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做什么!” 直到穿好衣服的盛明炀沉着脸上前把江渝从裴温身上扯开,他的这句极重的呵斥声,甚至让仍旧因为害怕而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江渝都冷不丁的吓了一跳,迷茫的眼神清醒了许多。 待看清了眼前的场景之后,江渝的脸刷一下就红的好似那天上的火烧云,扭扭捏捏的和裴温小声道了歉,就急忙跑到了盛明炀身后去,小心的拉住了他肩膀的衣服。 “明炀,我害怕......” 盛明炀心里仍有怒火,江渝的一招一式反复在他的雷点上踩踏,要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敢这样抱裴温,他一定会活撕了他! 可这是江渝。 他本就对江渝心中有愧,此时再见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还能说什么呢? “已经没事了,小渝,这里不会有人能伤害到你的”,盛明炀的拇指擦过江渝眼周的泪水,举止温柔,甚至显得那样深情款款。 裴温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江渝靠在盛明炀身上,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肩膀。 本就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被细刀子再慢慢磨上几刀,虽然没有那么疼,却依旧窒息。 安抚好了江渝,盛明炀就将目光转向一旁尴尬的想要钻地缝的齐思明,寒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齐思明就挠挠头解释说:“我把你送过来之后,就回了酒吧里,碰见了江二少,那时他的情绪就有些……其实也怪我,酒吧里太乱了,一时没留神他就差点要被几个小混混带走了,我认出他之后,他就哭着说要找你,一路上,我都怕他要哭断气了,没办法,只能把人送过来了。” 说实话,他是真的没见过江渝这么能哭的人,跟只小白兔似的一直缩在副驾上,咬着拇指,催促他再快一些,差点他就要闯红灯了。 也不知道盛明炀到底哪来这么好的福气,江渝爱他爱的死去活来的,他心里还记挂着公司的某个小同事。 要是这么不知道珍惜的话,以后可有他受的。 听完齐思明的话,盛明炀心里的愧疚更添了一层,他捏住江渝的双肩:“所以,你真的去酒吧找我了?明明不喜欢那种地方,为什么还要去?” 江渝难为情的抿了抿唇,又抬头看了看裴温,欲言又止。 “抱歉,我不知道”,裴温闭了闭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自大,自以为是的理所当然。 可他心里就没有半分的委屈吗? 原本他可以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原本他可以渐渐淡忘盛明炀,可盛明炀却偏不放手,偏要来招惹他。 江渝可以撒娇,求安慰,他裴温又该怎么办? 裴温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警告自己不可以那么矫情。 他不是都知道的吗? 哪怕他受伤,哪怕被欺负的那个人是他,只要江渝一撇嘴,他所犯下的所有过错都会被轻而易举的抹去,变成“他不是故意的,小池只是受到坏孩子蛊惑了,裴温你比他大,反正也没什么大碍,就不要和弟弟计较了。” 这是他在孤儿院听到的最多的话。 可实际上,他也只比池渔大了那么几天啊! 就因为他个子较同龄人高一些,不爱说话,性格闷,就要被忽略所有,只能“不去计较”,只能“懂事”吗? “你们走吧”,裴温说。 “走?” 盛明炀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想问裴温,你要我去哪儿? 但他看着裴温眼底的疲惫和红血丝,扯动了一下嘴角,似冷嘲又似自嘲:“好,我走,裴温,这是你让我走的。” 胸口上好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要往眼睛上蔓延,渐渐生出雾气,裴温的声带像是扯裂了一样:“把钥匙留下,以后别再随便来我家了。” “什么你家?!” “你要跟我分家吗?!” 盛明炀像被人扼住呼吸,攥紧了心脏,猛烈的怒火冲刷着他的理智,他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为屡次想把他推开的裴温生气,也为从前他撒一撒娇就能和裴温和解,如今却越来越差,难以改变的关系而升起了深深的无奈。 最终,这些无奈都以一种他最惯用的伎俩发泄了出去。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大吼道:“这间房子是我爸买的,要走也是你走!”
