影院给隔了好几代的师姐贡献票房。 “算了。”肖凡扯扯田橙,“这看完得几点了?路行舟他平常早睡,下次吧。” “能多晚?现在才六点半。”田橙顺手翻起网上订票系统,“你看,最近一场就半小时后。我想看,茜茜你呢?” “我也挺想看的。”茜茜说。 田橙冲路行舟笑起来,“那就一起看嘛路行舟,看嘛看嘛。” 这娇撒得……非常不御姐。路行舟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肖凡为难起来,怕人掉面子,路行舟应下了,准备中途找个理由先撤。 “那我们去买点喝的。你们等我们一会儿。” 不由分说,田橙拽走了肖凡。两人一远去,茜茜站到快和路行舟贴肩的地方,带着女明星式的甜笑开始没话找话。 局促,太局促了。 路行舟悄悄往旁边挪一步,也不看对方,插着兜固执地望着街面,人家问一句他简短答那么一句。 饶是这样,茜茜也聊得很起劲。 路行舟度秒如年,数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忽然一辆橙蓝配色的复古小电驴驶进视野缓缓停下了 骑车的人摘了头盔,一脑袋很难认错的卷毛,牵着一条黑色卷毛狗。 该不该说这就是缘分?不然……怎么每次郁闷的时候,都能赶上一个他们呢? 一点迟疑都不存在,路行舟将手机静音,直接一个语音电话给啊对对对打过去,等接通了,他又挂掉,去了条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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