第54章 段尘朗 裴温不会走的。 他太在乎家人了,他怎么可能会走呢? 可盛明炀看着一件物品都没有缺少的房子,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他后悔了,要走也应该是他走才对,他怎么能让裴温只穿着睡衣和拖鞋就这么走出了家门。 盛明炀甩了自己一巴掌,起身要去追裴温。 江渝在他面前,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而齐思明,眼看形势不对,早就悄摸摸回了自己的酒吧。 “我...对不起,明炀,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心病又发作了,裴哥哥也就不会走了,我去把他找回来”,江渝微微瞪大眼睛,蓄满了一层水雾。 盛明炀透过他的肩膀往外看,声音有些急切:“不管你的事,你先离开吧,小渝”。 盛明炀心中充斥着对自己的厌烦,为什么他无论怎么做,都达不到裴温希望的那样,能够冷静的处理所有的事情呢? 为什么总是口不对心的伤人伤己? 他就是一块无可雕琢的朽木吗? 江渝愣愣的看着他,摸了摸他连头发都透露着颓丧的脑袋:“明炀,你别这样,否则我也会很难过的。” 盛明炀闪身躲开他的手,指着门口的方向:“小渝,你走吧,这里是裴温的房子,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的。” 他一定能等到裴温回来的。 那三年,他不都是这样等待的吗? 即使后来,裴温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和他联系渐渐少了起来,可最后仍旧还是回来了,甚至还哄了他。 他承认自己那时候有些难哄,但现在...盛明炀突然微微瞪大了眼睛,他突然想到,为什么那时候裴温不理他了,因为在此之前,他和裴温说,自己最近正在追一个人。 所以那时候,裴温就已经喜欢他了? 裴温是要放手。 对,就像现在这样,他是要放手。 盛明炀唰的就站了起来,不顾江渝在身后的喊叫,跑出了房门。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之后,江渝才慢慢松开了握紧的拳头,嗤笑一声,转身进了裴温的卧室。 —— “裴温?裴温!还真的是你啊!” 段尘朗上前一步,抓住了裴温的胳膊,随后就皱起了眉头,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也收敛了起来,“你怎么了?” 裴温此刻就像一个浮雕木偶一般,毫无自己的思考与行动,段尘朗把他带回了家,倒了一杯热水给他。 段尘朗有些欲言又止,他见过面前人的许多模样,生气的,发光的,活力的,偶尔狡黠的,还从没有这样,明明穿着这样一身卡通睡衣,该是可爱的,可却像丢了魂魄一样。 “裴温,你怎么了啊?” 段尘朗担心的问。 “我没事啊。” 裴温喝了口热水,冲段尘朗淡淡一笑,“多谢款待,看来之前你还真是没说谎,该不会海边别墅又被水淹了吧?你朋友家还放着你的照片呢?” 段尘朗顺着裴温的视线看去,电视机前边摆着他和母亲的唯一一张合照,其实,他是把这栋房子买下来了。 而听了裴温这样一个十分刻意想要证明自己没有大碍的“笑话”,段尘朗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神情越发凝重了起来。 他抽走裴温手里的杯子,看见他的指关节已经用力到发紫,段尘朗便拿了一个毛绒玩具给他:“你,手里非要拿点什么才能缓解焦虑的话,就换个不容易弄伤自己的吧。” 裴温不笑了,他觉得自己还是太糟糕了。 现在一眼就能被人看穿想法了吗? 段尘朗却觉得他这样要比刚才真实多了。 虽然不清楚裴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方才在楼下,看到裴温那层楼的灯还亮着,他便也能猜出个一二来。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直到段尘朗实在坚持不住,打了个哈欠,裴温知道自己该走了。 他将玩具放下,站起身:“今晚麻烦你了,你休息吧,那我就先走......” “别”,段尘朗拉住了他的手,“其实,你在这里也挺好的,不然今晚就先住我这儿吧,不瞒你说,我…刚把他送到国外。” 他是一丁点也不想再看见他那个父亲,于是就坐飞机连夜赶了回来,所以才会半夜才到家,没想到却刚好碰上了裴温。 要如果没有遇见呢? 裴温是不是要一个人这样漫无目的走很久? 何况出了这个小区,外面就是江城最繁华的街市,当然,最迷人也最危险,裴温这个样子,恐怕被人拐走卖了还不知道。 也不对,段尘朗又想起,裴温还能强撑着和他说笑。 他叹了一口气,这人就连伤心失落也自带一股坚强感。 “你就当是陪陪我了,成吗?明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我…你就在这里住一晚吧,我们不是朋友吗?” 裴温心里清楚,段尘朗这样说只是不忍心拆穿他无家可归的事实,好一会儿,他才“嗯”了一声。 “那你住左边那间屋子吧?碰巧今天保洁来的时候,我让她顺便打扫过了,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特别的缘分?”段尘朗扬起如常的笑容。 裴温的脸背着光投下小半截阴影,段尘朗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从对方紧抿的薄唇感觉出,他在这样一个陌生环境下很不自在。 “谢谢”,裴温说。 段尘朗忽然很想抱一抱他,其实最开始他只是想利用盛明炀牵线到裴温身上,继而再进一步用裴温做跳板,来实现自己复仇的目的。 他不停地用言语来逗弄裴温,向他表达自己的喜欢,也只是看中了裴温是被收养的,说不准内心深处会很缺爱。 他承认这样做,是有些卑劣的,和他那个混账父亲没什么不同,但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只能是“恶人”。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裴温哪怕的确想要有人毫不保留的来爱他,却也十分清楚,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对他也始终保持着合伙人的态度,所以后来,他就真的被这样的裴温所吸引。 掌心攥了攥,想起了自己和江渝的交易,最后却变成了拍拍裴温的肩膀:“跟我还客气什么,要是哪天你想开启一段新恋情了,第一个能记得我的好就行。” 段尘朗狐狸眼睛弯成了一条缝:“我可是你的头号追求者啊!” 裴温勉强回以一个笑容,他进了房间,倒头就躺在了客房的床上。 或许明天,他应该给自己放一天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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